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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新的定位 ...

  •   柳白书醒了后,觉得有什么事情变了。这是他第一次灵力耗尽不得不沉睡,在睡着之前也不忘记张开结界保护自己,醒来时头昏脑涨,喉咙渴得厉害,迷迷瞪瞪之间看到有个水杯递过来,因为被结界挡住,伸不进去,柳白书本能的控制住那个水杯,被子悬浮在半空慢悠悠的朝他飘来,上面插着一根吸管,水喝起来甜滋滋的,加了蜂蜜。

      是髭切还是膝丸?嗯…应该是膝丸,髭切可不是那么细心的刃。

      不是髭切也不是膝丸,等视物渐渐清晰之后,他看到坐自己最近的是鹤丸国永,绷着一张脸眼睛红彤彤的,不是那种暗堕后变红的瞳孔,而是哭过之后眼周一圈的血丝。

      虽然心里有疑惑和害怕,他还是维持着冷静,不露出一点情绪,慢慢的坐了起来,刚坐定之后,就看清了周围,这让他傻眼了。

      髭切和膝丸一脸不甘愿的坐在他后方,是方才他躺着时头的方向,而鹤丸国永的身后,整齐跪着三排付丧神,就连鹤丸国永也在第一时间跪下了。

      柳白书没有发声,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听到上方啪嗒一声,一只狐狸趴在上面,仿佛是因为结界挡住了它而生气,一下下的用爪子拍着结界,想要将它拍碎。

      拍碎是不可能拍碎的,那么容易碎掉柳白书才不敢睡在这里,就算撑着一口气也会爬回他的安全屋。

      ‘怎么回事?’

      他用眼神询问狐之助。

      狐之助也拥有审神者的信赖,它是一只负责任的好狐之助。

      “柳大人,您睡了整整十二天,这些日子里我们一动不敢动的都在守着您。”它意有所指的瞄了眼跪在下面的付丧神,表示他们这段时间里都在这里,不敢移动?那就是一直跪着了?

      很明显,柳白书看到有几刃因为长期跪着,血液不循环,身体紧绷脸色发白,低着头贴着地板,却在感觉到他的视线后身体一颤,小心翼翼的抬起半个头,给他一个虚弱又僵硬的笑容。

      这笑比哭好不了多少,强硬扯出来的笑容把五官都扭曲了,从他的瞳孔里满是后悔和悲伤。

      柳白书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有了接近真相的猜测,不悦的瞪着狐之助。狐之助嘻嘻一笑,尴尬的别过头不去看他,在审神者越来越严厉的视线下,坐立不安的挪了挪屁股,说:“请别动怒,柳大人,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说开的,你们不能永远都这样。”

      毕竟你们相处的日子,不是人类寥寥几十年,而是只要柳白书活着,这些付丧神一直会存在。这座本丸是柳白书的归所,不管他去到哪里,最终都得回来,只要他没有下定决心将这些付丧神全部封印起来,那他们之间绝对做不到界限分明。

      可柳白书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道:“多管闲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句话,底下的付丧神里传来几道憋不住的泣音,又顾虑着什么很快就消失了。

      髭切眨了眨眼,膝盖蹭前几步,光明正大的将鹤丸国永挤开,笑容柔和的道:“主人,这里脏东西太多,不如回屋休息吧。”

      ‘脏东西’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动。

      膝丸也急忙过来说:“是啊是啊,这些天我和哥哥一起把天守阁收拾了一下,还熏了香,睡觉会很舒服的。”

      狐之助适时的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钱袋,挤出几滴狐狸泪。“那可是狐之助的老婆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全都用在上面了。”

      他们都在劝柳白书去休息,底下的付丧神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这诡异的场面让柳白书眉头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压制跳得飞快的心脏。

      如果是平时他自然会接受好意,但现在既然狐之助做了多余的事情,打乱了他徐徐渐进的计划,之前的做法就不能采用了,快刀斩乱麻反而能省却不少事情。

      “说吧。”他冷冷的道,“是想要什么?”

      很长时间没有获得回答,长久的僵持不是办法,有几位胆子大又扛得住事的付丧神在同伴催促下,慢慢的抬起头来。

      端坐在结界里的审神者穿着特制的专服,这些天的沉睡后,审神者的发丝和衣物都有些凌乱,算不上得体,但同时的,审神者的表情淡漠得像尊没有脾气的人偶,脸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更见不到丰盈的肉。显得宽大的专服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在晃动,似乎是长久遮住眼睛的迷雾终于拨开了,付丧神们轻轻的闭上眼睛,泪珠在睫毛上打颤。

      审神者很瘦,瘦的脸上不见肉,骨瘦形销,像是久经病痛,娇弱得风吹都经受不起,唯有那双眼睛在此刻清澈而明亮,透着洞悉一切的锋锐犀利。

      看得出来审神者是真的想要和他们开诚布公,所以尽管他强撑着精神起来,额角冒着冷汗,却还是维持着威严,维持着颜面。

      只是用后悔来形容付丧神们的心情,那实在太虚薄了,事实上在从狐之助口中得知他们最想知道的真相之后,一直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毒刺被拔除,留下一具神劳形瘁的躯体,唯一支撑着他们行动的不过是再见到审神者一面,想要听他说一句不管是什么都好的话。

      终于如愿了,心情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长久以来,折磨着他们的是审神者的抛弃,还有他们助纣为虐的暴/行,支撑着他们折辱审神者的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害怕,还有因对方的抛弃不停告诉自己此举是理直气壮。可当最初的毒刺被拔除之后,更多的真实将他们拉入更深的泥沼之中。

      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该如何赎罪,该如何认罪……迷茫得像刚出生的婴儿。

      或许是因此,一直折磨着他们的暗堕有了消退的迹象。在暗堕逐渐消退之后,恍然一想,发现了原因。

      是啊,他们的主人早在杀死了田山寺,为自己报仇之后,就已经放下了怨恨,那折磨着他们的暗堕之源早就没有了,他们之后依旧深陷其中,不过是自我纷扰罢了。

      明明是死物,在获得人身之后,倒是将人类的感情学得淋漓尽致,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人心,何等可怖。

      “主公。”是跪在第一排的三日月宗近第一个发声,他面如表情,却深陷悲哀之中,身子摇摇欲坠,就连眼中依稀可见的月牙都黯淡无光。“主公,我等有一个请求,在做尽无法饶恕的恶形之后,还恳求您的慈悲,何等无耻,可是……依旧厚颜无耻的请求您。”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就好说了。除了源氏兄弟外,其他付丧神异口同声的高喊,喊得撕心裂肺,像是用灵魂那样嘶吼着。

      “主人,请将我等罪臣封印吧!”

      柳白书有没有答应呢?

      “我拒绝。”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碎了付丧神们竭力支撑的信心,又像是注入了一些新的什么东西,顶着他们无措又无助的目光,柳白书歪着头说,“留你们有用。”

      他说完这话就毫不留恋的从侧门离开了,结界像是移动的壁垒一样依旧护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蹒跚的背影脆弱却又倔强,倔强的审神者即使是这样狼狈还是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

      直到门关上,留在厅内的付丧神和狐之助才被啪的关门声惊醒,髭切和膝丸急忙起身追主人,狐之助则是像累坏一样趴在了原来审神者待着的地方,将皮毛摊开在榻榻米上,摸着光滑的肚皮。

      “好了,上油豆腐吧。”

      它趾高气昂的命令着,老久都没有得到自己心爱的油豆腐,反而是被付丧神一圈又一圈的围起来,他们有好多想问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没出息极了。

      “烦死了,没听到你们审神者发话了吗?既然觉得你们还有用,那就发挥作用呀。”狐之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问题,就看不上他们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甚至心里有点暗爽。

      ——看你们作死,知道严重性了吧。

      他们是知道严重性的,不能更清楚了,这十二天里虽然都是跪着等待审神者醒来,彼此都没有交流,可是长久的默契只要靠眼神就知晓同伴的意思。

      虽然羞耻得不敢出现在审神者面前,但理智还是告诉他们不可以逃避。主人怀抱着一颗热衷的心,在明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之下还要辜负对方,根本无法做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抛弃颜面和自尊心,诚心诚意的赎罪。

      就算被嫌弃碍眼,也要等主人亲口说出来才行,生活在这座本丸里面,不可能永远见不到面,将所有的懊悔都压在心底,化为行动的力量那才是对主人的回报。

      “我们会有用吗?”

      他们这样困惑着。

      我们会对主人有用吗?是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近五年来,所有不分派系的付丧神们以这个为话题第一次和睦聚在一起,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想法,心中还是残留着深深的不安。

      真的会有用吗?

      主人还会使用我们吗?

      柳白书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天守阁,就连源氏兄弟都吃了闭门羹。看到大变样的屋子,柳白书还有点吃惊。天守阁已经被翻新,墙壁贴着漂亮的壁纸,地板铺着新的榻榻米,家具都换成高档的现代产物,外厅还有一个柔软的懒人沙发,电脑也换成了最新的产品,文件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摆放在桌子上面,书架也放满了各种书籍。

      哦,起居室里还放着一张床,还有桌椅跟电视机,浴室被加大了放了一个足以两个人并躺的按摩浴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原来充当厨房和仓库的小屋里,杂物被清理一空,厨具也收了起来换成更方便使用的东西,全新的大冰箱放着新鲜的蔬果,还有自制的小蛋糕和饼干糕点果汁等。

      髭切不指望,膝丸也不擅长厨艺,这些多出来的糕点一类,看起来精致美味,不可能是膝丸能做出来的。本丸里擅长这个的,应该是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但他们二刃做的——能吃?

      干脆利落的关上门,回忆起第一次吃到被下/毒的食物,喉咙的灼烧感还残留着回忆,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吃对方给予的任何食物,自己开始做饭。

      躺在懒人沙发上,柳白书有点伤脑筋。诚然,就如同付丧神们无法自如面对他一眼,柳白书也无法忘记被施加的伤害,无论是死前还是死后,他虽然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也知晓都是因自己而起,可无法面对还是无法面对。

      原来不是只有他们在介意。

      柳白书理智上很清楚自己在之前的做法是错误的,就算他想不到,总会有人来告诉他,他们会教他怎么样做才是最好的——最好的前提是柳白书拒绝将刀剑封印起来。

      有一位种花家的官员,那是个还保留天真的率直女生,她诚恳的说,这种错误没有真正解围的方法,无法前进的话不如分兵两路吧,相忘不相干,放过彼此吧。

      但柳白书不这样认为,其他人也是如此。因为他和付丧神是不可能分开的,就连封印他们也是下下之策。

      毕竟那是他的刀,他的力量,除非他想做个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之辈,除非他放弃自己的野心和壮志,逃避身上肩负的责任,漠视前线勇敢的前辈和世界的存亡,才有可能将他们封印起来。

      但那就不符合柳白书的性格。他天生就不是那种甘愿平凡之辈,不知道时依旧会拼命的上进,当知道自己拥有着常人羡慕不已望其脊背的力量时,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般的自我警示,他不会抛弃责任。

      那不就很伤脑筋了吗?

      柳白书默默的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脑子已经被各种念头挤满了,超出负荷了,他觉得自己要快速找准定位,既然狐之助直接拍碎了那层玻璃,破坏了他原本想要靠源氏兄弟力量先获得主动权再迂回的将错综麻绳一一解开的计划,被一刀斩的麻绳虽然有力又留着不少隐患,比如现在那些付丧神已经如丧考妣到连生存之心都丧失了……能够依靠这样状态的刀做什么呢?

      他可不想最后搞得面目全非呀。

      “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难题啊,狐之助。”

      柳白书现在,掐死狐之助的心都有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新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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