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超人］生命的呼唤》优莉恩

1、研究所

　　湍急的水流冲刷过锈色的地面，将血迹污垢一扫而净，房间中央被镣铐锁住的男子猛吸一口久违的空气，睁开眼睛抬起头，跟与他只有一层强化玻璃之隔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实验体样本66号身体机能已经恢复，可以进食了。”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边说一边嵌下控制台上的一枚按钮，镣铐上的两条锁链随之“咔嚓”地卸下，让男子的双臂得以活动。房间的门应声而开，又一个同样模样的青年将一个餐盘端进房间，放在男子面前。这顿饭卖相并不好，但都是历经了严格营养计算的食物，男子并没有表现出满不满意，只是顺从地接过餐具，迅速把食物送入口中。

　　“模拟实验的存活次数已经达到要求。”玻璃对面的青年拿着一沓资料走出安全隔离室，向端餐盘的青年报告。“可以判定为实验成功。”

　　“很好……这样子，所有情况就算实验完毕了。”青年脸上露出了自豪的微笑。“不死之身系列终于出现成功案例了。”

　　趁着男子吃饭的时候，两名青年心情颇好地聊了几句，谁也没有注意到男子在他们的余光里将碎骨头吐到了镣铐的拼接缝里。

　　深夜，看守这个房间的青年似乎有些疲倦，他一边抱怨着换班的人一边翻看资料，而房间里的男子偷偷用手指推动被卡住的镣铐，把双手解放出来。由于并不在实验期间，房间的灯光并没有全开，适当的昏暗为男子做了最好的掩护。他含胸伏低，咬在自己手腕上，尽可能快地生吞下皮肤筋肉和喷涌而出的血液，直至伤口深可见骨，他稍微迟疑了片刻，在这几秒间，伤口截面处就开始蠕动、生出新的肉芽。见状，他不再犹豫，一口咬在骨头上，硬生生地撬下几片锋锐的骨茬，用它们划向仍被禁锢的脚踝和脖颈。切开皮肤后，男子便扔掉了骨茬，直接用手扯掉皮肤，撕下肌腱，直到将双脚剥得可以从镣铐中脱出。

　　“66号？……你在干什么！”看守的青年的声音从隔离室里传来，他扳动手柄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发现了异状。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情况的严重程度，第一时间竟没有拉响警报，而是抽出平时防身用的电击棍走向了男子。

　　四肢自由了的男子加快了动作，他像是被逃脱的欲望激发了斗志，迅速撕掉脸上的皮肤，抹去多余的肉，将镣铐从头顶扯下，然后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腿脚奔向青年，任电击棍捅在自己腹部，伸手抓住青年的脸，把他按翻在地。青年的后脑狠狠砸在地上，他发出几声含混的咕噜，四肢便瘫软了下去。

　　男子看了看隔离室中的钟表，俯身将青年身上的统一服装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然后来到门边，动手打开自己曾目睹青年们打开过无数次的锁。

　　——目前所知，这个研究所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基诺斯博士的克隆体，所以，假扮工作人员在根本上是行不通的，如此拙劣的伪装只能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男子被镣铐挤压得碎裂变形的头骨这时也恢复了原状，他低下头，尽可能不让自己的正脸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但他还没走过第一条走廊，另一个青年就从转角处拐了过来。

　　青年惊讶地睁大眼睛，转身便拉响了墙上安装的警报铃，同时按下通讯器的广播按钮，大吼道：“66号实验体样本逃脱！请提供支援——”

　　话音未落，青年就被男子掐住了脖子，骨骼碎裂的声音从他皮肤下响起，他喉头颤栗半晌，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男子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扔下不再动弹的青年拔腿就跑，走廊里的警报灯不停闪烁，隔离门从天花板上降下，墙壁上伸出一架架机枪，向他这唯一一个移动目标开火了。

　　——不必躲避。我是不死之身的成功案例，子弹无法将我杀死。

　　枪林弹雨减缓了男子前进的速度，却没能阻拦他的步伐，他钻过第一道隔离门，纵身跃起，抓住一架机枪，扭转它的方向，击溃了其他机枪，天花板上伸出又一架炮台，向男子所在的方向发射出一枚榴弹，男子及时拆掉机枪扔到反方向并跳到地上，但没能躲过爆炸的余波，强烈的冲击与炽热的火焰将男子的背部皮肤燃尽，漆黑的灼伤处马上又开始褪去焦皮，生出新肉，他转身看看留下了些许烧痕的墙壁，并没有跑向其他方向，而是停留在原地，让榴弹连续轰炸过来。

　　墙壁在炮火冲击下渐渐变形，终于出现了一块小小的豁口，男子跑到没有被卷入轰炸的机枪旁，端起它从豁口挤到了另一间实验室里。

　　几个尚未撤离完毕的青年仓皇后退，他们相同的脸上挂着相同的惊恐，男子抬起机枪，对着实验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无差别扫射，青年们哀嚎倒地的同时，几个培养仓也被打碎了，数只身体畸形的生物从里面攀爬而出，它们有的很快失去了行动能力，有的啃咬起青年们的尸体，还有的向实验室和仍直立着的男子发起了攻击。

　　——它们的敌意应该不是针对我，基诺斯博士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他们编程出完善的攻击我的指令，因此只要转移它们的注意力就好了。

　　男子如此想着，将枪口对准实验器材，将子弹倾泄殆尽，击毁了那些机械设备。浓烟腾起，自动洒水装置开始工作，男子趁畸形生物们视野受阻，抄起墙上的消防斧，砍向实验室的电子锁，进入了一间观察实验用的隔离室。里面配备有通讯、监控等设备，男子找到主电脑，尝试着操作起来，很快便调出了整座研究所的三维地图。

　　——很好，这里不算深，只需要再穿过两道防护墙就能到达最外围的墙壁了。

　　简单确认了路线，男子握紧消防斧，闯出了实验室，迎接新一轮的安保措施。

　　几只还能勉强看出是由动物改造成的全副武装的生物包围了上来，男子略略扫视它们一圈，径直冲向了看上去防御最弱的那个。

　　——我需要武器。因此至少要保留一只持斧的手。其他身体部位按需舍弃……

　　事实总是不如预想般顺利，在几只改造生物的围攻下，男子的肉/体支离破碎，所幸这些生物的智能还没有高到懂得缴械，最靠近斧柄的那块碎肉在它们视觉盲区再生，趁其不备与头颅连接，挥起斧头砍入一只改造生物的后背，破开了包围圈。

　　分别处于几只改造生物手中与脚下的碎肉尽可能地向主要躯干聚集过去，男子从另一只改造生物两腿间滚过去，一边恢复一边站起来奔跑。

　　——它们的持久力不会比我强，但拖得更久，基诺斯博士就会有机会调出更强大的战力。

　　男子明白他不能过度依赖自己的最大优势，他回忆起三维地图上的走廊分布，拐向安装有通风口的一条，挥手砍开通风口上的栏杆，钻了进去。

　　改造生物的怒吼从身后追来，随后是几枚飞弹，男子翻身滚到另外一条岔路里躲过了正面轰击，但下肢还是被炸碎了。

　　——行动效率会有所下降的。虽然通风管道里没有监控器，但基诺斯博士应该能猜测出我的大致去向，所以有很大的概率还得跟其他改造生物硬碰硬。

　　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男子手上动作并不怠慢，放弃了碍事的消防斧，按照自己判定的最合适的线路爬行下去。低沉的兽吟不知从哪儿传来，在管道里回响，男子屏息聆听，加快了移动速度。

　　——装甲最为厚重的是改造犀牛。物理攻击力强的是改造狮子。主要攻击方式为轰炸的是改造野猪……该死的，它的防御力应该也很强。

　　男子转变了方向，爬向另一个出口，他在通风口前停留片刻，一脚踹开栏杆，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钢铁撞在皮肉上的声音和一声怒吼。他跳出通风口，看到了气愤地将栏杆掰开的改造野猪。

　　“还得谢谢你为我制造了利器呢。”男主自言自语着，抓起两根断掉的栏杆，将它们捅向了野猪的眼睛。一根命中了，另一根戳在了它结实的脖颈上，男人在野猪因疼痛而合眼挣扎的几秒间绕到它背后，摘下了它装甲上的炸/弹。

　　这时，一枚獠牙贯穿了男子的身体，男子略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慌张，他拔掉炸/弹的保险栓，扭转上身将那几枚炸/弹塞进了野猪因怒吼而大张的嘴里。

　　下一秒，冲天的火光充满了走廊，男子的手臂和野猪的脸在他眼里被焚烧成灰烬，紧接着是他的皮肤、内脏、骨骼、以及，脚下的地板和背后的墙壁——

　　砖瓦碎裂，尘灰与浓烟腾起，男子用尚存几节骨骼的左手挡住脸，睁大正在燃烧的双眼，看到自己被爆炸的冲击波随着研究所的墙壁残骸抛上高空，远离了那座正在逐渐崩塌的建筑。

　　尽管全身几乎都只剩下骨头了，但男子第一次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