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空间记事》曲水流砂

50、逐鹿天下之有个空间（三十四）

　　旧历五百四十八年元月十七日，凛冬已至。
　　天将明未明，黑暗仍笼罩大地。
　　这是荆州城破的第二日，也是启明联军入侵启元大陆的第三日。
　　从这一天开始，启明联军正式登上了启元大陆的舞台，以强横无比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到来；
　　也从这一天开始，启元大陆的历史被改写，世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从此不同了。
　　元月十七日，荆州城破，原荆州牧司马长离麾下三十万将士被坑杀，无一人幸免。荆州牧手下‘第一智将’孔玄亮自戕于荆州城下，荆州牧司马长离不知所踪。
　　元月二十日，原雍朝开国皇帝韦烈及麾下百万大军欲渡沐岷江南下，不料途中被启明联军追上，双方于沐岷江以北二十里处绊马坡展开激战。韦烈不敌，重伤向北逃遁。后被围堵在沐苍山中，饥寒而死。
　　元月二十二日，江南长孙氏一夜之间被灭门，嫡脉旁支共三千九百九十二口，无一生还。只长孙家少主长孙熙出使荆州未归，故不在此列。自此，江南之地易主。
　　元月二十五日，启明联军从荆州之地分兵两路，一路取道向北，一路渡江向南。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凡遇阻拦者，皆杀之。
　　不过月余，启元大陆大半江山均落入了联军之手。

　　——
　　启明大陆这边，启明大陆与启元大陆两界交界处，由能量组成的界膜闪烁着五彩流光，给这无月亦无星的漆黑夜色增添了些许光亮。
　　界膜本无形，但是由于启元大陆封灵大阵被破所造成的灵气冲击，再加上两块大陆天道之间争斗导致的法则不稳的缘故，使得界膜显化，并出现了一个连接天地的巨大窟窿，可以使两界中人通行无阻。
　　离界膜不足十里处的一处平原地带，由启明大陆各方势力组成，专门用来征伐启元大陆的启明联军就驻扎在此处。
　　此时虽是深夜，但是联军营地却是灯火通明，营帐前一堆堆篝火点燃，半空中有夜光石漂浮，发出白亮的光芒，使得营地范围内宛如白昼。
　　联军中军大帐内，以秦家等一干启明大陆世家为首的联军首领依次而坐，足有上百名之多，只是坐在首位的却不是当初牵头成立联军的秦家家主秦烈，而是一个身穿蟒袍、有些书生气的儒雅中年人。
　　至于秦雄等人，却是敬陪末座，态度看上去恭敬，但心中的不甘却不少。
　　任谁都知道如今启元大陆已经打下大半，只要再攻破江南之地，启元大陆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可就拥有了一片不下于启明大陆的领地，土地、人口、财富、资源，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
　　只要得到这些，哪怕只是其中一小半，他们这些人包括身后的势力必然会实力大涨，甚至从世家一跃成为王朝，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当个一国之主岂不美哉？
　　可是这一切的幻想都随着上首这中年人的到来，被一一打破，再也成不了真。
　　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就在于脱离现实，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他们也知道，启明大陆的其他人不会坐看他们将启元大陆收入囊中的。
　　毕竟那可是一块不逊于启明的大陆，又被封印万年，再没有修炼文明的诞生，是一块从未被人开发过的□□，里面的资源数之不尽，谁见了都会眼馋，要不是因为启元大陆情况不明，这些人早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扑上来了。
　　不过现在他们来的也不慢，才不过十日，就已经将联军行军情况摸得透透的，这不，眼看着启元大陆就要攻下，摘桃子的就来了。
　　大帐内，秦家家主秦雄坐在下首，面无表情地喝着酒，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在上首之人身上打转，从没离开过。
　　武者的感知何其敏锐，这样直白的打量只要稍微感知一下就能察觉，更何况这人同样是武王强者，实力处于武王巅峰，比处于武王高阶的秦雄还要高一小阶。
　　但是这人却是恍若未觉，只是泰然自若的喝着酒，好似没有察觉旁人目光中所蕴含的冷意。
　　事实上，与秦雄同样动作的人不少，应该说这大帐中就没有一个人对中年人的到来表示欢迎。
　　只是心中再是不忿，但面上却还要维持恭敬，只因为这中年人姓武，武祖的武，他们恭敬的对象不是眼前之人，而是他身后所代表的武国，以及传说中白日飞升的武祖！
　　上首之人，也就是武国七王爷武鹏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动声色看着下方众人，心中却在冷笑，他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无非是对他来摘桃子的行为感到不满，只是碍于武国的强大，不敢明面上表示反对，但暗地里可不会老实。
　　不过，这些人也不想想，启元大陆是他们这些二流、三流之类的世家能吞下的？
　　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不知诸位对本王方才的提议，意下如何？”
　　武鹏云饮下一杯酒，手中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的望向众人。
　　听闻此言，众人喝酒的动作一顿，齐齐看向上位的武鹏云，谁都没有开口。
　　秦雄等人对武鹏云的提议根本不感冒，甚至是十分愤怒。
　　要知道，这提议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要求众人交出启明联军的指挥权，并将已经获得启元大陆的领地交出去。
　　这种条件换谁谁都不会答应的。武鹏云的要求太苛刻了，若只是交出联军的指挥权，众人虽然肉疼，但碍于武国的强大，他们咬牙还是能接受的。
　　虽然这样一来就是放弃了接下来攻打启元大陆的所能获得的好处，但是在已经吃下一块地盘的前提下，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但谁也没料到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这武鹏云胃口太大，只是联军指挥权还不满足，竟然还想要他们打下的地盘，这无疑是在割他们的肉，是要他们将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这不是要他们白忙活一场吗？
　　他真以为他们武国还是千年前那个一统启明大陆、横压当世的武国吗？
　　真是痴人说梦！
　　没有人说话，帐中一时安静极了，一种压抑的氛围弥漫开来。深夜的寒风吹入帐中，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众人的表情晦涩难明。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寂，原来是武鹏云手中的酒樽不小心跌落在了地上。
　　武鹏云毫不在意的看着酒樽顺着地面咕噜噜滚下了台阶，没有让人去捡的意思。
　　“哎呀，对不住，手滑了。”
　　缩回刚才拿酒樽的手，武鹏云环视众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本王的酒樽摔落，不知诸位有没有人愿意把手中的酒樽借本王一用？”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武鹏云话中的意思。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武鹏云开口的话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一只酒樽，其中定然大有深意。
　　“怎么，诸位没有人愿分酒樽给本王？犹记得昔年武祖称帝时曾与十八路诸侯歃酒盟誓，共商一统启明大陆，喝的可是同一杯酒樽里的酒！
　　今日借着征伐启元之事，本王想与诸位追思先祖，再叙君臣之谊，诸位是不想给本王这个机会？”
　　说道最后，语气中已是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武鹏云想要虎口夺食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昔日武祖与十八路诸侯盟誓起兵的传说众人都是耳熟能详，这些诸侯跟着武祖一统启明，等武祖成功称帝论功行赏之时凭着从龙之功都获得了不错的待遇，甚至现如今启明大陆一些一流世家就是这些诸侯的后代，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
　　与之相对的，那些阻拦武祖的诸侯世家可是没有好下场，死的死，灭族的灭族，从此在大陆除名。
　　与今日的情形何其相似？
　　在场之人没一个是傻子，他们细品武鹏云的话，已是明白了武国的态度，要么装孙子，接受武国的条件，乖乖地将从启元大陆中获得好处吐出来；要么就成为武国的敌人，到时候是身死还是灭族，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在场众人呼吸急促，手中的酒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们武家之人可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就算如今武王室式微，诸侯也有不臣之心，只维持表面的恭敬，内里早就称孤道寡，恨不能立马逐鹿中原。
　　但虎死威犹在，更何况猛虎还未死，武国毕竟统治启明上千年，哪能没有几分底蕴？
　　就算挡不住诸侯的群起攻之，但是对付他们这些二流世家可是绰绰有余！
　　只是，就这么轻易地将获得的好处吐出来，他们实在不甘心。
　　该死！
　　武国之人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到底是谁将启元之事泄露出去的，那些修真者不是都被他们灭口了吗？
　　若是多给他们几月的时间，不，哪怕是半月的时间也好，到时候他们彻底打下了启元，有一个大陆做后盾，还用怕武国这只垂死的老虎！

　　——
　　深夜中，界膜之上五色华光流动，一波波空间涟漪涌现，遮挡了界膜西北处，一座无名山坡中的阵法波动。
　　“师兄，不能再等了！”
　　阵法中，几道人影闪现，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对着身旁那人焦急喊道。
　　“今日武国来人，必定是来商讨攻打启元大陆的，若是武国人跟联军合并，攻打启元的步伐就会加快，一旦让他们打下启元，那咱们修真之人可就彻底无翻身之日了。
　　难道师兄忍心让师弟师妹们再回到从前东躲西藏的日子吗？“
　　这时，另一名四五十岁的道人也忍不住出声：
　　“是啊，师兄，难道你忍心让青宁师兄他们白死吗？为了破开两界之门，咱们修真者谋划了多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整个摘星门无一人存活，辰华师叔只能兵解转世，启明修真界更是死了不知道多少修士。
　　可是那些武修是怎么做的？他们翻脸不认人，完全将咱们撇在一旁不说，甚至发布灭仙令，要将咱们一网打尽！
　　师兄，就算是为了这些人，咱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师兄，咱们可是修真者，是傲视苍生、视凡人如蝼蚁的修士！可是现在呢，被凡人追杀，被人人喊打，就连修行的山门也被人付之一炬！如果成为修士注定是这般下场，那这仙我宁愿不修！“
　　“是啊，师兄，快下决定吧，咱们这些人的命运能不能改变就看着一次了！”
　　看着一张张激愤急切的面孔，徐长生，也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师兄，心中很是难受。
　　他知道如今修真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他不赶快下决定的话，他们这些仅存的修真者很可能就会惨遭屠戮，修真一脉的传承也会就此断绝。
　　原本，这些修真者的境地不至于如此糟糕，但是启元大陆的界门被打开之后，当初跟修真者合作的启明世家们就翻脸无情，买通各个州府，发布灭仙令截杀修真者。
　　这中间有杀人灭口的原因，这些世家害怕修真者将启元之事大肆宣扬，从而走漏风声，到时候启元大陆的好处他们就分不到了。
　　不过，更深一层的原因却是武者们怕修真者借启元大陆重新崛起，重演万年前修真者统治大陆的旧事。
　　这次破界行动，也让世家们重新认识了修真者的恐怖，连两界界门都说破就破，还有什么是这些修真者做不到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武者们就坐立难安，恨不得修真者就此死绝，再不能威胁他们的地位。
　　所以，这种种抓捕杀害修真者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面对屠刀，任何人都不会不反抗，乖乖引颈就戮，更何况是修真者们？
　　徐长生狠狠闭了闭眼，手中的罗盘此刻像是有千斤重。
　　身为修真者，他当然痛心那些被害的师兄妹们，还有为了掩护他们逃走自愿断后而被追来武者虐杀的师伯师叔。他同样痛恨武者，也曾埋怨世事不公，为什么他们修真者就要遭受着一切？
　　可是，让他为了修真界，为了他们这些人的命，从而枉顾启明千千万万百姓的命，他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生他养他的启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