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修和剑修相爱相杀》昆山之石

22、南柯学宫 一

　　头顶的水晶灯发出明亮的光芒，草绿色的布艺沙发和玻璃茶几安静的呆在各自的位置上，墙上挂着一幅用色大胆、笔法狂放的风景画——大河以北随便打开一户人家的家门就能看到的景象，放在这里，却显得分外让人摸不着头脑。

　　“进来啊。”然羽野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招呼站在门口的谌苕和李辰良进门。

　　谌苕眯着眼抬起头看了看明亮的水晶灯走进了屋子，李辰良跟着也走了进去。

　　左右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谌苕坐在然羽野对面的沙发上，伸手揩着茶几，头也不抬地说：“这里不错啊。”

　　茶几的玻璃面上没有一丝灰尘。

　　“嘿嘿嘿，还不错吧。”然羽野笑，“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左边沙发上坐着然羽野，右边沙发上坐着序冬夏，李辰良想了想，他毕竟是跟序冬夏一起从大世界落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于是坐在了序冬夏的身边、然羽野的对面。

　　感受到沙发的陷落，谌苕转头友好的对李辰良笑了笑，满意于他的识时务。

　　“我很好奇。”谌苕靠在沙发靠上，翘着二郎腿，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灯，“我印象中，这种灯是要用电的，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电？”

　　“跟我没有关系，是他们。”然羽野早就发现了，这个新出现的鉴星阁卜修并不像李辰良那样，有时候非常迟钝。

　　李辰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作为一个只知道用电而不懂普通人如何发电的剑修，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啊，真是厉害啊。”谌苕感叹，“有人竟然在这里，发现了灵力向其他能量转换的方法。”

　　然羽野：“毕竟在外面，普通人也没有这个条件进行实验，不是吗？”

　　李辰良只是对剑以外的事情了解不多，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这时候他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惊讶道：“你是说，就像他们利用修士血液中蕴含的灵气保持身体的完整一样，他们也用修士的血发电？”
　　匀速失去不多的血液，并不会让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的修士死去，但很容易就能逼疯任何人，即便是修行者。

　　然羽野神色不变：“是啊。谁能想到修士的血液还能有这样的妙用呢？”

　　谌苕“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真知盘出现在他的右手上，正当他打算问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时，忽然有谁敲响了院门。

　　然羽野瞥了谌苕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打开门应付敲门的人去了。

　　然羽野出去后，李辰良和谌苕对视一眼说：“我觉得，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从他一直以来的表现看，我们似乎有什么我们自己不知道的价值，能够帮助他破轮回小福地而出。”

　　谌苕问：“这是你的判断？”

　　李辰良点点头：“是的。他有一个性格很好的童养媳，他很希望能让她回到大世界去。”

　　谌苕皱眉：“即便如此，我们现在也太被动了一些，他的身份明显不一般。”

　　李辰良伸手从背后凭空抽出了大黑剑，挽了个剑花：“没关系，我们两个的身份也不一般。”

　　然羽野拿着一份请帖回到屋里，面对的拿着本命灵器的人，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但是他仍然气定神闲。

　　他把请帖随手仍在茶几上，坐下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就出去拿个请帖的功夫，你们两个就已经决定要干掉我，自己找出去的办法了？”

　　谌苕低头扫了一眼，看到请帖上的落款是南柯学宫，请帖中对然羽野的称呼是大祭酒。

　　大祭酒…南柯学宫大祭酒！

　　南柯学宫的第一任大祭酒穆上皇号称此间无敌，南柯学宫的第二任大祭酒李太白乃是剑修第一人，然羽野这个人……

　　谌苕收起真知盘，冲然羽野拱了拱手道：“鉴星阁弟子序冬夏，见过大祭酒。”

　　李辰良握紧了手里的大黑剑，望向然羽野的目光萧肃，仿佛带着剑意。

　　“哈哈…大祭酒…”然羽野坐在低处，仰头看着谌苕和李辰良，“南柯国和南柯学宫都已经不存在了，我算是哪门子大祭酒？”

　　李辰良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剑。

　　然羽野又拿起那封请柬，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惬意轻松的：“我想，这个身份不影响我们合作打破空间界膜，你们说呢？”

　　谌苕往前走了一步，遮挡住一身杀气的李辰良：“然也，这个身份确实不影响我们的合作。但是…但是如果你继续把任何话都说一半藏一半的话，我想我们的合作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然羽野耸耸肩，再一次随手扔下请柬：“好吧，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然羽野定定的看着谌苕。

　　谌苕勾了勾唇角：“第一个问题，既然这里是封闭的，那我们为什么会从大世界落入这里？”

　　“我怎么知道。”然羽野眨了眨眼，“或许是你们中有谁触动了秦广留下的阵法，或许就单纯是你们倒霉。”

　　触动阵法。谌苕是一只刚从凌霄小福地里爬出来的心魔，李辰良是一个除了剑什么都不知道的典型剑修，触动阵法的那个人，是楚江？

　　谌苕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觉得跟我们两个修为浅薄的年轻人合作，会有打破界膜的可能？

　　然羽野张口正要回答谌苕的问题，谌苕又接着说道：“——或者换句话说，李辰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对打破界膜有帮助吗？”

　　然羽野的动作一顿，忽然笑了，他看着谌苕的目光也变得幽暗起来：“除了那把剑，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所以大黑剑是打破界膜的关键？
　　李辰良看了一眼手里的大黑剑，敛去了杀气。

　　“最后一个问题。”谌苕坐回沙发上，“打破界膜之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真的就能完好无损的出去了吗？”这个问题才是谌苕最想问的问题，前两个问题在问之前，其实他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是为了解答李辰良的疑惑而问的。

　　然羽野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能？”谌苕与然羽野对视。

　　“我不骗你们，轮回小福地本来就是破损的，如果不是使用修行者的血，这里的普通人早就死光了，一旦界膜打开，所有的非修行者一定会死。”然羽野终于正色道，“至于修行者，能不能出去，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谌苕点点头，表示对然羽野的回答很满意：“我懂了，现在来说说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吧。”

　　然羽野舒了口气：“跟聪明人交往就是累，要是只有李辰良这小子，我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口舌解释。”

　　李辰良并不认为在除了剑道之外的地方不聪明算是他的缺点，他收了剑也坐回沙发上：“如果只有我，我确实不会问这么多，因为我是个行胜于言的人，一旦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危险，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向你拔剑。你该感谢序冬夏的啰嗦。”

　　嗯？啰嗦！？
　　谌苕看着李辰良，面露不善。

　　“或许吧。”然羽野随意敷衍着李辰良，指着桌上的请柬说：“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赴宴。”
　　“事实上，你们的猜测还是有一些偏差的。将修士血液中的灵力转化成其他能量的方法，并不是在这里被发现的，而是南柯国的遗产。”然羽野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茶几，“以李良辰那点儿修为，即使有那把大黑剑，也很难打开界膜，我们需要其他能量的帮助。”
　　“就让我这个大祭酒，带你们一起去看看这轮回小福地里的南柯学宫吧。”

　　…

　　楚江安站在高高祭坛的边缘，俯视着祭坛下方广场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笼子。

　　在这里，大世界里高人一等的云中修行者并不被当成人看待，而是取之不尽的能源和水一样滋养生命的生活必需品。

　　他们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为了亲朋好友能正常生活而自愿奉献自己的傻子，更多的是被普通人借用轮回小福地的规则打伤关进来的。
　　但不管人是怎么进来的，在这里被放了八九年的血之后，都变成了一动不动的蜡烛——燃烧自己的鲜血，照亮他人。

　　血液从手腕不停涌出，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根水管，不需要思想也没有办法思考，先是忘掉生命中少有的欢愉时刻，再接着连仇恨和痛苦也变得稀薄，慢慢的，作为人的尊严都流走了，就再也不会反抗。

　　楚江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因为他就是第一个被关在这些笼子里的人。
　　他曾被关在笼子里放了将近三年的血，直到有一天他自废修为，才终于摆脱了那样的状态。

　　而他所承受的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
　　楚江转身，一座高大的石像矗立在祭坛的中央。
　　秦广，他的好师兄，在这里布下大阵的那个人，应该早就发现他出现在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