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短篇》Yosii

17、玉钗奇缘

　　引

　　“听说了么？相府发了通告，会将三小姐夏梨下嫁给今次的新科状元。”
　　“素闻黑崎相国的这位三小姐容颜绝世倾国倾城，这次的状元，真是艳福不浅呐。”
　　“要知道，这婚约可是三小姐自己提出来的！”
　　“可另一边，将军府也发了通告，说要将待字闺中的小姐许配给状元。”
　　“不是吧？桃小姐也要来抢这状元么……”
　　“明天就是发榜之日了吧……”

　　一

　　红烛泪，落玉倾。
　　鲜艳的凤仙花在指上染下瓣瓣妖娆。温润如玉的眸凝视着自己美得毫无瑕疵的双手。镜中的女子，有着纤细的柳眉，如瀑的青丝，眼波流转，微微一笑便是十二分的光彩，明艳照人。
　　她就是黑崎相国的三小姐夏梨，也就是这次扬言要下嫁新科状元的绝世女子。
　　“夏梨，你这样做，有十足的把握么……万一状元不是他……那岂不是……”二小姐游子在夏梨身後，看着镜中妹妹那姣好的容颜。
　　年轻的女子回过头，璨然一笑。
　　“我相信他是。”她知道那个才华横溢，俊朗不凡的书生，绝非池中之物。
　　“你就这么有信心，夏梨？”斜倚在门边的，是她那个洒脱帅气的大哥，黑崎一护。
　　盈盈起身来，夏梨揶揄他。“当初嫂子不就是相信你才决定比武招亲吗？你可是差一点就输给恋次哦，哥。”
　　“最後还不是我赢了。”一护一笑。
　　是阿，那一场比武，真是闹得人尽皆知。结果嘛，自然是朽木家的大小姐露琪亚嫁给了黑崎府的大少爷一护。
　　“哈？这次的状元要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想想怎么下台啊？”一护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夏梨看着一护的背影，嫣然一笑，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来。
　　“夏梨，这是……”游子凑了过来。
　　“可能当上状元的所有人的名单……”
　　“参加殿试的人中，论才识品性，当世只有这三个人身具状元之资。”
　　游子低头看去。
　　石田雨龙，吉良伊鹤，日番谷冬狮郎。
　　“夏梨，如果不是他……”
　　“阿。剩下的两个人，我都有把握让他们知难而退。”

　　二

　　“发榜啦发榜啦！”报讯的人一路敲锣打鼓，京师沉浸在一片热闹欢腾中。
　　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今次殿试，不出夏梨所料，状元是日番谷冬狮郎，榜眼是吉良伊鹤，探花乃是石田雨龙。
　　然而这位状元却很有点头痛。突然就来了两份婚约上身，实在是让他叹息不已。
　　该当如何处理这两门亲事呢？不妨就说自己刻下并无官职在身，等到能为国尽忠之後再考虑自己的亲事？日番谷暗自摇摇头。这都是些掩人耳目的话，没有人比他再清楚，他考取功名，是为了一个女子，为了自己去年曾经许下的一个诺言。
　　他一直都在怀疑，去年的七夕究竟是不是一场梦。若非有支玉钗在手，他怎也不会相信自己会遇上那女子。他举起玉钗，在月色下细赏。“夏慕夕扬，梨落芬芳。”这两句，本是钗上微不可见的字刻，却早已在他百千遍的凝视中无法忘记了。
　　这支雅致的玉钗已在他手中把玩了不知道多少时日，浑然天成的梨花造型，温润雪白的丝状水沁，还有那笔走龙蛇的微雕字样，都表明了这支钗乃是价值千金之物。而在日番谷冬狮郎的眼中，更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易。
　　明日一早，定当先去……推掉那两门亲事。

　　“将军，新科状元求见。”管家来报。
　　“哦？是我的女婿上门了？快快有请！”
　　日番谷进了将军府，一揖到地。
　　“贤婿不必多礼。”将军一向爽直，却让状元暗自叫苦。
　　“实不相瞒，将军，小生以为自己高攀不起这门亲事，还望将军收回成命，另择贤明。”
　　“什么？！”
　　这时，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旁边的侧院处传来。是一只杯子被打碎的声音。将军和状元一齐向那边望去。
　　一名女子扶门而立，娇弱柔美，衣饰鲜丽。茶杯在她脚下跌成了碎片。
　　“小白……你……不记得我了么……”温婉的声音中，掩不住的失意和伤心。
　　日番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喃喃：“桃……”

　　三

　　他怎么会忘记，眼前这女子。他们，从小就认识啊。
　　那个经常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找自己玩的小女孩，那个住在高墙大院里的小女孩，那个会叫自己做小白的小女孩，桃。怎么会忘啊。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搬走了，突然到让人措手不及。冬狮郎远远地打量着那个人去楼空的宅院，然後就什么都没了。
　　记忆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
　　看来也不是外人啊。将军察言观色，心知这两个人还是有些缘分的。“怎样，还要再推辞吗？”
　　“灼灼之姿不敢望，但请再觅知音人……小生……”日番谷冬狮郎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他并不想伤她。他知道桃是很好的女子，可是他，必须拒绝……“实不相瞒，小生早已心有所属。还望雏森姑娘成全。”虽然，他尚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可早已认定，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得罪了。”告一声罪，留下雏森，日番谷前往黑崎相府。
　　“相国，新科状元来了。”
　　“哦？快请。”一心扬手，接着对身边人说，“让夏梨也过来吧。”
　　看来，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了。夏梨，就让你老爸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吧。

　　“三小姐，状元来了！”丫鬟跌跌撞撞进门来。
　　夏梨正斜倚在窗边，闻言微微一笑。“那好。”大概，会发生点好玩的事情吧。就让小女子看看新科状元是个怎样的人吧。是为了攀龙附凤而笑逐颜开呢，还是答应了将军府的亲事到这里谢绝呢，还是，为了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女子而推掉所有的亲事呢。
　　夏梨悄悄来到厅外的时候，正好听到日番谷在陈说意图推掉这门亲事。而这，正是她最想听到的结果。
　　若是普通的女子，听到自己大肆宣扬的婚约被拒绝，怎么可能下得了台。不过想她黑崎夏梨是什么人，怎会惊慌失措。从最开始扬言这门亲事，她就准备好了各种对策，所有的事情都不出她所料。
　　“既是如此，”这姿容绝世的女子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外悠然自得地说，“就请公子将小女子的玉钗还回来吧。”
　　她嘴角的笑意，有如最绚烂夺目的阳光。

　　四

　　厅内的日番谷冬狮郎听到这个如出谷黄莺般的女声，猛地睁大了眼睛，望向门口。他的思绪在一瞬间飘回到一年前。
　　“织女有颜懒弄妆，但见云锦不见君。”那是一个美得无以复加的妙龄女子，微微叹息着吟出这一句诗。一霎那，自己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站在屋外的夏梨，思绪也回到了一年之前。

　　去年的七夕夜，所有人都成双成对的出游。夏梨独自一个人，不自觉间走到了一座小小的木桥上。夏梨抬起头来，看到漫天的星辰，随口吟了这一句诗。织女啊织女，人们只知道为你和牛郎相遇而庆贺，又怎能想到你孤独等待时的落寞呢。
　　“相思终有鹊桥来，一朝笑颜为君开。”身畔的一个人随口对了句诗。苦恋也是会有结果的，若非分离时暮暮朝朝的思念，又如何能有相见时的欢愉。
　　“真是唐突佳人了。”那人收起手中折扇，一揖到地。
　　夏梨回眸之下不禁错愕，但见那人书生打扮，一袭素衣，眉间却有着难以掩逾的轩昂。当下略施一礼，轻言浅笑:“公子好诗。”

　　七夕情人夜，才子遇佳人。当下两人结伴同游。谈笑中，日番谷冬狮郎那过人的才识，优雅的气质，非凡的文采，都让她深信这个人日後一定会出人头地。
　　“公子如此才学，何不考取功名？”
　　“若得佳人真言语，自有痴心付晨昏。”自古痴情多少人，只是考取个功名不是什么大事吧。正是这一句话，是日番谷冬狮郎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的名字高居于金榜之首。
　　夏梨低眉，取下发上玉钗。“公子金榜题名日，执此玉钗欢颜时。”
　　到了临别，日番谷也没能知道那女子的芳名。因为夏梨只是说，等到金榜题名，他自会知道。所谓一见倾心，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也不知这一年的七夕夜，搭的究竟是鹊桥，还是红线。

　　五

　　“织女有颜懒弄妆，但见云锦不见君。”日番谷冬狮郎不自觉地念出夏梨当时的诗句。
　　“相思终有鹊桥来，一朝笑颜为君开。”屋外的女子，终于盈盈走进门来。相府的三小姐笑颜绽开，满室生辉，倾国倾城。日番谷就知道自己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
　　“小女子的闺名，其实早就告诉公子了。”夏梨浅笑。
　　“夏慕夕扬，梨落芬芳。夏梨……”日番谷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才子佳人相视而笑，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幅唯美至极的画面。一见倾心的故事虽多，可最後能真正走到故事结局的，老天才知道有多难得。
　　“啊，状元啊，你已说过推辞婚约的话了，既如此那我就收回成命吧。”黑崎相国心知肚明，却故意刁难。
　　“那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相国成全。”日番谷灿然一笑，从怀中取出玉钗，“务必将这支钗的主人许配给小生。”
　　“不愧是新科状元，如此急智。”相国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婚事就定于三日後吧。”

　　三日後，新科状元与相府三小姐，喜结连理。皇上已经听说了这一对才子佳人的玉钗奇缘，特地派人送来一副“鹊桥红线图”以作贺礼。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