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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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里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有时候，在夜晚坐在桌前，看到窗外的树影，总是会出神。
会想到他，想到他为什么来探府。为什么在那之后，他不再与我做对了呢？回过神时，一是夜深人静。
手边的参汤已经冷了，轻呷一口。阵阵的苦，却没有来得会觉得有几分甘甜。从那个时候便开始贪恋这份苦涩的味道。那时候，每到天寒，我总是有几分体虚，说不上哪里不好，总是觉得无力。读书读到很晚的时候，脚总是冰冷。他总会在我停下休息的，推开门，端来一盅参汤，轻唤一声，“沐儿……”眉眼如画。
放下碗，骨节泛白，紧握着拳。右手习惯性地覆上自己的腹部，左手用力的抓着左边的腰，痛……阵阵撕裂般的痛感从身上传来。那么多年了，老毛病依旧没有好。在这泛着几分清冷的夜，突然向我袭来。真是措手不及，觉得脸开始发冷，身体开始无力，那种熟悉而又久违了的感觉向我袭来。终于，还是不能硬撑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我那张素雅的雕花大床上。转头，看到管家坐在床侧的椅子上，轻唤一声：“凛叔……”老人转头过来，说：“沐白，你醒了，又是老毛病复发了？”“嗯，让你操心了，凛叔。”“哪的话，这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职责。”“凛叔，不许你管自己叫下人！”语调不由得有几分不悦。“好好，你也注意点身体。那么晚了，还不记得加件衣服。”老人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溺爱（？）。
记得刚住进沐府时，我与作为管家的凛叔并不熟识，相处也只是公式化。不久后的冬夜里，我也是这样没有征兆地倒了下去。刚巧凛叔送参汤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我，立马叫了大夫。那一次烧得迷迷糊糊地，是凛叔一直抓着我的手，让我在梦中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关怀，自从她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体会过的关怀。
后来，我一直叫他凛叔，他也不再生分地叫我“沐白老爷”，而是叫我“沐白”……（话说，真的超级不喜欢凛叔叫我“沐白老爷”的说～我有那么老么～）
凛叔真的对我很好，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一样的慈爱地对我。
翌日出门，被凛叔叮嘱了半天，无奈，把衣服换成了比较宽松的儒袍，在里面加了一件蚕丝马甲，轻轻暖暖的，即使不用内力，手脚也不会彻骨的凉。
难得的好阳光，策马来到城外的树林，系好马。走了几步路，抬头，看到一根粗壮的枝丫，一跃，轻轻地落在上面，理理衣服，坐下，背靠着树杆，享受这深秋中难得的温暖。宽大的儒袍中带着些许温暖的流动，让我忍不住，想要懒懒地在这阳光下睡上一觉。
可是似乎有些人并不想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手慢慢地探入怀中，摸出……哈？扇子！而且还是木柄的- -///想起出门时因为凛叔的叮嘱，换了衣服，忘记带剑来了，扇子也是最普通的书生雅士用的那种。叹气，拿出瓶子，倒出几片参，含进嘴里。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只是现下自己的身体似乎不能够任意地出击了，更何况手里只有一把扇子，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的病中的孤军奋战啊……无奈……
侧身，佯装即将从树上落下来，同时抓出怀中的扇子，轻轻扣住扇尾。果不其然，松松的儒袍刚扬起衣角的一瞬，便有刀光剑影向我飞来。随手卸下扇骨的一片向那刀光的中心，如预料中一样的听到了一声闷哼，却也听到了更多的衣袂声，看来今天自己运气似乎有些背，竟然一次遇到了那么多的影子，老天真是不照顾我，好歹我也是个病人，还是说，这是这条路上必经的坎坷。
扬起一抹笑容，收住落势，转腰，轻点枝丫，落回先前躺着的树枝上，稍稍的整顿了下气息，朗声道：“各位，这么好的天气，大家也是出来晒太阳的麽？”语气说不出来的温和，带着几分当下阳光般淡淡的慵懒，但有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感。(沐白：因为要先发制人呐，呵呵……)
风起，带落几片叶子……
附近的几棵树上先后出现了五个人，左边的那个右臂上插着我的扇骨。没有人接话，也没有动作，看来似乎都在等待时机。稳住有些散乱的气息，心中暗叹大事不好，自己似乎有些压不住气息纷乱的走向。心中虽是波涛汹涌，面上的功夫却是绝对的满分。浅笑，眉目中流露出的是坦然，随手拿出缺了一根扇骨的扇子出来扇风，看到左边的仁兄黑了脸，轻笑，不出所料，看到那本就黑了的脸更加黑了几分。
剑在风止的一瞬向我刺来，旋开扇子，以扇面相挡，纸片如雪花般落尽在转瞬之间。收手，转腕，注入了三分力，把一把扇子当短剑用。虽然没有在敌人眼中露出破绽，但自己明了，最大的破绽便是自己，因为气息已经愈发纷乱。不敢用力的压住，只是缓了呼吸，手中的扇子依旧在与一柄柄剑作纠缠，但剑势慢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影子们累了，而是因为我的动作已比之前慢了。心中虽是镇定却又不免仍有几分慌张。无奈，跳开几丈，在移动中卸了几根扇骨，一断为二，在影子追上的一刻当做暗器一把掷出。
看到几个收不住来势的影子在看到我掷出的扇骨时，身形有几分不稳，便在这恍神的一瞬被我再次掷出的扇骨命中，落下树枝。我收住去势，落在又一枝头，一手扣着手中剩下的扇骨，一手辅助树干，喘息。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病了，窒息的感觉与气血上涌的翻腾，让我有几分晕眩。
太瘦看到五个影子都受了伤，只是一个比较严重，被同时伤在了左右两臂，余下的只是伤在了身上的一处，虽然流血了，却不甚影响行动。这本是极利于我的局面，奈何反观现下我自己似乎更为狼狈，气息不顺地撑着树干，无奈，道：“不知是哪路兄弟，我又是如何得罪了你们，若是误会了，岂不是误伤了彼此么？”
许是没有想到我会开口说话，看到离我一丈远的一个影子身形一顿，但随即又回到了应战状态。
腹部没有征兆地又是一阵疼痛，让我刚提起的气一下散去，只能转身以避。只是停顿之后的破绽，已让我难以措手，轻轻一声，前襟已破，些许鲜血染红了原本浅色的儒袍。伤口并不深，或者说，只是浅浅的，冷风灌进衣袍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知为什么，在如此难得的冬日美好阳光下，我却感到了有几分绝望，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她明明笑地那么美，可血却一直流一直流，这也许便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吧。
我的恍惚换来了一直残破的袖子，以及让我再难走神的一道深深的剑伤，左手臂上的血似乎止不住了呢。不由得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下一刻便伸手用仅剩的三根扇骨中的一根刺破了眼前人的咽喉，放开手，后退，血没有溅到自己。
一切都没有停，影子们的进攻并没有停顿，仿佛刚才倒下的人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知道，也许再过不久，着阳光下的尸体便会多我一具，因为我已经开始力不从心。几次的跳跃只是在树枝上轻点足尖，并不是为了躲开剑势，而是明确自己一定不能是不能够站稳在树枝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坦然，似乎之后的生死都与我无关。拧腰转身，然后如预料中的一样，没有点到任何可以供我支撑的东西，而我就这样地，这样地落了下去。微笑，等待解脱。剑，没有就此向我刺来，因为我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带着淡淡的木樨香味的怀抱。是你麽，丹青？来不及抬头看清来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我只是看到她的微笑，如春风般的微笑。她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沐儿……”一声又一声。身上传来了疼痛感，然后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而我却迈不开脚……
慌乱中，我伸出手，似乎抓到了她的衣襟，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呢喃着，“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感到我的泪似乎流了下来，鼻息间又闻到了让我安心的木樨香气。“丹青，不要走……”不知为何，竟这样开口了，我也不知是为何便脱口而出，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声轻柔的回答，“我不走。”语气是肯定的，但却又如同在哄小孩一般，呵，临死前的幻觉么？不仅扯开一个微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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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疼，勉强地睁开了眼，光线是昏黄的，是黄昏还是清晨？我不知道。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身上如针扎般的疼痛，皱眉，但至少还活着吧。左手的伤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可是为什么连右手也动不了?转头看到我的右臂上枕着一个脑袋，秀发半散着，铺洒在我的右臂以及丝绢的床铺上，眼眶下有些青青的，想来必是几宿没有睡好吧。刚想笑却愣住，怀中人不是丹青是谁？
盈满鼻息的是他那微甜的木樨香气，粉色的唇微微地开启着，脸庞微微扬起，朝向我，左手收起放在胸，而右手则是顺势放在了我的腰间。这不是邀请只是顺势而已，我知道，可是，我依旧忍不住，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如预想中一样的清甜而微凉。
不敢留连，看到他呻吟了一下，皱了皱眉，睁开了眼，迷茫而带着水汽的眼眸，说不出的纯真与诱惑，脸颊上还有着几分因睡眠而染上的微红，想到眉似远山黛，唇似含朱丹，眸似秋水脉脉，发如浮云散。
“你醒了？”早成刚醒的嗓子带着几分哑，声音也有几分一跳低低的，却是越发的诱人(?)。额……我又开始想些有的没得了麽，停顿一下，答道：“恩。”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可这声音却如同垂垂老者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丹青左手支着床起身，锦被从他身上滑落，这时，我才看到他仅着了一件里衣，而衣襟因为他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纤细的锁骨，雪白的肩头。他只是随手拉起衣襟，下床，披上宽大的儒袍，从桌上端了杯水来。
他走到床前扶我起来，感到微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胸膛，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却惊觉此刻的自己是赤裸着上身，只有左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就这丹青的手，喝下了杯中的水。犹如久旱逢甘露，喉咙一下便感到润泽开了，轻咳一声，开口道：“丹青……”
“嗯?”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开口道：“怎么了?”
“额……谢谢你。”想起昔日朝堂上的自己，曾与丹青为了各种事争论，彼时的自己舌灿莲花，而此刻却是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要问什么，就说吧……”丹青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随手倒了一杯侍婢刚送上的新茶。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起，问他怎么救的我，还是问他怎么会经过那里，亦或是，为什么会与我同塌而眠?
见我迟迟不开口，丹青便直接把我的所有疑问都回答了。
那日，他本是如我一样觉得难得的好天气便也到那里去郊游，不巧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打斗声，又看到了我的马，便解开他，自己策马而来，恰好接住了落下的我，至于如何逃脱的，他只说是侥幸，我也不好再问。而同塌而眠则是因为大夫诊完了脉，开了药，可我却开始发冷，他便为我取暖，说是救人救到底，但终究是他救下了我。
想要起身，丹青上前扶我下床，我一个踉跄扑在他身上，幸而丹青站稳了，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我靠在他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闻着味甜的木樨香，任由丹青为我穿上了衣服。
当我的双腿不再发麻时，我轻轻地从丹青身上退开，发现衣服是儒袍却意外的合身，而他只是淡淡道，“专门给你做的，你已经晕了三天了，连上今晨，已是两日未上早朝。我已经为你给皇上告假，相府也已一并告知，只说你偶感风寒，在我这里调养，并未提及你遇袭的事。”
一愣，原来丹青对我也是这样的细心，来不及开口，丹青又道，“这次的人，应该是兵部尚书的人手，看这个。”随即，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块小小的木牌递给我。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叹道：“他们……何必呢？”眼神不由得变得冰冷，却又在看到丹青关心的目光时，变回柔和，“没事了，丹青，谢谢你。”
“是朋友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丹青仔细地收起木牌。
“我们是朋友麽？”我疑惑却又欣喜地问。
“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求之不得。”
“那你便在我府上多留几日吧，好好地养伤。”
“嗯。”
恰巧大夫进门，一震，这不是随先帝多年的御医麽，丹青的府上，真是特别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