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的未來》臥樨

41、月黑風高

　　緩步向火堆方向走去，兩人邊走邊卸除早已給切磋甩乾的披風，煌尹恩以手拎著，何子祈則是將披風攏成一束擱在肩上。

　　彷彿說什麼都嫌多餘，將披風往煌尹恩手裡一塞，何子祈快步上前接過尹思鈐手裡的匕首，熟練地翻轉手腕處理起那隻羊。

　　沒幾下，能吃的部位外皮都給他剝個乾淨，肉也在頃刻間讓他割成了許多小塊，穗夜早已將先前裝水的竹筒削成多截細竹片，接過何子祈去皮的羊肉，迅速將其串上竹片。

　　「有時不禁懷疑，」煌尹恩在後頭開口「你們到底為何學用刀......」

　　為野外求生？野炊做飯？雖然行軍時伙食不見得多好，總歸不曾讓軍中兄弟餓肚子吧。

　　「原來不只我有這種疑惑啊。」丹僦苦笑了下。

　　打小到大，他還真沒碰過炭火生肉，見這群人每個都像對野外生活習以為常般，他不由得懷疑起，究竟是弘苑國給軍中的環境不好？還是自己缺乏臨機應變的求生能力？

　　亦或、兩者皆是？

　　「有所學必得所用囉。」何子祈狀似驕傲地哼哼兩聲，全然不把他人揶揄放心上。

　　尹思鈐默默隔了好些距離刨了個淺坑，將匕首沖淨後擦乾，對那處男人間來往調侃充耳不聞；突然視線暗了下來，才發現煌尹恩不知何時，已站在眼前。

　　他彎身盤腿坐下，朝她遞出用布疋嚴實纏繞，如她前臂粗細、長度亦相當的物品。

　　尹思鈐聞到礦石的氣味。

　　「藍玉髓並非隨處可見，也不易取得。」

　　知曉她對這類東西有天生的判斷力，對著隱私鈐，撿重點往往比普通與人談話那般，話裡彎繞不歇來得簡單。

　　「這是讓海棠準備的，若是能用，便讓妳做刀柄使用。」

　　她將匕首塞入行囊中，伸手接過煌尹恩遞來的東西。

　　揭開層層包裹的布疋，赫然見著裏頭柱形完整、半透明地藍色礦石。

　　尹思鈐喃喃出聲：「青金石......」

　　純度高、無肉眼可見雜質，形狀完整且顏色幾乎找不出落差，處處皆隱約透著光。

　　青金石不算貴重礦石，可要找出眼前這麼完整的，亦不容易。

　　配上殘餘藍礦，確實能夠以工法將施作刀柄的強度撐起；至於成品，因靠供給魔力支撐其強度，便不再需要煩惱此類問題。

　　如同先前所說，只要刀在煌尹恩身邊，它就會是真正的武器。

　　見尹思鈐對著手中的礦石出神，似是沉浸在思緒中，煌尹恩出聲詢問：「妳之後會替穗夜打造他的武器吧？」

　　「啊？」她回神「喔、嗯，如果他已經確定要什麼，有畫出圖讓我參考的話，要做東西就不困難。」

　　煌尹恩定定看著她，似要望穿她靈魂深處。

　　「在那之前，本王的刀得先完成。」不容拒絕地口吻。

　　「誒？」

　　早上不是才說期待著厚禮？為何眼下又強制要先於穗夜前拿到？

　　尹思鈐不解。

　　「總歸妳幫他做武器，消耗的仍是我，沒錯吧？」

　　他垂眸望著她，那隨日落逐漸轉成深灰色地銀眼，正寫滿了疑惑回望著自己。

　　彎身拉近兩人面龐的距離，煌尹恩有意地輕聲開口道：「就這點要求，妳不會拒絕吧。」

　　話說出口狀似問，可語氣卻是肯定，尹思鈐起先怔怔望著眼前俊美男人，陡然、蜂擁而出的羞愜淹沒了她，她知道這下自己的臉肯定又紅了。

　　尹思鈐下意識捏緊手中的青金石。

　　屬於動物的直覺在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變了。

　　變得相當危險。

　　她咽了下口水。

　　「這是不打算回我？」煌尹恩伸出手，拇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下唇，緊沿著細嫩的面頰輕擦過耳垂。

　　尹思鈐慌忙摀住耳朵，小聲道：「沒有......我知道了，你別摸。」

　　瞧她神色尷尬，雙眼游移不定的模樣，某人好笑的收回手，改以單肘支在腿上、掌托住側臉，嘴角揚起盯著她看。

　　「喂！那邊調情的兩隻！肉烤好了！」遠處響起何子祈的喊聲。

　　尹思鈐聞之如同解救之聲，抓著手上的礦石立刻起身就跑。

　　煌尹恩換以虎口支著下巴，望著她逃走的背影，湛藍雙眸邪肆地瞇起。

　　逃？妳能逃多久？

　　不久，煌尹恩也漫步走到何子祈身側，接過他遞來的幾串羊肉串，以口啣著迅速爬上最近的樹，選好粗枝背靠樹幹、雙腳一抬，便半躺著臥在樹上了。

　　移除了面具，正窩在樹上隱藏著臉吃羊肉的穗夜，見他俐落上樹坐到自己背後另一頭時，著實被嚇得不輕。

　　撕咬下一塊羊肉，他淡道：「吃飽休息一會，月離正空再出發，等會穗夜和我換守。」

　　見穗夜回身衝著自己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其餘兩人則是安靜吃肉，唯獨何子祈口齒不清地出聲：「好唷，這次算你有良心。」

　　夜晚，天空薄雲籠罩，只得隱約瞧著月亮似乎頗為圓滿，煌尹恩雙手抱胸，仰頭透過枝椏間隙望著上頭朦朧的月影。

　　時正近冬，他心中盤算著，是否該在秋節前後批個假，使這波未得長假的駐兵回鄉和家人團聚，而新年再准個長假，發點紅包沾沾喜氣等軍中雜事，突然瞧見樹下一個小身影安靜地起身，拎著行囊躡手躡腳往樹木生長茂密的方向移動。

　　煌尹恩伸手點了下穗夜，確認他已清醒後，自己便俐落下樹，跟著那小身影鑽入樹影中。

　　確認離開原本休息位置頗遠距離後，尹思鈐將那堆刀身及烤肉時煌尹恩交付的青金石柱全數翻出來，慎重地一一放在地上。

　　月圓是她集中力最強的時候，雖然沒有像某些故事中所描述，人狼月圓時刻會變身、力量增強百倍那般瞎扯，可遇上月圓就是神清氣爽，加之稍早又稍事休息，精神也相對好上許多。

　　尹思鈐本就考慮著，若是找不到適合的刀柄替代品，乾脆就以能夠替換的形式，將刀身先讓何子祈用魔法陣組合起來，然後打造成批拋棄式刀柄，壞了就換也可以；孰料竟是煌尹恩讓海棠尋來得以使用的材料，倒是省去她為此發愁。

　　正當她捧著那柱型青金石立起身時，一陣檀香味混雜男性氣息、以及淡淡烤羊肉味拂上身。

　　魅惑的嗓音低聲在耳畔響起：「月黑風高，一個女人跑這麼遠是想做什麼？」

　　「別搗亂，」尹思鈐小臉皺起「我正想著要怎麼處理刀柄呢。」

　　「妳不問當事者，自己偷偷摸摸的做，若不稱手，我是該謝妳還是怪妳？」話聽起來挺正經，可語氣卻像是在笑。

　　只聽尹思鈐喃喃抱怨道：「讓你知道就沒好事，都子祈的錯，沒見過誰討禮物這麼理所當然的。」

　　「不然換一個吧，禮物可以不要。」

　　煌尹恩踱步到她面前，彎身使兩人視線齊高，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要換什麼？」她問。

　　「妳，如何？」他認真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她。

　　「......」

　　尹思鈐直接無視了他，低下頭認真思考如何處理手中的礦石。

　　見這般反應，煌尹恩有些頭痛。

　　他覺得如今問題的根本是，自己也沒正常的追求過女子。

　　「思鈐。」他輕聲嘆息。

　　不待他繼續說話，青金石突然自尹思鈐手中浮起，煌尹恩感受到體內的魔力開始暴竄。

　　和先前感受到的有些不同，這回少了緩緩流動的鋪墊，起始便是難以忍受、橫掃全身的衝動。

　　「哈啊......」他難耐地喘息出聲，同時身上爆出大量魔法式。

　　盯著眼前礦石的尹思鈐根本無暇顧及周遭，更不會明白，此刻身旁男人的反應，可能成為自身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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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尹思鈐：你......你怎麼回事？那聲嬌媚的喘息是怎樣？！
煌尹恩：......（焚身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