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被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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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书是位强大的灵力者，他生前灵力已经不俗，潜力更是无穷，更何况死后。带着怨念重返人间的厉鬼，一心只想复仇，在将仇人生生折磨三天三夜之后，恢复理智的他才发现自己做下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也不是会拉着别人一起不幸之人，相反的，他积极负责、富有同情心、处事洒脱、思想开放，如果没有那场悲剧，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审神者的最佳人选。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不会推脱，即使经历过不幸也不迁怒，又因心中怨恨无法纾解，不得已下只能选择逃避和纵容。
在他那个年纪里，他已经做到同龄人之中的最好，所以也更加让人心疼。
狐之助非常心疼柳白书，它明明可以升职成为强大本丸的常驻狐之助，甚至可以进入时之政府供职，却还是选择等待，四年多的时间里它每分每秒都想要回来这座本丸，这座在他人眼里只是D级本丸的地方，是它所认为的归宿。
所以才更无法接受审神者将自己困步在一方天地，不去接触也沉默的接受着不合理的待遇。它的行动速度很快，处事干练追求效率的它立刻回到大厅，三两步窜到了自己之前坐的位置，盛气凌人的抱胸等着付丧神们集结。
难为它用短小的爪子做抱胸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但它的表情十分严肃，也很认真，就算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动作也无法让众刃发笑。
碎的刀很多，这座本丸拥有近五十刃刀剑，数量已经超出了D级本丸平均的刀剑数量，其中更不乏有珍稀刀，而碎刀的三条刀派的刀占据了一大半。
狐之助的哨声让锻刀室的付丧神们即使不耐也不能抗拒，他们不吝于使用加速符，在等碎刀的同伴集结后，浩浩荡荡的朝着大厅进发。
这座本丸没有固定的近侍，狐之助拥有着的特权让付丧神不敢阳奉阴违，虽然对审神者做尽了过分之事，他们还是知晓事情严重性，若是让狐之助不满并强制介入，带来的结果绝对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大厅，此时厅内界限分明，鹤丸国永为首的中立派与三日月宗近分做在对面，审神者派的源氏兄弟坐在审神者的左下座，以小乌丸为首的置身事外派则是坐在了最角落的阴影里。
三条派自然而然的坐定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后，于他们而言这是一场不得不参加却又无所谓的会议，做个样子敷衍了事就行，散漫的样子让前方的狐之助气得双眼发红。
“太过分了！难道你们平日就是用这种态度轻慢柳大人的吗？！”狐之助质问着。
事实上他们做得更过分。苛待审神者的吃穿用度、不留余力的暗杀、口头上的忤逆羞辱、行为上的不屑傲慢，他们做到的事情远比狐之助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全都是一经被发现都要受到严惩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因为审神者的缘故成为了不死的存在，只要审神者还存在于世，他们就不会消失，时之政府的惩罚也仅仅是让他们受点不大不小的烦恼罢了。
被迫集会已经是极限，他们不会为狐之助的指责动摇半分。
大约是看出了他们的心理，狐之助满腔愤怒又沉淀着悲哀，他没有表现出来，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强势的姿态，才能够镇住这些无法无天的付丧神。狐之助是受政府雇佣的管狐一族的妖怪，与其说是附庸时之政府，不如说一股平衡和监管的势力，想要靠拯救世界的功绩并入神列，每一只狐之助都在奋斗，所以在付丧神眼中他们并非时之政府的走狗，相反的它们也是诸天神明放在时之政府和付丧神之间的眼线。
就大众所知，这场涉及到亿兆世界和平行时空的战争是许胜不许败的，历史修正主义者远比官方给出的数字要更多，目前审神者负责的出阵只是面对一些小角色，真正的战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广阔和残酷。
时之政府是得到神明的支持才能组建起来的，审神者企划不过是他们对抗历史修正主义者中的一环，而狐之助是这次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方势力。
对柳白书怀着愧疚，又对其心胸怀有崇敬的狐之助，私心是完全站在审神者立场上的，但它也是公正的，不会对此徇私。对此很清楚的在场付丧神们也因此对它心有信任。
“现在审神者已经沉睡，他听不到我们谈话的内容，所以你们有什么疑问大可以询问我！或许这几年来我并没有待在本丸，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确切的了解，但光是尔等的恩怨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资格做出解答的！现在，我是为了这座本丸的未来，和你们的未来才坐在这里的，不必担心我会偏心哪一方，我狐之助以管狐一族及日国八百万神明起誓！”
狐之助立下了誓言，上空响彻了三道响雷，表明这场起誓是得到神明应允的。付丧神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发声。
但不代表早已心存怨气的源氏兄弟会沉默，髭切膝盖靠前一步，朝看过来的狐之助说：“小狐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想知道——这群无数次暗杀我们主人还苛待他用度，逼迫主人只能委屈止步于小小的天守阁，不安好心又心怀叵测的刀剑，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处置呢？”
“什么！”狐之助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他们竟然敢暗杀柳大人还苛待他！”
“自然，我与膝丸是在不久之前被召唤于世的，亲眼见到他们言语和举止上的轻慢和胁迫，不仅威胁主人将我与膝丸交出去，平日里……天守阁糟糕贫瘠的环境，身为本丸的主人却只能够食用过期或腐败的食物……这群刀剑从各个方面都在伤害着主人，阻止他正常的出行，摧残他的意志，这些判刃……就不能够得到公正的制裁吗？”
但髭切并非是单纯的告状而已，他冷笑着说：“我和膝丸都想知道，这些叛刃究竟是有什么依仗才能够犯下这种种的罪行，然而在今天我只知晓，他们依仗的大概就是主人对他们的慈悲罢了！”
一边听着的膝丸连连点头，也来不及去欣喜兄长接连二次都叫对他们的名字。髭切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是一时意气，他想知道狐之助的立场，也想知道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将狐之助也列入仇人的行列。
反正，他和周围其他的付丧神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髭切毫不留情的将其他付丧神们想要维持住的假面狠狠的撕扯开来，被这样严厉的指责着，除了少数三条刀派的付丧神还保持着无所谓甚至不在乎的样子，大多数的刃们都颇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不想去面对狐之助越加失望的目光。
他们与源氏兄弟不一样，他们保留着对狐之助的信任和依赖。深知狐之助对他们的帮助，愧疚心让他们惭愧不已。
付丧神们对强制让他们暗堕的柳白书怀抱着仇恨，但这份不理智仅仅是针对着柳白书，他们对狐之助还保留着最开始的初心。
而狐之助在听了髭切的话之后宁愿自己没有得到那份初心，它站起来，躬起身子龇着牙目露凶光，像是最原始的野兽一样的姿态，都在明明白白的表现出它的不满。
“混账！我以为你们已经足够混蛋，却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严重，依仗吗？哈，真是不像话，你们难道以为柳大人是这座本丸的地缚灵就可以肆意的轻贱吗？难道你们忘记他背后还站着强大的种花家时之政府吗？！”
狐之助一开始并不想说，它觉得说出来会让本丸的状况变得更糟，可是它不得不说，就算是柳大人因此斥责他也不在乎。
“别天真了，一个个都是存在几百年以上的刀剑了，还以为事物可以永远不变吗？！那我就撕掉你们自欺欺人的面具吧，给我听清楚了，是你们需要柳大人，不是柳大人需要你们！你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将柳大人越推越远，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抛弃这座禁锢着他灵魂的不祥之地，就算是地缚灵，只要有种花家的帮助，他也可以离开这里！”
狐之助已经不去管会不会伤害到这些付丧神敏感脆弱的心灵，因为有比他们要更加需要去维护的对象。
“搞清楚一点，无知的蠢货，柳大人不是无法离开，是因为他的责任心，他的慈悲和爱物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他若是想离开的话，他拥有着的美好的未来多的是，这些年来地狱第一辅佐官、尸魂界，还有种花家的地府、修真界，还有他们的时之政府，全都在、全都在不停地不停地邀请着柳大人，还是说你们不清楚这份邀请背后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获得柳大人的偏爱和照顾，恩将仇报的践踏这份守护之心，太任意妄为也太放肆了！简直不可饶恕！”
从知道审神者成为地缚灵之后，付丧神们都深信他们和柳白书是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的，正因为这份比神隐还要更牢固的关系，才是他们能够自怨自艾不作出改变，甚至将自己的怒火宣泄在对方身上的原因。
你无法离开，我们谁也无法真正杀掉谁，所以就算是己方碎刀，或者对方受伤，最后都会回归原点，这才是最大的依仗！
但是狐之助透露出来的讯息，让他们愕然之余也感到了恐慌，或许现在有些付丧神心中还不明白这种恐慌源自于哪里，因为他们每一个，每一个都无不在渴望着完全的解脱。
若是逼审神者到极致，是否对方会消亡，会否自己也会得到真正的永眠，这份渴望他们不说，却一直在尝试着。
但是这份渴望会消失的，如果审神者真的如狐之助说的那样，无论接受哪一方投出的橄榄枝，他们——会被抛弃。
抛弃，又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了……
“你所说的公正是对这个家伙的公正吧！”乱藤四郎猛地站起来，他代表着与他同样立场的同伴们提出质疑，“你说我们不可饶恕，那这个家伙呢！就算他能够离开又怎么样，能够否认他对我们做出的一切吗？！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吧！谁不想快快乐乐的，心无旁骛的投入战争，谁当初不是以着满腔的热血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我们都想着维护历史，维护世界的存亡，可这个家伙对我们做了什么呢！”
他指着结界里一无所知的审神者，宣泄着心中憋得太久太久的怨恨和苦难，甚至眼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泣不成声，声音尖锐的控诉着：“从一开始就是他抛弃了我们啊！你是无法理解的吧，器物成神的我们，怀抱着最虔诚的真心降临在世上，却告诉我们他早在一开始就无情的抛弃掉我们，将我们交给那样的渣滓，真是可笑啊，直到后面都在心存希望，以为他对田山寺的禁制是一种保护，但他的保护何尝不是一种加害，你能够明白身体无法控制，被迫听从对方命令犯下种种罪孽的我们的心情吗？想要违抗却不得不顺从，不想做却不得不成为加害者……他又如何呢？他又做了什么呢！”
乱藤四郎哭喊着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啊！先是抛弃，又是暗堕，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抵抗，你却告诉我们无论是保护还是伤害都来自于这个家伙，哪里是可以笑着接受的事情呀！谁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该怎么从这无边的罪孽之中解脱！”
他大声的嚎哭着，那泣血般的哀鸣动摇着恻隐之心，在这片除了哭声中别无他声的死寂之中，鹤丸国永表情麻木的说出一句众刃的心里话。
“他是不会原谅我们的。”
鹤丸国永笑着，那笑容像是脆弱的琉璃，只要轻轻的一推就可以粉碎掉，脆弱又虚无。他这样笑着对狐之助说：“你知道那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原谅我们的。”
“你说的那件事，是主人的死亡吗？”
髭切轻声的询问。
他已经知道审神者并非活着的人类的事情，一开始是吃惊，后又觉得无所谓，英灵也好地缚灵厉鬼还是人类，都无所谓，只要是主人就行。
可他也是在意的。
他觉得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或许是一个非常关键性的问题。
他看向了主人的方向，牢固的结界将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拒绝在外，那般安宁的享受着静怡，美丽又强大的主人，他究竟遭遇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他将整座本丸也拉入无边的怨恨之中。
见鹤丸国永要回答，三日月宗近厉声喝道：“闭嘴，鹤丸国永！”
不只是他，置身事外派表现得最为激进，本该是脾气最好的数珠丸恒次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到了鹤丸国永面前，刀已经毫不留情的劈下去，鹤丸派的付丧神们纷纷以刀相抵，还是被压了一着，锋利的刀口割破了鹤丸国永脖子上的肌肤，丝丝血液渗透，滴在他洁白的衣服上，滴在了地板的榻榻米上，刺目非常。
鹤丸国永是会听话的刃吗？不，即使是这样被威胁着，即使已经被暴怒的众刃围着，本丸里绝大多数的刀剑，甚至连信任他的中立派的付丧神都露出不赞同的激动神色，他还是将本丸里最大的痛昭告天下。
“你想知道主人大人是怎么死的吗？很简单啊……田山寺用他的灵魂对我们下了禁制，命令我们……将无辜的主人大人诱进陷阱之中，将他囚禁在明亮的庭院里，在所有刀剑的眼皮底下，三天三夜不休止的用尽种种酷刑，将他的皮肉割下来，在伤口洒盐水，用针将筋脉刺断，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成年的刀剑都在不停地不间断的，侵/犯他！”
说出来的时候，鹤丸国永奇迹的觉得自己肩膀上那不曾消失过的重量轻了不少，他继续微笑着残酷的说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想要杀掉他的付丧神们止不住后退，止不住面色大变的摔倒在地上，他们面无血色几临崩溃。
“主人大人的爱啊，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沉重，他保护我们不会被田山寺所伤，也保护着田山寺，能够跨越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牵制，让我们对他的命令无法抵抗，在对方灵魂下的禁制里，这种控制更是深渊一样无望……”
多么强大的主人啊，他无视了付丧神神格的骄傲，他那沉重的守护之心，他那霸道的专/制一一表现在控制这座本丸的核心之中。
可怜的主人啊，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无知里。
“所以……”鹤丸国永脸上的假笑抽搐着，已经将要破碎，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之徒，像是寻求真理的信徒，像是无助的幼童一样，求着一个早已知道结果的答案。
“他会原谅我们吗？”
会吧？
不会！
被抛弃的我们，如此伤害主人的我们，从开始到最后，忠诚都只是笑话。救赎，永不会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不被原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