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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易拉罐 ...


  •   一个拉环一生只爱一个易拉罐
      虽然它们注定分离
      却守护着沉甸甸的小幸福
      但一生中会拥有很多个易拉罐
      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结局

      他和她的手轻轻一触,立刻分开。
      货架上唯一的易拉罐映着他们年轻的脸,各自收回的手的影子白鸽一般扑闪而过。
      “你请吧。”他说。薄薄的唇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俊秀的眉眼和着略嫌尖细的下巴显出一些清冷。
      “谢谢。”她回报一个疏淡的微笑,毫不避讳的看进他的眼眸,当然,隔着她的眼镜片,拿起那罐咖啡转身去结帐。

      他们就是这样碰见的,在校园的教育超市里,不太大,东西不太少,价钱也不太便宜的超市里。她挣扎在一个以课程痛苦而饱受同情的理科系,他呢,游荡在一个风起云涌而闻名的文科系。并不相干,直到他们在公共选修课上再次的相遇。
      她从次日要用的实验报告上抬起头,甩甩写得酸酸的手,往讲台上瞄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低低的抱怨:“真无聊……”
      “是啊。”一个声音低低的回应。
      她扭头就看到他,坐在右边的位置,隔着走廊,手指翻弄着书页,哗啦哗啦的响。她点点头,挂起一个依旧疏淡的微笑,然后又向她的实验报告低下头去。
      “不记得我了?”他说。
      “我应该认识你吗?”她转头,推了一下眼镜,直直的盯着他看,“不好意思,我认人的本事很糟糕,敢问尊姓大名?”
      “教超里唯一剩下的罐装咖啡。”他提醒她,薄薄的嘴唇依旧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
      “哦,那位绅士。难得不是因为我记性不好,不认人。”她挂着那淡淡的笑,“那么,恕我冒昧,姓名?年龄?系别?学号?身高?体重?星座?血型?爱好?目前心情?”
      他一怔,睁大了眼睛,这个人……
      “我叫倞,玩笑而已。”她的唇间突然绽开一朵花,带一点点狡黠一点点的得意,飘散到嘴角,那有点平淡的脸瞬间鲜活起来,玻璃后面的眼睛,灼灼的亮。
      他依然怔在那儿,睁大了眼睛,这个人……然后,不禁勾勒出那道温润的弧线,“我叫郬。”
      “那我们算是认识了,也算是有缘,所以……”她轻笑,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血色。
      “所以?”
      “所以,这门无聊的选修课的笔记就拜托你了,下课借我复印,看你一副很悠闲的样子,真是幸福小孩。”瞬间,笑容明媚,然后奋笔疾书。
      他抄着他的课堂笔记,然后持续的寻找话题。
      她抄着她的实验报告,然后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他聊着天。

      校园里他们不曾再偶遇,选修课似乎变成唯一的交集。他总是帮她占选修课的座位,而她总是有写不完的题目。他们在老师催眠的声音里,悠悠的聊着。她发现他有清亮的眼神和一种燃烧般的光亮,说起过去现在或是将来都有一种执着的热诚。他发现她是犀利甚至尖刻的,嘴角老带着一点嘲讽,一点玩世不恭,质问他的滔滔不绝里不可回避的现实。他会跟她说他的梦想,再罗嗦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她会说点实验室的臭事,再抱怨一下沉重的学习压力。他会说秦始皇其实是个甲亢患者,她会叙述自私的基因怎么推动这个世界。他猛烈抨击好莱坞的傻片,她叹息古典小说里优雅绵长的生活。他对于政治时局慷慨激昂,她嘲讽科学史上的骗局。他忧心种植转基因作物的风险,她对人口爆炸无奈的摇头。
      下课以后,他和她一起去吃晚饭,然后过一周再见。在食堂里两个人继续高谈阔论,东扯西拉。他问她晚上有什么安排,她推推眼镜:“自习。”
      “然后呢?”
      “睡觉。”
      “然后呢?”
      “起床。”
      “再然后呢?”
      “上课。”
      “上完课呢?”
      “自习。”
      “天啊,多么枯燥的生活。”他吐吐舌头,夸张的摇摇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她笑,苍白的脸有些疲倦,“我也会看书看不进去啊,那么我就会疯狂的看闲书看碟子,彻底放松。一个轮回,天堂到地狱,堕落再飞生,起起伏伏。”
      “那么,快乐的鱼同学,马上你准备干什么呢?”
      “和你道别啊,”她学着他,吐吐舌头,“和你聊天很开心,所以啊,现在可能连自习的地儿都占不到了。”
      “就这样?”他看着她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背上,简单束起的茂密黑发干脆的在空中划过。
      “再见。”她冲他笑笑,留下一个背影。
      “再见。”他低低的回应,看见她没有回头,突然觉得夜风有些冷。

      他们继续一周一次的扯谈会,海阔天空,仿佛一个短暂的停歇。而一旦道别,似乎对方就淹没在校园里,生活就咕噜咕噜的滚向前去。
      他拥着他的美眉走在难得一去的实验楼里,美眉温柔的笑容和清脆的声音漂浮在他的四周,漂浮着甜腻的气息,他却捕捉到一丝清冷。
      是她。
      她在走廊上奔跑,白色的实验服铺展成一双翅膀,如同一只鸽子划破走廊晦暗的空气,斑驳的光影在她的羽翅上流动,洁白的颈项晕出淡淡的光泽。
      他呼吸微微的一顿。
      她消失在转角。

      她经常捧着咖啡来上课,罐装的。她握着许久,然后一饮而尽或是慢慢品尝,就要看她的瞌睡程度了。后来他发现无论是什么饮料她都只是喝罐装的。握在掌心很久,她才拉开拉环,随着一声轻响,脸上浮现出一个莫名的微笑。他觉得她是寂寞的,持久的握着易拉罐,直到满手冰冷,而淌过唇间的液体,只有自己淡淡的体温。于是他给她带了温热的罐装咖啡,而她接过来,依然握在掌心,许久以后才拉开拉环,依然浮上一个莫名的神秘微笑。
      “你为什么只是喝罐装的饮料?”他忍不住问她。
      “一个拉环一生只能爱上一个易拉罐。”她说,“而他们注定要离别。”
      他从她的眼睛里似乎又看见那走廊里的流光,扑朔迷离,然后嘎然而止。
      “但是这样我们才能尝到它们守护着的滋味。”他说,薄薄的嘴唇抿出淡淡的弧度。
      “喝完了,就将它们丢弃,这个就是结局。”她说,垂下眼帘,睫毛在面颊上留下一个微妙的阴影,“但是,我们拥有不止一个易拉罐。很多很多,不同的口味,我们不停的品尝和丢弃。哪一个才是最后的结局?”
      “你是爱情怀疑论者。”他用了陈述句。
      “也许。”她轻笑,“爱情不过是一种化学反应,来源于多巴胺的快乐而已,不论是谁或是怎么样的情景,最后不过是神经电信号。相守是容易的,相爱却要足够的勇气,因爱情而相守就接近天方夜谭。因为爱情的寿命只有三个月,化学的快乐消失以后,不知道维持关系的是习惯还是责任呢。”
      “所以你从来还不曾遭遇?”突然他觉得有丝颓唐。
      “只是不曾期待。”她笑得明媚,眼角眉梢,宛若错觉。“或许这也是一种等待的姿势。”
      “等得是什么呢?”
      “平衡。亲密有间,却绵绵不绝的相知相守。这样的平衡非常困难,却并非不可以经营。”
      “那我……”他的眼眸有幽深的颜色,脱口而出的话被她打断,她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并不细滑,甚至是粗糙的,却温暖而干燥。
      “你打开了一个易拉罐就要珍惜的喝完,也许它会是最幸福的滋味,虽然你现在还不知道。值得享受的是它们守护着的滋味,而不是打开它的瞬间。”她淡淡的声音提醒他那属于他的甜腻气息,她只是拿起咖啡,指尖细细的摩挲,轻声道,“依然,谢谢你。”

      这不过是他们的漫谈中的一节,但他知道他自己眼睛中的火光一点点熄灭,而她从来就没有那样的光亮,只是清冷却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却没有审视的意味,轻易的洞穿他的儿戏。他们依然在选修课上相见和聊天,一个一再重复的片断,回旋在生活里校园的时光永远是热闹而纷乱的,夹裹着所有人前行。她依然捧着各种易拉罐,浮现一个淡淡的神秘笑容;他如同她所以洞悉的一样,身边的可人儿换了又换。选修课的学分到手了,他们依然会约见开扯谈会,天南海北。然后分头扎进平常的忙碌里,他或是她都不曾回头。他突然明白她为何久久握着易拉罐,并不是寂寞,只是满足,踏实、平淡却沉沉的饱满。淡淡的小幸福,却温暖得让他有一点心痛,他拉开拉环,一声轻响,一个莫名的微笑浮现在薄薄的唇间。

      无疾而终还是不曾开始,亦或相知相守,有些时候,殊途同归。

      作者碎碎念:
      头篇文,纯粹是被考试逼疯了的胡言乱语,辗转无奈,或是深沉压抑,也许只是废话连篇罢了。汗,各位看官将就着看,估计很多人会砍我,因为实在是胡言乱语,呈现一种未完成的状态……其实我要说的,就是某些未开始的结束,也许两人都太精明,也许太懦弱。也许,只是偶在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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