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白莲花要害我[娱乐圈]》任旸生

4、第4章

　　一周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周五。

　　季渡整整闭关了一周。

　　陈深来找他的时候被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桌上吃过的外卖堆积如山，屋里因为长久没通风而令人感到十分憋闷。刚好这段时间世界杯一直爆冷，许多赌球男女都纷纷宣扬要上天台，陈深一边给他开窗通风，收拾垃圾，一边忍不住跟他开玩笑：“虽然我收留赌球破产人员，但我要的都是18岁到27岁的水灵妹子，你可别跟我在这凑热闹啊。我能力有限，只能养一个。”

　　季渡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也跟着凑热闹：“谁跟你赌球，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身上的钱付完小舅子留洋的费用，全家都要紧巴巴地过日子呢。”

　　陈深被他说得一愣，不由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小舅子……”

　　他的话头猛然打住。

　　陈深也看过《岁月荣光》的剧本，自然知道自己给季渡挑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有些惊讶地开口道：“你这么快就入戏了？”

　　季渡看着对方，目光沉稳，又带着一点隐忍，仿佛他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肩负起一家人在乱世中生活的姐夫，笑道：“我还怕自己太慢了。”

　　陈深一直都知道季渡很努力。

　　对方的努力可不是拍戏不用替身，哭戏不用眼药水这种程度的努力，也非一般人常说的“我尽力了”的程度。陈深作为季渡的经纪人，能够感受到对方对演戏这件事，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的。因为热爱，再加上季渡本身也是个比较认真的人，他对于演戏付出的努力就要多很多。陈深刚带他的时候，季渡还只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那时候对方出演的角色也有很多龙套，虽然不是横店演员那种脸都没露的守门侍卫，或者躺在地上装死充数的日本鬼子，但也基本上都是男六男七，出场一共就没几集，台词也没几句的人物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人物，季渡也都用心用意去演绎，去为对方完善性格，设计一些细小的动作。有的演员，冬天演夏天的戏，嘴里含块冰就喊半天冷。季渡大冬天演水下的戏，穿着单薄的衣服眼睛也不眨就跳了进去。不过可能因为以前的角色戏份通常不会很多，又或者剧本本身不够动人心弦，因此陈深虽然觉得自家艺人演得很好，但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入戏过。

　　陈深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毕竟他还从来没带过这类艺人。

　　不过今天试镜，有这样的状态自然是比没有的好。毕竟孔导的剧组，那是多少人挤破头了都想进去。虽然这种大制作电视剧，男主女主已经是由投资商决定了的，但戏份吃重的配角都还没有定论，多少小鲜肉老戏骨都想掺一脚进去。

　　陈深捶了他肩膀一把，笑着说：“加油，你陈哥我看好你！”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时至今日，季渡早就不住在当初公司给分配的单身宿舍了，而是搬出来另寻了一处安保很好的高档小区租房住。陈深给他专门配备了一辆车，现在就停在楼下，里面还坐着季渡的助理李芸芸。

　　《岁月荣光》剧组试镜的地点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离季渡住的小区有一段距离。现在正值早高峰，路上堵得有些厉害，不过距离他们预约的时间还早，陈深就在车上给季渡讲起这次试镜的情况来。

　　“这次试戏的人虽然多，但是呢，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毕竟这是孔导的剧组，互相对戏的就算不是老戏骨，那也是享有美誉的年轻演员。这次投资商指定的男主是何湛铎，女主是孙瑾霏。一般的小鲜肉还真不敢来，不然华丽转身没转成，演技先被对比成了渣渣可就不好了。”

　　季渡有些讶异，没想到这次的演员配置这么高。何湛铎是今年刚出炉的视帝，去年是他的大爆年，几乎全年有口碑的电视剧里都有他的参演。最终何湛铎凭借在《海上花》中细腻的表演赢得了视帝的称号，在三十而立的年纪成功转型成了演技派。另一位女主孙瑾霏更是年纪轻轻就夺得了金马奖影后，她的脸型有点儿方，浓眉大眼，长相端庄大气，在时下流行的尖下巴网红脸中极具个人辨识度。她本身早已经是电影咖，这次要不是因为是演孔导的女主戏，一般是绝不会轻易演电视剧的。

　　陈深见季渡没说话，还以为他有点紧张，便不由得道：“不过不用怕，虽然这次看着竞争激烈，但来试镜的人也算不上多，试镜男二的加上你总共也就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搭着资方的关系过来的，我看过，面嫩得很，听说刚从国外深造乐器回来，要求试镜不止一个角色，一看就是过来玩玩儿的公子哥。孔导这么多年名声在这，面上看着软，其实内里硬着呢。要不是投资商制定的男女主两个人不光有流量，还是真的有演技，孔导才不会答应资方随便指派的人。这样的公子哥，孔导不会愿意的。其他三个人，我觉得你不比他们差，这会儿入戏了，只会比他们更好。再说了，这次天皇娱乐也有投资，比重还挺大，话语权自然也要更高一些。你只要表现得不比别人差，公司肯定会更倾向于让孔导用你。”

　　季渡其实并不怎样紧张，反而有些好奇。这部剧里，配角除了男二，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父亲类角色戏份吃重以外，其他比较正面的戏份较多的角色都是女性了。他忍不住问出口：“他还能看上哪个？该不会要去演日本太君吧……”

　　陈深回答了他的疑问：“那倒不至于，日本太君多老了，这小公子看上的是男五。”

　　季渡回想了一下男五的戏份，只能说公子哥的脑回路他可能真的不懂。

　　说话间，早高峰已经渐渐消退，车子已经开进五星酒店的停车场。季渡，陈深还有助理李芸芸三个人一路直奔会议室。

　　陈深给季渡预约的时间在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十点半，会议室内正在进行上一场试镜的尾声。

　　孔成文中等个子，长得瘦削，面相有些乡土味，皮肤黝黑，眉毛淡的近乎于无。他先开始沉默地坐在桌子后面，这会儿听见门口有动静，抬眼一瞧，正好看见季渡进来。他虽然没同季渡合作过，但认得他，当即冲着对方道：“季渡是吗？来，过来试戏。”

　　季渡刚进来，还没弄懂情况。不过他一听这话，再看场上还站着个人，就明白孔导肯定是要他帮着对一下戏，而且应该就是男五杨永言死的那一场。虽然给他的男二的试戏剧本里面并没有这一段，但是季渡仔仔细细看了每个人物小传，知道这里的大致情节，也清楚这一场应该是没有台词的，这会儿就胸有成竹地走了过去。

　　站在场上的人没有转过身，而是继续在前面的空气中翻来倒去，仿佛面前有一个柜子，而他在这个柜子中寻找着什么。

　　季渡知道这段戏讲的是杨永言刚杀了侮辱过自己的日本军官，在找到顾文彦他们所要的机密文件之后，闻玉轩出现在他面前。此时杨永言并不知道闻玉轩已经转向了主角一方，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还在为日本人做事。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儿，互相警惕，还没来得及说话或者动手，杨永言就被听到动静赶来的主角一枪爆头。因此他虽然走了过去，但没有急着上场，毕竟还要等对方在空气中找到东西。

　　忽然，对方的动作停了一下。

　　季渡也打起精神，等待着对方的发挥。

　　前面的人忽然蹲下来，身子微微侧向他和孔导这边。他头发乌黑，头骨圆，鼻骨挺，侧脸的线条柔和而饱满，看着应当是个非常吸引人的相貌。

　　然而此时无人去关注他长得什么样，因为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又有些疯狂，一双眼睛神经质地瞪大。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想要的档案袋，整个人的动作立刻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一刻，他就立马动手开始拆这个档案袋。这回他的手指动的飞快，很快就将文件从中抽了出来。他两只瞪得极大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下，连嘴都微微张开，最后整张脸几乎是瞬间转换为狂喜，左手的指关节用力地攥了一下档案袋的边缘。

　　季渡适时地走上前去，并且脚下刻意踩重了一些，提醒这位已然入戏的人，他闻玉轩人已经来了。

　　对面的人双肩猛地颤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脸来。

　　他的头发乌黑柔软，肤色白皙，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从下往上看时，睫毛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颤抖着。他整个人绷得极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羽，在此刻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警惕而凶恶的眼神。

　　季渡也适时停下脚步，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不过他的惊讶不仅仅是因为闻玉轩看到杨永言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因为季渡发现，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就是一周前他在会所卫生间看到的那个醉得很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