《延續的未來》臥樨

98、寡人

　　當尋得那位身處位置的僕從回報，丹僦趕到前殿和後宮銜接的走道間，恰巧迎上自後宮返回、由近衛及宮人包圍護送，朝前殿疾行的中宮一干人。

　　伴隨前來的東宮護衛與僕從則與這支隊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自較外側護住丹僦和更內側的近衛及中宮等人，圈子後方開口明白表達絕無造反、預留退路之意。

　　待外圈團護成形，丹僦才略為靠向中宮，尊敬拱手道：「見您平安，兒臣方能放下心中大石。」

　　那位抬手擺了擺，示意他免去禮節，眼神卻從未自行路前方挪開。

　　他直接了當、從容不迫地問道：「何人領軍？」

　　「回陛下，外頭有大批軍隊團團圍繞，其內可辨別之將領北碓、坤泰皆有，粗估雙方皆出動登記在案軍力的三成以上，惟煌氏衛軍整體人數明顯低於兩軍，被阻擋在最外圈，並未靠近皇宮。」

　　中宮聽聞這般現況描述，冷笑出聲。

　　半晌，他吁口氣，漠然道：「三成，看來他們邊關是不想守了。」

　　丹僦聞言，微怔。

　　他發現自己第一次無法理解這位話中具體指示。

　　以往，這位雖時常隨意拋出問題，不予直接答案或解決方案，可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模稜兩可。

　　不想守，究竟是拔職、又或外患頻擾？

　　慕地，中宮停住腳步，偏頭望向跟隨於左後的東宮。

　　「太子覺得，寡人的天下看起來如何？」

　　再度拋出個嚇壞這行護送隊伍的問題！

　　一時間，在場全員除提問者外皆是身軀僵硬，冷汗涔涔地思考是否該立刻下跪大呼聖上饒命。

　　丹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片刻回神，察覺自己不應這般肆無忌憚地瞪視這位，旋即低下頭，躊躇應道：「陛下治國有方，弘苑國力強盛，兵強馬壯。」

　　不待回答尾音消逝，那位似對這答案極不滿意地搖搖頭。

　　「若未來真不幸讓你坐上這位置，便仔細品嘗寡人之所以為寡的原因罷。」

　　語畢，他睨了眼身旁已與自己齊肩，甚至因年歲對比顯得挺拔、英氣勃發的現任太子，後者面上略顯異樣，卻無法看出究竟是何種情緒。

　　手負至身後，抬腿邁步前行，留下杵在原地、腦中麻亂不已的東宮。

　　不明白自己說錯什麼，只知這位雖不滿意方才的答覆，卻也不至動怒；可意味深長的簡短指責，仍如同鋒芒瞎眼地利刃，狠狠刺進丹僦心中，噴濺出無數名為希冀的鮮血。

　　儘管帝王家是這般冷情、骨肉相殘之事不停重複上演，可不否認地，他內心深處亦曾殷切期盼過。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庭和樂。

　　這深埋在心底的渴望，便是這位以如此方式將它刨削而出，而後毫不留情地輾碎。

　　父慈這項，肯定是無法圓滿了，可己身為人子，仍不能失了孝。

　　說不清是傷感或憤怒，他眼角抽了抽，憋住可能顫抖的嗓音，維持優雅禮儀向前方拉開距離的那位尊敬拜應：「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不論那位究竟是何打算，丹僦不再游移不決地思考其餘可能，堅定心神、一步步朝龍座前進。

　　若不如此，恐怕崩潰的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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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這段難產了將近兩周，一直寫寫刪刪，總覺得沒有辦法真切的表達朝著丹僦迎面而來的問題，然後就......總之這是我目前覺得唯一能接受的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