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etry of Summer》菲烟

1、Poetry of Summ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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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去布达佩斯，是在他说想去那里的十年之后。当时会这 样回答，只因为某天在回家途中看到旅行社门口当地漂亮的宣传海报。

　　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过是右手在比赛中受伤，球队放他假，他想要出去走走，却又只想得起那里。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会不会简单好多。

　　可如果你问他要去那里的原因，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因为他尚未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状况，叫做什么。

　　毕竟，某种细腻的情绪，于流川还是很难得的。

　　尽管不指望他能很快明白，但至少他的潜意识中或许是期待着，去布达佩斯会遇见什么人。

　　什么人。

　　流川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别扭的承认，好吧，就是那个仙道彰。

　　那个曾经的对手，也是一直以来的对手。

　　抑或，朋友……

　　仙道离开陵南后升入东大，之后流川去了美国，彼此共有的回忆停格在那次新西兰之旅的结束。当时仙道刚刚高中毕业，流川准备赴美已经休学，两人闲来无事，仙道就叫流川陪他出国走走。那之后，就分开了。

　　没有什么理由，也是理所当然。

　　分开是比较容易的。

　　或许是吧。

　　我们无从得知仙道当时是如何把流川拐到新西兰去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高中的毕业旅行，让一向闲散的仙道，写下了日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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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常常在想，那时他为什么会答应和我一起旅行。

　　但是后来的后来我发现，我必须先搞清楚，我为什么会要求他和我一起旅行。

　　要找谁同游的话，那我会选择流川，因为彼此都会很轻松自在。

　　至少在那个时候，我还只是这样想的。

　　以前我很喜欢打篮球，现在也一样。但我和流川不同，对我来说那始终无关一辈子的长度。我还有更多想要尝试和挑战的事。现在我成为了知名导演，每一部作品都备受瞩目。许多人写信告诉我，说我的影片是对他们心灵的救赎。我很成功，在很多方面。>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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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去布达佩斯的前一天，流川独自在公园里打球。阳光从云彩缝中漏下来，周围都是知了的叫声。

　　右手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他用左手反复运球，投篮，直到肌肉发酸。

　　但他相当愉快，所以请不要去打扰他。

　　或许你可以这样理解，他是一株静默的植物，生活在一颗橘红色星球上。其表面黑色的曲线是蜿蜒的河流，他汲取营养并得以生存，而疼痛是为成长所必须支付的渺小代价。

　　砰，砰。 一声，一声。

　　篮球撞击地面反弹起来，停留在他掌心下的时候，就像一颗悬浮着的小星球。

　　如今这株植物已经成长到足够茁壮，说不定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经得起风吹雨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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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我们的新西兰之旅是非常愉快的。愉快到让我忽略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当我们在皇后镇夜市吃烧羊肉和酥皮卷的时候，他脸上柔软的表情甚至

　　让我忘记了去品尝美食。

　　还有，去玩双人蹦极的时候，因为危险系数高，服务人员要求我们拥抱着跳下去，我很高兴而他没有拒绝。

　　当时的忽略让如今的回想百感交集。

　　流川去美国之后，我们失去了联系，那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再见到他，是在电视上，今天。

　　如今我们都站在事业的巅峰上了。

　　可我不知道有没有导演好最重要的一场戏。>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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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布达佩斯的第一天夜里，流川忘记关窗户。外面下着小雨，风温柔地吹进来，海蓝色的窗帘轻轻浮动。气氛很舒服，但其实他睡得并不沉。他梦见红色、蓝色的球衣，噪杂的加油声，奔跑着的人，嚣张的朝天发和温暖的笑容。

　　隔天天气很好，天空是一片透明的蓝。流川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看着密如蛛网的地铁线路图皱起眉头。不过好在还有很多人听得懂英语，他大概问了一下，就座上地铁。

　　他想去看看多瑙河，那条河把这个城市一分为二，西岸称为布达，东岸叫做佩斯。布达有着浓重的历史氛围，保留了大量的古老城堡与哥特式建筑。佩斯则是经济发达的现代之都。在多瑙河两岸，布达的渔人堡与佩斯的议会大厦遥相辉映，就像是过去与现在的比照。

　　这是一个很没有道理的联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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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想要导演好生活这场戏很难，因为时间跨度长，剧本不是完全由我决定，参演演员我无权挑选，故事走向更非我所能控制。

　　就像我们去玩双人蹦极的那次，说起来，其实并不如想象中浪漫。

　　因为我们到达卡威劳桥是在傍晚，当时漫天晚霞，红云连绵，我搂着他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甚至有种要往火海里跳的错觉。

　　为了摆脱这种想法，我决定说点浪漫的话。

　　“流川，如果真的是跳火海，你也愿意陪我吗？”

　　我温柔地问他，自认语气诚恳至极。

　　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你有病。”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动听，我开始怀疑自己病得不轻。

　　我们一起跳下去的时候，世界开始倾斜，远离。那一瞬没有多余的事物，没有多余的人。

　　可惜那段旅程很短。

　　分别时，我曾笑着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陪他去。

　　“布达佩斯。”

　　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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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多瑙河岸旁。

　　流川现在站在多瑙河西岸旁。

　　他看着对岸水墨画一样的风景，突然就想通了很多事。

　　包括那场梦。

　　那个少年。

　　“仙道……”

　　如果终于明白了自己眼下的状况是叫做想念，那是幸还是不幸？

　　暖风过境，夏日绵延。他站在岸边眯起双眼。

　　谁想就过了十年。

　　“我很想念，我们。”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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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始终不是电影，哪个镜头拍得不好还可以重来。

　　但我想生活比之于电影，最大的优点是，或许它还尚有足够的时间与幸运，去发生什么新的故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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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听见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轻轻回头。看见来的人，不知为何，他不是很惊讶，像早就知道一样。

　　但还是很欣喜，尽管不动声色。

　　于是他们就这样并肩站在佩斯，看向对岸的布达。

　　阳光为他们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色。

　　相遇是在十七岁的篮球场上。再次的相遇是在十年后的多瑙河旁。

　　其间的时光汇聚成河流，从他们面前蜿蜒流过。

　　干净的河水。

　　10.

　　.-.

　　<现在我想去多瑙河边走走，所以就先写到这里。

　　说不定可以遇见那个人。

　　但愿如此。

　　他曾经站在我的对面燃烧起来，他强势地说仙道我要打败你。

　　我总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想念他。

　　如果需要为一段更长的旅程选择旅伴，我仍然会选择，流川枫。>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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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不知不觉握紧了对方的手。

　　“流川，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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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r 11 July 2008

　　25 July 2008 菲烟于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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