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除妖指南》花秋裤

20、第二十章

　　癞蛤蟆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下身套着西装裤，看起来还挺正式，长身玉立的，美中不足的是肩头上蹭了大块的黑。

　　“等我啊，”崔不留悠然的走到他跟前，眼睛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两个塑料袋，“呦，还给我带了早餐？真是让你破费了。”

　　崔不留一边打趣着，一边伸手去拿，却被赵安予握住了手腕。

　　他有点儿不甚明白的看着赵安予，“怎么，不是给我买的啊？”

　　“冷了。”赵安予把两个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里，“还早，带你去吃。”

　　“你这也太浪费了，我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崔不留还有点儿惋惜。

　　老板娘从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瓶饮料，“原来是小崔的朋友啊，我说呢，这帮人的热乎劲儿，的确像是一条路的人。”

　　老板娘说着把手中的水递给了赵安予，对崔不留开玩笑道，“小崔啊，我这是小本生意，就不请你喝水了啊。”

　　“姨，你这就偏心了啊，”崔不留夸张的做了个委屈的表情，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我这朋友你就见了一回，你就疼他不疼我啦？”

　　“小赵是比你招人喜欢。”老板娘倒是乐意顺竿爬。

　　崔不留无奈摊手，“唉。”

　　赵安予把瓶盖拧开，然后把水塞到了崔不留手里。

　　崔不留倒是接的顺手。

　　“小崔你也是，人小赵早上五点就过来等着了，你倒好，现在才起来……”

　　赵安予忙打断了她，“阿姨，我先带他去吃饭。”

　　“啊？哦，好，注意看路啊。”

　　“你五点就过来了？”崔不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安予，灌了一口水，“你起那么早干啥？”

　　“锻炼身体。”赵安予答，“晨练的时候经过你家这边，就干脆过来等着了。”

　　崔不留:“你穿着西装裤晨练？你也不嫌勒得慌。”

　　赵安予面无表情：“习惯了。”

　　崔不留：……

　　两个人在小餐馆随便点了些东西吃完，回警局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送张国启出来。

　　张国启面上还有些紧张，崔不留倒是理解他，做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车子开到了医院，主导的医师是在这一方面非常有权威的孙医生。

　　秦语这病已经好多年了，一直拿药吊着，还来医院做了好几次的切胃手术。

　　孙医生告诉张国启，这项手术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纸片鬼一到了医院就跟撒泼的猴儿似的到处跑，岑悦悦如今是鬼魂，也对医院这种地方非常的亲切，相思成了保姆，跟在她们两个后头跟着。

　　秦语躺在推床上，她身上穿着医院的病服，面色苍白，张国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等你。”

　　秦语惨白的嘴唇弯了弯，只是握紧了张国启的手，并没有回话。

　　她的眼神一直温柔的投注在张国启的身上，直到手术室的门关闭。

　　崔不留和赵安予坐在手术室外等候的长椅上，崔不留把手搭在长椅的椅背上，问道，“你儿子呢？没来啊？”

　　张国启勉强的笑了一下，“孩子怨我，大概是不想看见我这个杀人犯父亲。”

　　孩子们的思想都简单纯真，他们向往正义，崇拜英雄，如今父亲的英雄形象破灭，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崔不留叹了一口气，淡淡说了句，“他该来的。”

　　他望了望张国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吐出了一句不像安慰的话，“生死有命。”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确是非常没有眼见力了。

　　赵安瞥了崔不留一眼，崔不留乖乖的闭了嘴。

　　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

　　崔不留看了张国启一眼,又说了一句，“生死有命。”

　　孙医生摘下来口罩，对着迎上来的张国启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

　　张国启愣了一会儿，像是没有听到医生说的这句话，要绕开孙医生进手术室，“阿语，手术结束了，我来接你回家。”

　　“你早就看出来了？”赵安予问。

　　“嗯。”崔不留点了点头，“秦语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其实，她昨天就应该死了，昨天她来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油尽灯枯，满脸死人之态，她应该是有什么未完成的约定，心中有着执念，凭着这股执念才熬到了现在吧。”

　　秦语被推了出来，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张国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被推出来的秦语一眼，他木着脸，执着的往手术室里走。

　　孙医生拦住了他，“张先生，节哀顺变……”

　　“你在乱说什么，”张国启不甚明白的看着他，“我的阿语还在里头，你让我节什么哀？你们为什么还不让她出来？”

　　“张先生……”

　　崔不留看到一道绕着白烟的鬼魂从秦语的身体上飘了出来，她的魂魄站在张国启的身边，伸出手试图触碰张国启，却被生人身上的烟火气烫的收回了手。

　　张国启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手指虚空抓了几下，“阿语，是不是你？”

　　秦语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我是不是错了？”男人红了眼眶，手抱住头，自责的抓着头发，“是不是因为太疼了所以你生气了？”

　　崔不留叹了一口气。

　　世间从来都不缺痴男怨女。

　　他走上前拽了张国启一下，张国启现在神色恍惚，竟然被崔不留拽的一个踉跄。

　　崔不留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把手指点上了张国启的额心。

　　开阴阳眼。

　　虽然说普通人开了阴阳眼之后身子会虚弱好一段时间，可是崔不留瞅着，就张国启现在的精神状态，只怕之后疯也是迟早的事情。

　　张国启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然后他就看到了秦语。

　　秦语的模样有一些不同。

　　她变得年轻，漂亮，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乌黑，就像是二十年前张国启初见她的模样。

　　她朝崔不留感激的笑笑，停在了张国启跟前，“我要走了。”

　　张国启望着她，喉结滚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要照顾好自己。”秦语脸颊露出一个小酒窝，“要长命百岁，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也幽远了起来，“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张国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灵魂变成光点。

　　张国启仰了仰头，眼角的水迹没入发间，声音沙哑。

　　“好……”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尽力办到，我会和儿子一起活的好好的，等到百年之后再来找你。

　　所谓未亡人。

　　医院里的气压突然低了下来。

　　相思他们面色不太好的回到了崔不留身边，崔不留也皱紧了眉。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看到秦语的灵魂碎片飞速的往前移动，转身对赵安予说了句，“我有事情要去处理，先走了。”

　　“等等，”赵安予拉住了他的手腕，“一起。”

　　“那他呢？”崔不留指指张国启。

　　赵安予掏出手机给小李打了个电话。

　　“小李马上就来。”赵安予拽住了他的手，“走吧。”

　　崔不留踮起脚尖，手指点上赵安予的额心，“这样就方便多了。”

　　今天出来本就是为了看着张国启，崔不留倒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就连背包也没有带过来，好在他有随身带黄符的习惯。

　　医院的黑气越来越浓，就连刚刚经过他们身边的小护士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医院本来就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

　　从楼梯口冒出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鬼魂，他们面无表情地飘到了外头。

　　太平间的鬼都被勾出来了。

　　崔不留跟随着这些鬼魂，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父，麻烦开快点。”

　　车子在商贸大街的位置堵住了。

　　那些鬼魂直愣愣的飘向了商贸大楼的顶楼天台。

　　崔不留和赵安予直接下了车，绕过人群，进了商贸大楼。

　　商贸大楼共有十五层，电梯往上升着，突然在半空停了下来。

　　紧接着“喀”的一声，电梯里的灯就熄灭了。

　　赵安予连忙去按紧急求助的按钮，崔不留则是盯着停住的楼层咬了咬后槽牙。

　　“不用了。”

　　居然玩儿阴的玩到他头上来了。

　　许多公司大楼在修建的时候，为了吉利，都会特意避开十三层，因为在圣经中，在耶稣最后的晚餐里，耶稣同十二个门徒坐在一起，现场共有十三个人，而门徒中的犹大出卖了耶稣，导致耶稣后来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因此十三这个数字对于信仰西方文化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吉利的。

　　崔不留进电梯的时候还特意看过，楼层按钮里并没有出现十三，但现在，楼层的按钮的确停在了突然冒出的十三上。

　　那个按钮猛然变成了一张扭曲的鬼脸，整个电梯瞬间被令人骇然的诡笑声塞满。

　　“在Z国搞西方那一套，怕不是在开玩笑。”崔不留不屑的弯起了一边唇角，抽出一张黄符盖在了扭曲的鬼脸上，“知道什么叫做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吗？”

　　鬼脸被黄符磨得没了声息，电梯里的那些诡笑也停住了，像是慑于符咒的威力而不敢上前。

　　他们不敢上前，崔不留可不会放过他们。

　　崔不留拍拍赵安予的肩膀，“赵队，帮个忙，看能不能把这电梯门缝扳的大一些。”

　　赵安予的手指用力，强行把电梯门拉了一个小缝。

　　崔不留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绕在手指上打了一个结，前端变成一个椭圆形，他将这根头发伸入电梯的缝隙里，像是在外头套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往里拉，看起来脆弱无比的头发竟然出奇的坚韧，拖着一团黑气拽进了电梯里头。

　　崔不留手快的抽出符咒贴在了黑气的身上，甩甩手，将那团黑气甩在电梯的角落里，黑气瑟缩了几下，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惊惧的看着崔不留。

　　煞鬼。

　　煞鬼凭借着煞气害人，而且煞气变化多端，所以煞鬼能够一边化作按钮吓人，一边发出诡笑。

　　崔不留一脚踩了上去，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着，现在鬼里也开始兴崇洋媚外了吗，你们居然还听命于外国人来对付自己国家的道士？你本土鬼的尊严呢？”

　　煞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几眼，辩白，“本土道士也不会因为和我是老乡就不抓我啊。”

　　“你说的对，”崔不留眯了眯眼睛，“所以，我打算送你上路。”

　　他一脚踩住煞鬼不让他逃跑，一只手结印按在了煞鬼的头上。

　　“今借公明之力，助我诛邪，破！”

　　煞鬼的身形扭曲了几下，化作碎片光点消失不见。

　　崔不留颇为嫌弃的甩了甩手，电梯门也终于开了。

　　他和赵安予走上天台。

　　商贸大街这条路，人流量众多，而且这条大街四通八达，无数生灵之气在此汇聚，而如今，竟然有人在这里做了阵法，企图偷走生灵之气。

　　天台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借灵阵。

　　只不过阵的画法奇奇怪怪，并不像本土道士的传统画法。

　　崔不留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看了看符咒的走向，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变。

　　“小心！”

　　赵安予扑倒了他，他的肩头被捅了一个血窟窿，而岑悦悦站在他们身后，面上带笑，指尖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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