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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常常幫王妃穿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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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尹思鈐眨眨眼,問道:「能先對我保證你會保護我一輩子嗎?」
剛到這,她憑著自己高超的技術與長年經驗,一瞬間便知曉這世界的金屬類工藝極其落後;若此刻眼前這位身份超然的王爺不願意保護自己,那暴露技能的自己就只能在這世界顛沛流離了吧。
煌尹恩一愣。
同時,醫療帳內側傳出一聲重嘆,某副官語氣中頗有怨意地再次強調:「思鈐,他要是不保護妳,他會死得比妳被發現後追殺還要快!妳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些。」
煌尹恩眉頭深鎖道:「何子祈,你是不是該先說明、為何我們的命運非綁在一起不可?」
「尹恩,原因我大概知道,只是剛剛很擔心會暴露自己和別人不同,一時沒想起來你已經、當了我來這的人柱。」尹思鈐慌忙湊到煌尹恩跟前解釋。
聽聞她喚自己的名字,煌尹恩沉默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是沒有魔力的,就算有,實際能容納的總量也不多。」
她伸出三指道:「魔力的『總量』和『肉體能承受的上限』主要看三個方面,血緣、意識、後天補足,後天補足的方法有很多,可以用藥、器具,或特定的契約。」
頓了頓,尹思鈐面露尷尬、猶豫半晌。
「血緣這個部份很好理解吧?就是家族中的人一直都是有魔力的,而且只和同樣有魔力的人、或者持續好幾代近親通婚。」
見煌尹恩搖頭,示意令她尷尬的理由不存在,尹思鈐鬆口氣,續道:「那就是家族聯姻的對象裡,曾經有魔力總量——嗯、極其龐大的人,如果不是使用堆疊的方法讓魔力上升的話,對方毫無疑問是從萬千世界某一方來到這的。」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想起早上尤紫鳶的一番話。
說人人到,尤紫鳶跌跌撞撞從醫療帳後面摸出來,眼睛位置還裹著厚厚紗布。
「咦?才剛講,現場竟然有現成的教材?」尹思鈐看著尤紫鳶,有些意外。
尤紫鳶苦笑了下,道:「姑娘妳繼續說,小人只是想聽聽、有沒有機會解除這失明的問題。」
「有啊。」她毫不猶豫應:「把偷來的東西還回去,你的眼睛就會恢復了。」
「還?怎麼還?」尤紫鳶急了。
「看你怎麼偷的,就怎麼還。」尹思鈐給了一個有跟沒有一樣的答案,尤紫鳶沮喪的垂下頭。
說真的,尤紫鳶根本不清楚事情始末,因為廣成王劫了他後立刻送往珩陽國,再被帶去某個地方,依照吩咐手一伸,眼前就黑了。
煌尹恩開口問道:「如何斷定煌家某位先祖也是從別處過來的?」
尹思鈐定定望著他的雙眸,語氣篤定:「因為這個大環境對魔力沒有意識。」
「意識?」
「對,意識,最淺白的說法,就是『感覺不到別的人事物有魔力』這點,像你雖然擁有魔力,但是一直到今天之前,也不曾看過魔力以具體的型態出現在眼前吧?當擁有魔力變成一件很廣泛很平常的事情,這個環境就會意識到魔力,自然也會催生辦法去使用它,有辦法使用了,才能讓身體適應、逐步擴大個人意識的空間去容納魔力。」
她捉起茶碗,迅速咽了幾口碗中清水。
「反過來說,一個沒有意識的外部環境、沒有任何使用魔力的方法,是無法錘煉出足以承受龐大魔力的個人意識的。所以能猜到,應該有從別的世界過來、非常強大的人,你繼承了他可以創造龐大魔力的血緣,自我意識卻容納不了那隨著年齡暴增的魔力,才導致——嗯,救我出來救你。」說到這,尹思鈐又窘迫的紅了臉。
煌尹恩垂眸看向尤紫鳶,思索他方才說想把雙眼醫好的可信度,
「子祈如何引導妳過來?他應該和我——本王相同,是這世界的人。」
握著茶杯的手一顫,尹思鈐茫然的看著煌尹恩,囁嚅道:「其實......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們是親戚?」不是有同樣的藍色眼睛嗎?
「不是。」同時響起四道高低不同、語氣不同的男性嗓音。
「啊,那我不知道,你再問他吧。」她聳肩「可以確定的一點,子祈只有獻血,其他用的都是你的魔力喔!」
他方想開口詢問,門口突然傳來士兵的報訊聲:「少將,衣衫買回來了,賣衣的大嬸說,今日陣上有晚間市集,問您要不要帶小娘子一同前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痛!」
何子祈的笑聲沒持續多久就成了呼痛,想來應是笑得太癲、被蕭楚盼揍了。
煌尹恩只手捏住眉心,沉聲問:「你跟大嬸說了什麼?」
帳外安靜了一會,才聞士兵結巴道:「就說少將交代要買適合妙齡女子的全套衣衫......」
尤紫鳶亦不由得笑出聲。
『全套衣衫』肯定包含女子貼身衣物,又是少將交代的,被誤解也在情理中。
煌尹恩自覺今日已無底線,誤會也只能當啞巴虧吞了。
「你東西放著,幫我跟馬房要兩匹馬牽到將軍帳外。」他道。
「尹恩!你不能讓她獨自騎馬,馬會嚇跑的!」何子祈高喊聲再度傳出。
「一匹。」他又道,只聽士兵應了聲,一陣紙張啪啦聲後外頭回歸寂靜。
聞言,某人回頭看了眼還坐在桌邊的尹思鈐,後者倏地按住本是狼耳的位置,面露可憐的回望他。
不就是摸了下耳朵嗎?為何從一開始到現在尹思鈐和何子祈的反應都這麼奇怪?
有些無奈地呼口氣,煌尹恩朝她伸出手:「過來,帶妳至它帳更衣。」
尹思鈐遲疑一下,還是將手放進他手裡,煌尹恩再次感受到與稍早相同小手細嫩觸感,近乎慣性地握緊,一手拎起士兵放在外頭的油紙包帶她至自己帳裡更衣。
除去醫療帳外,將軍帳較一般營帳大上許多,還額外連通兩個副帳,只要將連接主帳的簾子放下,便自成天地。將茶壺杯具整托盤拎進空空如也的副帳,於方桌放妥手裡的東西,煌尹恩便撥下簾子、走回主帳坐下。
時經半柱香,尹思鈐從通道簾後探出頭,面露難色道:「這種衣服我看不出差別,不知道怎麼穿?」
煌尹恩皺了眉,神色古怪地揭開通道簾。
只見她上身僅著白青繡梅訶子,白皙的肌膚較她原本的穿著更加大片裸露,褪去板領短外衣遮蔽後,更顯得她鎖骨及脖頸線條優美無比;及腿長靴已褪下放置桌邊,下身為原本白色短褲,一雙白皙、穠纖合度的美腿光著腳丫踩在副帳的麻織地毯上。
矮了一個頭的她站在面前,仰頭看著自己。
煌尹恩瞳孔倏然縮小、呼吸一滯。
尹思鈐的外表,不論是臉蛋、還是身材,皆與弘苑國女子美麗的定義大相逕庭。
她雖然皮膚白皙,但瞧著健康,不似外頭崇尚的那種女子身形嬌柔、風吹能折腰的纖細感,而是種上到下都穠纖合度,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的外型。
且因稍早煌尹恩才抱過她,多少接觸到部分平時不會見著或摸著的地方,故而十分清楚,她其實比外表看上去還要結實,手臂及腰際、腿等位置明顯有鍛鍊過;因此尹思鈐的體重,之於自己體能雖不是問題,但還真是抱過所有女人裡最沉的。
可他煌尹恩是何人?他可是從全弘苑兵窟數十萬人中暴竄而起、封將又封王,終日練兵帶兵打仗的男人。
於長期征戰沙場的人而言,身體健康、體魄強健是最重要的,煌尹恩更是如此。
並不是不認同弘苑普通貴族們的審美,而是他會用類似看兵的標準審視女子;加之七歲時煌夫人因病驟然離世,更讓他堅定自己未來的妻子定要找健康的女人。
再者,尹思鈐的聲音實在太像那書中女人的嗓音。
甚至比當年,趴在樓欄上、巧笑倩兮地喚著「尹恩將軍、錚鈺王爺」的燁青聲線還要更像。
煌尹恩覺得眼前剎那閃白,有些頭暈目眩。
真給何子祈說中了?到操練場前說什麼來著?媒人?
見煌尹恩面色刷白,心神不寧地模樣,尹思鈐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欸?你還好嗎?」見他沒反應,她又再換了一聲:「尹恩?」
回過神,煌尹恩神色複雜的盯著她。
他逕直走至桌前,將外衫、外裙、腰片、腰帶挑出來,並將中衣、中褲和外裙放在另一側,回頭對她道:「妳先將中衣和中褲換上,再喚本王。」
「噢。」她應了聲,見他扶著額頭快步離開,彷彿不想再在副帳中多待一般。
不一會兒,尹思鈐換上中褲後再請煌尹恩進來教導她,煌尹恩仍是頂著個愁深苦重的表情進了副帳,穩妥地教她穿上了外衫、外裙,而後要她捏住腰片,從背後越過她,用那長長的錦緞腰帶在她腰上纏了兩圈,熟練地從腰下左右扯出各一段、再對穿,直接以尹思鈐的身軀為中心紮了個雙錢結,再把腰帶兩頭分別用書簡的綁繩繞幾圈紮緊,鬆手便翩翩垂下,剛好壓住裙襬前方。
尹思鈐好奇地自行原地轉圈。
見彩裙飄飄,自己給她綁的腰帶讓她看起來更像隻靈動戲花的紋蝶,他沉默的移開眼。
她突然問道:「奇怪,你替人綁腰帶怎麼很熟練的樣子?是王妃時常要你幫忙嗎?」
不打算望向她,煌尹恩眉眼低垂道:「本王尚未娶親。」主要是沒人想嫁。
尹思鈐愕然。
「怎麼可能?雖然我爸也長得很英俊,可是你啊、子祈啊,還有那叫楚盼的醫官,跟眼睛瞎掉那位,你們四個都不是路上隨便就能看到的帥哥啊!」
煌尹恩不答,一手撩起部分不顯銀白的黑髮,迅速用一支男式鑲藍石的銀簪在她頸邊挽了個低髻,反穿固定,順手將餘下碎髮向肩線一撥,恰好垂落到她胸前。
「先這樣吧,缺什麼去鎮上再買。」他平淡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稍早的心神不寧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