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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赵安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朱宏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言语之间全都是对方浩的指责,语气却相当悠然自得。

      这种口吻让赵安予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甚至没有空管自己心里头冒出的那一份古怪的情绪,他捂住话筒,低声让技术人员开始定位,找到朱宏如今所在的位置。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赵安予拖延话题:“其实你不自首,我们也不一定能发现你是凶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被这种劝人不要自首的论调竟然从一个警官的嘴里说出来而有些被吓到。

      “我热爱二鬼摔跤,一度把它看作了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方浩毁了我的梦想,我唯一的执念也就是把方浩也送进地狱,如此而已。”

      “与其苟苟营生,不如畅快肆意。”朱宏的声音里头带着一种解脱。

      张队朝赵安予点头,表示已经确定了方位,一行人坐上了警车,直接冲着定位的方向过去。

      雨花砸在车窗上,张队的眉毛拧成了一条毛毛虫,他嘴里咕咕叨叨,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副头疼的模样:“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朱宏肯定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这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独立三层小洋楼,赵安予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形跪坐在门边,双手无力的扣着门,“宏哥,宏哥!”

      是刘成。

      赵安予心里头的那点古怪又冒了出来。

      刘成看到赵安予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警戒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背靠着门,瞳孔微微紧缩,手指无意识的抠着自己的衣角,“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张队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解释:“刚刚朱宏在电话里自首,我们现在要带他回去审问。”

      刘成愣住了。

      “认罪?他认什么罪?”

      赵安予从后头走出来,径自走到门边,撞了两下门,朝崔不留招了一下手,崔不留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铁丝,将耳朵贴在门上,神情专注的听着里头机械的动静。

      刘成还要开口阻挠,被赵安予极具威慑力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们合理怀疑朱宏有自杀倾向。”

      这话一落,崔不留清楚的听到了里头小铁块被撬开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勾,“开了。”

      他推开门,警局的一行人冲了进去,而刘成,还沉浸在刚刚赵安予那一句话的冲击中。

      楼房有三层,屋里收拾的很干净,房间也不少,个个都房门紧闭。

      “喂,”崔不留喊刘成,“他一般呆在哪个房间?”

      刘成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从混沌朦胧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步子有些不稳,目标却明确,直接冲到了二楼最里头那间房的门前。

      崔不留再次开了锁。

      朱宏坐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和一个白色的药瓶。

      闭着眼睛,头微微后仰。

      赵安予拿起药瓶,里头已经空了。

      安眠药。

      刘成不断晃着朱宏的身体,“哥,哥!”

      赵安予探出手,心情放松了一些,还好,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

      赵安予快速的做了决定,“带他去医院,洗胃,也许还来得及。”

      上了车的刘成变得极度安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阴郁之中,小李都不自禁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觉得刘成现在非常的瘆人。

      “你也别太难过,”崔不留拍拍刘成的背,“很多事情都是在一念之间,他们犯了错,理所应当就要接受惩罚,你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他觉得刘成挺不容易的,自己的二师兄害死了师傅,又害残了大师兄,大师兄为了报仇,又设计趁着二师兄情绪低落精神恍惚的时候进行恐吓,让他跳楼。

      不过这说到底也只能算得上间接杀人,究竟怎么判,崔不留也不懂行。

      刘成看了他一眼,眼珠黑漆漆的,却没有半分神采,看起来同二鬼摔跤的鬼娃娃没有什么差别。

      都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你不懂。”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低低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你不懂……”

      朱宏被送入了急救室,刘成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仰着头,看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赵安予手中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和谁发消息,崔不留的心中略微升起了一点不满,好歹是在工作,赵队的这种态度可不成。

      他拿手肘捅了捅赵安予的腰间肉,“你看什么呢,那么起劲儿?”

      赵安予难得的并没有搭理崔不留,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死气沉沉的刘成,“说说吧,你为什么会去朱宏家?”

      “我发现宏哥情绪不对劲,想去看看他,有什么错吗警官?”刘成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嘲讽,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琢磨不清。

      “去看望并没有错,”赵安予将自己手机的页面给刘成看,“那本日记上为什么只有你的指纹,没有朱宏的?”

      崔不留错愕。

      页面上是不知道谁发过来的指纹比对。

      “按照朱宏所说,是他发现了日记,然后再故意让你发现,那为什么上头会没有朱宏的指纹?”

      刘成沉默。

      “在你送来日记后不久,朱宏就打电话过来自首,他在自首的时候说,是他主动引导你送来日记本的,可是如果真的是他引导的你,他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他这不是心愿已了,他这是在给你打掩护,是你在送来东西后,主动告诉了他,而朱宏意识到了你可能暴露,所以才匆忙补救。”

      赵安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们赶到朱宏住宅的时候,你才正巧出现在他楼下,因为你心里清楚,他可能会为了保全你,做出一些危险的事,不是吗?”

      那些从朱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冒出的缠绕在赵安予心头的古怪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崔不留有些呆的接受着巨大的信息量,而刘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在赵安予以为,刘成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刘成的面部抖动了一下,从他的嗓子里冒出一声低低的笑。

      “我们三个人,可是说是师傅一手带大的,”刘成望着手术室外的红字,“宏哥他向来很勤奋,勤学苦练,身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伤痕,而浩哥,师傅说过了,浩哥是天生做这一行的人,属于上天赏饭吃,他就算不怎么练,也比我要强得多,甚至比每天都练到很晚的宏哥要强。”

      刘成的一边眉头扬起,“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天道酬勤,即便在技巧花式上,宏哥比不上浩哥,可是宏哥舞台掌控的好,所以在师傅将一个登上大场面的机会给了宏哥之后,浩哥他就起了歹心。”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做的这些腌臜事了,宏哥和我不一样,他是一个磊落的人,从不会去窥探别人的隐私,而我,我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刘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憨厚老实的脸上出现了愤恨的情绪:“我为师傅和宏哥不值,方浩他本就该死!”

      “只不过你没有想到,朱宏会为你顶罪。”赵安予说。

      刘成原本瞪起来的,凶神恶煞的眼睛里出现了几丝迷茫:“我这样的人,既没有天赋,又没有能坚持苦练的心志,他为什么要救我?”

      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揭下了自己的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送来的很及时。”

      刘成吁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是他觉得舒坦,快活,这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情绪已经压了他太久太久了。

      朱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崔不留坐在他的床头,赵安予拉开了医院的窗帘。

      暖暖的阳光铺洒了进来,照在朱宏有些苍白的脸上。他蠕动着嘴唇看着崔不留,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就说大哥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坏人,应该是做不出那种杀人的事情的。”

      听到崔不留的这句话,霎时像是有一块冰锥扎在了他的心室皮肉里,他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一丝可能,企图从崔不留这里听到合他心意的回答。

      “阿……阿成呢?”朱宏哑着嗓子问。

      “他已经自首认罪了。”赵安予回答他。

      朱宏低着头,闭了闭眼睛。

      感情无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再工整的公式也没有办法给出完美的答案。

      它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串联勾结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像人的心天生就是长偏的一样,感情的天平也永远不可能维持在一个绝对标准的水平上,刘成选择了他师傅和朱宏,朱宏选择了包庇刘成。

      而方浩,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法律上他都是众矢之的。

      可是没有人会可怜他,他的贪心,正是所有不幸的起源。

      “阿成他,本来一切都可以与他无关的。”朱宏摇头苦笑。

      刘成进了监狱,等待着他的也许是在监狱里永无出头之日,但是崔不留却有些奇异的觉着,刘成永远也不会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而感到后悔。

      这是一个重情义的汉子,虽然方法过于极端,但是他的确是为了心里头的那些不忿,为了他所认为的公平与正义在铤而走险。

      崔不留走出病房的时候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人性啊,就是这样复杂。”他忍不住感叹。

      “中午是回家吃还是去餐馆吃?”赵安予的回应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崔不留的一腔感叹被赵安予打了个岔,不免有些恼怒。

      “伤春悲秋不适合你。”赵安予淡淡。

      “我也是很有内涵的一个人。”崔不留辩驳。

      “我知道,”赵安予瘫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有那么一点动人的味道:“不过我更希望看到你神采飞扬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预收文《三界纸扎铺》文案:
    宋青开了一家纸扎铺,白天卖点儿丧仪用品,晚上和鬼搓搓麻将打打牌,偶尔走两趟阴路,帮鬼修修屋子做做衣裳。小日子过的滋润的不得了。没成想一次为了帮好友的忙,犯了点儿忌讳,却被判官给盯上了。
    判官:盯。
    宋青:您老走好啊。
    判官:再盯。
    宋青:……(怵的慌)您老这是还有事儿?
    判官:和我走一趟吧。
    宋青:不是,我阳寿还未尽,哪能和你走一趟,这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判官:很好。
    宋青望着自己被烧的一干二净的纸扎铺发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当个鬼官了不起啊?动不动就烧人房子还能不能讲点儿法度了?
    判官: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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