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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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很久以前，就不喜欢言柏琛这号人物。
但现在，她决定收回这句话。因为不喜欢，已不足以形容她对言柏琛的厌恶。
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可伶就不会受到惊吓；可伶不受到惊吓，就不会在清晨来找她；可伶如果不在清晨来找她，她就不用在清晨五点陪她在公园内慢跑。
慢跑!马的，最好是会有人在冬天的清晨五点慢跑啦。靠，连天都还没全亮耶。
冷亚芸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言柏琛，但她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要她去责怪一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吧！
歇斯底里分两种，一种是除了Repeat、快转键及扩音喇叭没坏，其他整组控制装置坏了了，像机关枪不断讲不停；另一种，则是除了Repeat之外，
没其他功能，整个人像得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重复做某事，不断低声重复关键词之外，和哑巴没什么两样。
莫可伶小姐，就是属于后者。
拉着从到这公园后，脚步都没停过的莫可伶到一旁的公园椅坐下，冷亚芸决定，嗯，该让这女人清醒了。这女人已经发疯快一小时了，再不让她清醒，待会她又会陷入另一种不同意义的自我厌恶──厌恶自己居然神经质那么久。
「女人，清醒，喝拿铁。」从保温瓶倒了杯热拿铁递给莫可伶后，冷亚芸将儿子的背包打开，也倒了些水在儿子的水碗。「冷静点没？还要咖啡吗？」咖啡一向能稳定她的情绪。看着身旁捧着保温杯，脸上仍带丝惊慌的好友，冷亚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可是带了满满一壶的咖啡，做好长谈的准备。
微点头，莫可将已经空了的杯子递了出去。
或许是咖啡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清晨公园的静谧安抚了莫可伶的情绪，慢慢地，她紧绷的心情慢慢放松。「对不起，我又拉着妳在清晨慢跑。」
「没关系，」冷亚芸耸肩，「因为距离妳上次为了同一个人而拉着我在大学慢跑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和以前几乎三天一小跑，五天一大跑的频率相比，这次的间隔够久，所以我决定原谅妳。虽然我仍然衷心希望再也没有在冬天清晨五点陪妳疯狂跑跑乐的一天。」
也替自己倒了杯咖啡，冷亚芸回想大学那段几乎天天陪可伶慢跑的日子，开玩笑，从小到大，就那阵子她的体能和体育成绩最好，跑到连学校都问她要不要加入学校田径校队。
「我也不想那么早出门慢跑啊……」虚弱一笑，莫可伶没被好友的话刺伤，她知道亚芸只是心疼她。
「说吧，这次他又怎么了。」不是已经六年多没联络了吗？
从四点半可伶拉着儿子就这样冲进她家，逼她起床换衣服，到刚才她逼可伶休息为止，虽然可伶的嘴都没停过，但她对可伶所说的字，可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或许该说，当她从她口中再次听到「言柏琛」这个名字后，就决定不用听也不用问，因为，那时她所说的，都只是她惊慌下的自言自语。
要谈要问，也是等她恢复平静以后的事。
「前几天，我接到房东言妈妈的电话，说是她侄子要搬来和我同住半年。」
「嗯哼。」松开儿子的肩背，冷亚芸让牠自己去追偶尔飞过的麻雀。
「然后我一忙，就忘了这件事。」
「所以？」
「所以当我昨天回到家时，就发现他已经搬进二楼。只是因为那时他在睡觉，所以我没有马上见到他。」
「然后？」
「然后就在我煮好晚餐，准备回客厅吃饭时，发现他就站在我的身后。」
「结果？」
「结果就是言柏琛是言妈妈那个要搬进来和我同住的侄子，言妈妈要搬进来和我同住的侄子就是言柏琛。」
「……世界真小。」冷亚芸结论。
「是不大。」莫可伶附和。
「那妳下一步的打算？」她指得是同住一屋檐下半年的事。
「虽然昨晚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我一定要马上搬家，但现实却是我目前抽不出时间再找房子，而且，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落荒而逃。」
距离上班地点近，交通方便，环境也够大，既有车库又有前后院，还能让儿子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再加上言妈妈也对她很照顾，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搬家。
「那妳要怎么面对他呢？」
「尽量早出晚归别碰面。」
「妳确定？」冷亚芸挑眉。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左右才回家，现在还来个更早出晚归，她干脆都不要回家算了。
莫可伶耸肩。这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的办法。
双手抱胸，冷亚芸决定，该是让莫可再次正视当初心中的伤的时候到了。
「可伶，妳今年几岁？」
「二十七。」
「妳几岁和他交往？」
「十七。」
「几岁分手？」
「十八。」
「妳现在的身分是？」
「地检署检察官和Loving Pet的老板娘之一。」
「妳当初和他交往时的身分是？」
「高三。」
「分手时？」
「大一。」
「所以现在不是十年前，一切都和过去不同了，对不对？」
闻言，莫可伶忍耐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一切，真的不同了吗？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他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和以前一样谈笑风生，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好像过去的十年只是她凭空想象的一场梦，他甚至变得比十年前更来得有吸引力。
但她知道，不管再怎么好像，过去的十年，是真实存在，那段她爱他，他却不爱她的十年，是真实的存在。
只是，她还在那十年，还是已经脱离？那段日子，太痛苦，痛苦到现在光回想心都会狠狠抽痛。
为什么，他突然不爱了？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不贴心，她改；不懂撒娇，她改；不会下厨，她改；不够依赖他，她改；让他没有自己的时间，她改；还有什么，是她能改，她该改，却没改的？没关系，她改。
只是为什么她都已经那么努力要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了，他还是满脸为难地告诉她，「对不起，我们不适合」？
为难？她居然让一向笑得阳光的他脸上出现了为难。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她有多无力和多恨自己。
她花了六年的时间学会放弃，学会释然，学会不要怪他为何不给她多一些时间和包容，学会相信自己存在的价值，学会接受，在感情中，没有谁对谁错，只有适合与否。
只是她给的，不是他要的，如此罢了。
她真的以为她已完全释櫰，甚至认为假若以后两人还有机会再见，她也能平静无波地和他闲话家常。但现实却是，他仍旧拥有影响她心情的能力，而她还是当年那个一受到惊吓，就想躲起来的胆小鬼。
看着这样的莫可伶，冷亚芸再次深刻觉得，嗯，她真的不喜欢言柏琛。
虽说，结婚前人人都有选择自己伴侣的机会，但其实，如果当初他能将「分手」这个课题再做得好一些的话，可伶也可以少受这几年的苦。
冷战、挑剔、自以为是地认为用疏离和冷漠的态度，就能在不说出「我们分手吧」的情况下结束两人的感情。他自以为是的结果，就是让可伶，活在「因为我不好，所以他才不要我」的自责中多年。
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不是她不好，而是他不好。可伶这辈子不是非被他不可，她只是，太在意为何分手后，他才和她说，原来她有多不好。
「可伶，妳还记得妳最后一次和我谈到他，是为了什么吗？」叹口气，冷亚芸摸了摸莫可伶的头。
「他交新女友。」这个消息，让她狠狠的抱着亚芸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哭到亚芸直想干脆把她敲昏好省事。
「而且他的新女友个性简直就是妳的翻版。」冷亚芸冷哼。
「所以我才清醒，原来当一个人不爱时，真的什么借口都有。」她以为她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堪，所以将他所否定的一切全部改变，但就在她还在位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努力时，他却告诉她，他有新对象了。讽刺的是，所有见过他新女友的人，都说有她从前的影子。
所以，她只是做了一场长达四年的梦。一场以她为女主角的蠢恶梦。
她到底，有多蠢？
「还爱他吗？」
还爱他吗？
「我爱不起。」他，她真的爱不起。
「爱不起，是不爱，还是不敢爱？」
「……」
「会恨他吗？」
恨他吗？
许久，莫可伶摇摇头。「他只是，以他所想到的最好方式结束我和他的感情。但也因为他，所以我对感情的想法才能成长。」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她，一定还是当年那个除了感情以外，世界都不存在的小女孩。
想到这几年可伶的几段感情，冷亚芸只觉得，什么叫做矫枉过正、因噎废食，眼前就有最好的例子。
「我想，我只是被他的突然出现而吓到。」莫可伶替跑回身边的儿子套上肩背，「毕竟，我从未想过，真的还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这个世界，向来喜欢和人作对。」不然，不会有天不从人愿这句话。
「或许。」莫可伶耸肩。「啊，都快七点了，亚芸，我送妳回家吧。」原本蒙眬的天色都亮了。「对不起，拉着妳那么早出门，如果妳累了，今天妳就休息一天好了，Loving Pet那我再请厨师和工读生多照顾一下就好。」
冷亚芸摇头，从椅上起身。「今天下午有客人预定要办宠物聚会。儿子就顺便放我家好了」这样待会可伶就可以直接去上班。可伶，我不知道，对于这次妳和言柏琛的再次碰面妳的想法是什么，但我认为，既然上天让妳又再度和他碰面，自然有它的意义。当年，妳想再见他一面却不可得，但现在，他却又再次以没人预料的到的方式出现，所以，别想太多，嗯？妳就是妳，不管他喜欢与否，习惯与否，莫可伶就是莫可伶，妳就是妳自己，知道吗？」
「我就是我？」
「对，妳就是妳，妳就是妳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