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血套路的弦子》子一二三

8、男二试镜

　　电视剧《唐门》改编自经典武侠小说，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暗潮汹涌的江湖。
　　武林动荡，各方势力割据。唐门地处蜀中，因擅长使毒与制造暗器机关颇有威名。世事难料，盛极一时的唐门竟意外遭来灭门之祸，独留下内门嫡子唐于渊在门主姥姥临终嘱托下同侥幸活下的家奴唐五逃往乌山，将黑铁匣交予山上扫地僧。路上危机四伏，面对黑衣人一波接一波的追杀，少年背负血海深仇几次死里逃生，原以为到达乌山便能窥得真相，却不想扫地僧遇害，他们再次落入陷阱从此分离生死不知.........多年后，隐姓埋名的唐于渊为找出仇人加入暗杀阁，再相见，昔日跟随身后的家奴唐五竟摇身一变成为千祈阁下十二使之首。曾经他们是最亲近信任的朋友，久别重逢却因身份立场开始互相猜忌与防备，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唐于渊渐渐发现往日玩伴现今的十二使郑柏舟似与当年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个关键人物被挖出，一桩桩旧事又重新提起，二十年前的密事，五大门派的纠葛，黑铁匣中到底藏着何等惊天秘密，衰败落魄的唐门又该迎来怎样的结局......
　　该剧是由著名导演夏松执导，副导演王清越则是他的Omega伴侣，这对是圈内有名的夫妻档，在余弦子退圈前就声名远扬，曾经接连两年被评为娱乐圈最佳AO夫妻。目前《唐门》大部分角色都已经定下，其他的也是通过试镜角逐，夏导对待作品认真严谨，选角也绝不马虎，通常都派自家Omega亲自把关。
　　聂芷璇很放心，停了公司的课程嘱咐余弦子在家专心准备。他拿到剧本先是认真读了两遍，将一些需要揣摩和人物矛盾突出的地方勾画出来，接着开始啃原著，大多敬业的演员都会如此，逐字逐句读得极慢，四五天下来，原著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备注，将人物的每一个心理活动、动作语言都拉出来反复体会琢磨。
　　余弦子向来如此，认真严肃的对待每一个角色。曾经不论是霸道总裁还是温柔校草，有原著就找来原著细看，没原著就看看相似作品分析，然后拿捏人物感情尽心尽力的演绎。但那些角色始终单薄，缺少亮点，例如霸道桀骜的通篇都在挑嘴邪魅一笑，张嘴就爱“女人”、“该死”、“坐上来自己动”，太难打动人心，更别说展现演技。
　　而郑柏舟是一个十分矛盾的角色，他自小生于千祈阁，受阁主恩惠年幼时混入唐门成为外姓弟子赐名唐五，没有人告诉他最终目的为何，他只是每月从接头人那处得到纸条去完成一个个看似毫无联系且古怪的任务。唐于渊对他而言是兄弟是家人，这位嫡子待他赤诚，郑柏舟曾在唐门灭族后暗自发誓要保护对方一生一世，却不曾想多年后当他调查真相发现自己与唐门惨案有关时内心的震惊与悔恨。重遇唐于渊，那个热情真诚的少年不再对人开怀大笑，他变得阴郁沉默，盯着自己那双眼仿佛恨不得哙其血肉。郑柏舟在阴谋的夹缝中挣扎彷徨，一面是恩重如山的继父，一面是正道与情义。一把折扇，满面春风笑容，隐于下的确是无尽悔与痛、犹豫与忍耐。
　　这是第一次，余弦子如此迫切的想去赢得这个角色，这样的挑战令他热血沸腾。

　　试镜的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一点，地点是拍摄大棚。
　　早上余弦子送孩子时已经安排好下午由保姆接回，余细细到了校门始终没进去，扒着铁栏不停给爸爸打气。再有紧张与忐忑也消融在女儿乖巧甜软的声音中，他俯身快速拉下口罩亲吻女儿脸颊，只短短一瞬，站在余细细身后吊着鼻涕的小男孩手上顿住，咬了半个的肉包子直直落在地上，余弦子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重新戴好口罩离开。
　　“余细细！余细细——！”小男孩缠着人家追问：“那个漂亮哥哥是你什么人？”
　　余细细不耐烦道：“那是我爸爸。”
　　小男孩：“哼，他一定整过容，我妈妈说那些长得像妖怪的都整过！”
　　话刚出口小男孩就觉察一束冰冷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他看到余细细与她爸爸无二的容貌莫名红了脸，也不心疼那半个肉包小声嘟囔着跑开。
　　余弦子乘车直接去大棚，聂芷璇站在门口等他，见他从公交车上下来笑道：“怎么还坐公交，也不怕被路人拍到，下次还是打车吧，等你拿到这个角色我就能找公司给你配车了。”
　　两人一同进去交了资料在外候着，这里只摆了几排椅子，几乎被试镜的艺人及其经纪人坐满。聂芷璇一到场便和在场的熟人寒暄起来，娱乐圈有时候拼的就是人脉，先前结婚隐退现在她得抓紧时候重建自己的关系网。余弦子不擅交际，经纪人也考虑到等会面试让他找地方好好休息。余弦子依言在附近窗户边寻了个位置靠着，闭上眼沉下心脑中反复排练。
　　郑柏舟的言行举止，他的心理历程仿佛一张张场景切片在眼前呈现，这一刻余弦子像是陷入自己回忆中，跟随那些激烈跌宕的情感皱眉叹息。
　　时间过得很快，余弦子被工作人员引到房里，门合上隔断外面经纪人殷切的眼神。余弦子按规矩打招呼做自我介绍，试镜人员有小小的变动，按惯例这个任务通常由副导王清越带人完成，没想到这次夏松竟也在场，正以旁观者姿态坐在王清越侧边。
　　王清越清清嗓子示意余弦子看工作人员递来的单子，上面有三场戏，皆是他烂熟于心的情节。要求稳应当选择第二场，郑柏舟巧舌站群雄，这场位于故事后期，唐于渊遭人陷害，他为帮唐洗清嫌疑大会上能言妙语说服在场豪杰。按书中所写，郑柏舟公子如玉，翩翩折扇尽显风流，虽不善武，却能言善辩，内藏城府，这一场恰能体现郑柏舟的人物特点。但余弦子却绝不会选，夏松的作品他看过多次，对方喜欢尖锐、矛盾的东西，他片中人物总有着多重性格与复杂经历，假如只是去呈现一个平常状态的郑柏舟那显然不行。于是他选了最后一场——郑唐二人重相见。
　　这幕发生在故事前中期。郑柏舟刚发现自己与唐门灭族之事相关，内心煎熬自责深觉自己愧对唐门上下愧对挚友。近日武林怪事频发，盟主召集各门派举行天下会商议对策，郑柏舟代表千祈阁前往，没料在会上认出假扮武当派弟子的唐于渊。
　　这也是余弦子最在意的一幕。他递回单子，很快调整好状态进入角色。
　　今日群雄聚首，千祈阁作为天下情报收集组织免不了在其中长袖短舞，和颜畅谈。江湖中暗潮汹涌，斗争不断，谁不藏点秘密，而千祈阁的赚钱手段就是撬出这些秘密，俱是买卖，人人皆有所求自然要跟他热心攀谈。武当派长老正拉着他说起此次风雪山庄的灭门惨案，不知因何重又提到当年的唐门，长老心善不住唏嘘。郑柏舟表面小辈派头做足使劲宽慰，却在心中冷笑，一群假慈悲，还不知在背后如何推波助澜。
　　忽然走来几名武当弟子朝长老恭敬行礼，禀告盟主相邀。不经意一眼，郑柏舟却定住身形，对面的人那般眼熟，五官轮廓与少年唐于渊一般无二，他平静心情尽量装作好奇打探对方姓名，“谢于渊。”长老替他答。近乎于确定，郑柏舟灵魂好似分裂成两半，一半轻摇折扇夸人骨骼清奇，武当人杰地灵，一半却如遭雷击在心底颤抖呼号。乌山一别，本以为对方身死群山尸骨无存，不曾想今日重逢，又喜又疑，且悔且恨，进也不是，退亦不愿，那匆匆一眼虽无言却要诉尽万般情绪，当着众人最后不得不将其尽数压抑，粉饰太平。
　　表演结束，余弦子望着王清越等待结果。对方笔尖轻敲桌面，沉默半晌倏然打了个喷嚏，仿佛按响某个开关旁边夏松立刻蹿起一脸紧张的给伴侣递纸喂水。王清越揉了揉通红的鼻尖一把推开夏大导演，眼神慌乱的扫过余弦子露出一丝羞赧。
　　余弦子暗自发笑，这一对模范AO果然名副其实。不羡慕更不嫉妒，他早就学会压抑与放弃，只要能与女儿相依为命，这种甜蜜远比爱情来得踏实，来得心安理得。
　　刚踏出房门聂芷璇就围过来，看见余弦子一脸轻松的样子问：“如何？”
　　余弦子：“不知道，等通知吧。”又张望四周，疑惑道：“人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
　　“刚刚何曳来面试男三，好几个艺人直接走了。”
　　了然点头，何曳是近两年才出道的新人，背景雄厚，资源好自然很快红了起来。小少爷待人冷淡又性格霸道，在圈里人缘极差，估计其他人看他来试镜都觉得男三没希望了索性离开。

　　洗手间离这边有段距离，余弦子让聂芷璇先去大门等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吵架声，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谁在对着手机哭诉。
　　“Alpha都是大傻逼！渣男！王八蛋！”
　　“......为什么不怪你，都怪你！”
　　“不行，必须你过来，十分钟必须给我过来！”
　　.........
　　随着对方情绪愈加激动，余弦子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被标记的Omega散发出的，混杂着他的Alpha强烈霸道的信息素。这位Omega大概因为身上信息素控制不住在跟自己的Alpha抱怨，能到这边的大多是艺人，假如让别人发现自己被标记无异于承认已婚。余弦子体谅对方，几年来他为了掩盖身上那股气息坚持使用专门的香水，没想到还有艺人如此不小心。
　　他拉上口罩走进去，那位Omega已经挂了电话正趴在洗手台边偷偷掉眼泪。一个冰凉的玻璃瓶递到眼前，Omega顺眼望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他抹了把眼泪凶恶的瞪着对方威胁道：“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何曳，”对方狠话毫无杀伤力反倒像只亮爪子的奶猫，余弦子无所畏惧继续把瓶子往他怀里送，“抑制香水。”
　　何曳看到香水收回爪尖，抽噎着接过闷声道谢。

　　因为这个插曲，余弦子废了点时间才离开。
　　见他走来，聂芷璇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去这么久。”
　　“没事，”顿了顿，“遇到一个看上去很可怜的Omega。”
　　聂芷璇当即沉下脸教训：“怎么这么粗心！这个圈子有些闲事千万管不得，当心引火上身，招来麻烦。”
　　余弦子也有些后悔，何曳的境况让他忆起从前，同为Omega的他无法不心软。不过自己带了口罩对方应该认不出，这样想着也放下心来。
　　但谁也没想到，他的的确确给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