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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他捏了捏眉间,将睡意驱逐,“你回来了。”

      “大人在这等了多久?”孟阑问道。

      “也就一会儿。”沈玉泽微笑,“是去见孔曦了?”

      “你受了伤就别胡乱走动,要见孔曦,让她来东厂便是。”

      “大人,我的伤没那么严重。”

      倒也不是不严重,不过是与她受过的伤相比,不是最严重的。

      “那也不能马虎了。”

      孟阑点头,随后走上几步,将走廊的竹帘拉下,挡下那刺眼的阳光,“大人您过来有何事吗?”

      沈玉泽欲言又止,最后道:“你有新任务了。”

      孟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满,“是什么?”

      “去叶府蛰伏。”沈玉泽随后说:“此事不急,先等你的伤好之后……我们再商论如何将你送入
      府中。”

      “不劳大人费心,我自己能找到折子的。”

      “叶府不同马宅。”沈玉泽的眼神严肃,“府内守备森严,想要凭空塞一个人进去,还要让人不起疑心,难度可不小。”

      孟阑挑了挑眉,不以为然,沈玉泽却似乎很是烦扰,“这是提督大人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属下没事。”孟阑从衣袖里抽出了几罐药瓶子,“都是孔曦给我的,我信她的医术,我的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沈玉泽心里苦笑,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原本还想留孟阑在京城多呆一些时日,可以带她去赏赏京城美景,还有京城小吃。

      现在一想恐怕是不可能了。

      沈玉泽抬头看着她的笑颜,不见有丝毫怨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就不扰你休息了,好好养伤,叶府之事……等我吩咐。”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孟阑便起身洗漱,她换上了一身敝旧的灰色衣袍,竖起了头发,戴上斗笠便出门了。

      走了三条街,由于天色尚早,一路上还不见有车马行人,直至目的地,路途都十分顺畅。

      她抬起头,那巍峨肃穆的叶府还笼罩在阴暗当中,但只是看那高大的青墙,她仿佛便可以想象里面的楼台水榭,假山水池。

      叶府对面的茶馆刚开,她脱笠入内,便有小厮前来招待。

      “客官,是要什么茶?”

      “一杯普洱足矣。”

      小厮动作很快,端了茶来,还未放下,孟阑随手一抛,一锭银子便落在了托盘上。

      “三个问题,够吗?”

      小厮掂了掂银子,微笑摇头,“客官,这银子,只够茶钱。”

      连这叶府对面的茶馆都是这等精明,看来还真是有不少达官贵人来这打听叶府的事。

      孟阑心中有气,却不好坏了规矩,只能再拿了两锭银子出来,“这些够了吧?”

      小厮满意地收起了银子,“客官想要问什么?”

      “叶封峤的妻妾儿女都有多少,姓甚名谁,是个怎么样的品性?”

      小厮嘿嘿一笑,“客官恐怕是外地人吧?这在京城可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孟阑微笑不语,那小厮随即便坐了下来,“不过客官来小人这家茶馆,那可真是来对了。这京城议论叶家的人众多,但也有的不少是诟谇之言,不可轻信。”

      “这叶家在朝中势大,但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叶首辅膝下,只有一儿二女。若客官是南方人,那便应该听说南京江家的名号。”

      孟阑点了点头,“我确实听过。”南京江家也是有名的富商,手下产业无数。

      “怎么?叶家还与江家有联系?”

      “不错,叶首辅的夫人便是江家人,闺名柔语,是位性情贤淑,深明大义的大家闺秀,当年还是礼部尚书高焕当了主婚人。昔年叶封峤还未入翰林,若非攀上了江家以结识朝中权贵,他岂有今日这般风光?”

      “叶首辅应当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虽然身居高位多年,但鲜有纳妾之举,还是叶夫人为了叶家子嗣兴旺,才纳了两妾。”

      “看来叶首辅不是爱好美色之人。”孟阑细细琢磨。

      “客官说的是,若是客官想要结识叶首辅,以美色/诱惑那是行不通的。”

      “再说叶首辅的子嗣,正室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是叶星立,嫡长女则是叶星挽,另外有一庶女叶星持。”

      “叶星立是叶家唯一的男丁,如今已经十八,为人纵情放浪,经常流连于戏楼妓馆中,尤其爱马,客官您以后来小店,可千万别走叶府左侧的小道,那儿全部马粪的臭味,饭馆生意惨淡,有的歇业,有的则搬去了别处。叶首辅虽然怒其不争,但无奈叶夫人时常包庇溺爱,养出了大公子那么个无法无天的性格。”

      “叶公子的嫡妹叶星挽,小人倒是不怎么了解。大姑娘深居简出,也只会是在有宴会时才会出门。庶女叶星持倒是较为活泼,与京城各家贵女都有接触。”

      谈到此处,茶馆外的人声逐渐杂了起来,陆续也有不少人入了茶馆,孟阑不想引人注目,便重新戴上了斗笠,挥手说:“你去忙你的吧。”

      孟阑走出了茶馆,转身之前去,再次看了一眼门前那硕大的牌匾,眸光渐渐深邃。

      接下来的几日,她天天在叶府附近闲浪,前门后门,甚至侍卫的走向都被她摸得清清楚楚,伤也渐渐好全了。

      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她绕过了街道,走到了叶府后门,经过她几日的观察,她发现有不少的马被牵入了府中,质量参差不齐。

      她偷听了守门的侍卫说,这再过一段时日,便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赛马会,凡是京城有名望的公子都会携马参加,叶星立自然也不例外。

      他此时大量购马,应当也便是为了这次的赛马会做准备。

      …………

      叶府,莹水居,叶夫人的居所。

      今早,凤姨娘携女儿叶星持来拜见江柔语,三人已在厅内座谈了整整两个时辰,已近响午。

      此时日光正盛,想着她们回居所又得走上一段远路,江柔语干脆留了母女俩下来用膳。

      “母亲。”凤姨娘与叶星持尚未来得及谢恩,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子轻柔的声音,屋内和融的气氛顿时僵窒起来。

      褶裙飘飘,携着金光入院,直到她双脚跨入门槛,廊外的婢女才缓缓收起了夏伞,退至门旁侍立。

      叶星挽垂眸小步上前,不见一丝情绪,一支素淡的嵌玛瑙南瓜纹的银簪将秀发半挽,耳畔挂着珍珠耳环,再是一袭水蓝色的褶裙,配上同色的小袄,彰显清雅。

      “星挽给母亲请安。”叶星挽微微屈身,同时伸手擦去颈上的细汗,起身时,眼角顺着一瞥,笑容微微,“妹妹也在。”

      叶星持连忙起身,“给长姐请安。”

      叶星挽神色淡淡,嗯了一声便在她们对面的南官帽椅坐了下来。

      姨娘识相地道:“大姑娘来了,妾身与持儿还是不打扰了,多谢夫人美意。”

      江柔语无奈地点头,目送两人的身影远去,直至她们走远,叶星挽才开口问道:“星持怎么忽然过来母亲这里?”

      “她们母女俩就是来与我闲谈几句,还特意给我送来了香包,你瞧。”江柔语让身边的婢女给叶星挽递过去,说道:“这是星持熬了三天三夜绣出来的,她这针脚功夫是愈发好了。”

      叶星挽将香包捏在指间,只是匆匆打量了几眼便还了回去,问道:“她无缘无故,怎么忽然想起赠香包了?”

      “这赛马会不是要到了吗?”江柔语品了口茶,“星持想要做一件新衣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星挽嘴角一勾,轻轻地将茶盅搁在茶几上,却不听江柔语有任何回应。

      她不禁蹙起了眉头,“母亲,你不会答应了吧?”

      江柔语苦笑,“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你不至于如此计较吧?”

      叶星挽轻笑一声,“我计较?我身为嫡女,最近一次置衣还是半年前新年的时候,她一个庶女,端午节要添脂粉,生辰时还求着父亲给她买了一对衔珠青鸾裹银步摇,这下不过是一个赛马会就又要新衣裳?母亲,这是不是逾越了?”

      江柔语天性温和,碰了人来求总是不忍拒绝,也不忍责骂,但一听叶星挽这般道来,她左右为难,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叶星挽也察觉自己语气锐尖,很快便收起了锋芒,道:“母亲既然答应了,星持她要置新衣裳,便让她置便是了。我今日来见母亲,是为了马厩一事。”

      “哦,马厩怎么了?”

      叶星挽忽然起身,对着江柔语一屈。

      “请母亲代女儿转达大哥,叶家马厩已经容不下他这些天带进的马了。马厩的秦嬷嬷前些天求见女儿,马厩里的杂役已经撑不住了,这么多的马需要照顾喂养,加上空间狭窄,昨日还有一匹马发飙踢上了两名杂役。”

      “啊?伤得怎么样?”

      “伤得挺重的,我已经让秦嬷嬷去请大夫了,现在是要赶紧将那些马都给拉走,女儿可不想这等惨事再次发生。”叶星挽神色不耐,可江柔语却迟迟没有答应。

      “这赛马会在即,你哥哥也是得胜心切……”

      叶星挽一手捧着茶盅,听见母亲这话,双指一松,刚刚掀开的茶盖轻轻落下,可冰脆的撞击声却猛然打住了她的话。

      安静的室内仿佛是有雷鸣响过,江柔语的心也不禁往上一提,她素知星挽与星立不睦,年纪越大,两人的隔阂越深,现在她就算仗着母亲的身份,也难以调节。

      叶星挽重新将茶盏放下,侧首看她。

      “他得胜心切,怎么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将来也好考取功名,慰藉父亲。他倒好,成天不学无术,为了一个赛马会,他都花了多少银子在买马上?这里面还有许多是被无良商贾诓骗而买的。”叶星挽压抑着胸口的怒气,声音虽然中和,但一双凌眸却透着怒意,又道:“我已经让银库停止给他发银子,他要花那就花自个儿的私房钱,可别把叶家的底败光了。”

      江柔语手撑着额头,苦思冥想,最后才道:“其余的先不说,这马厩的人手既然不足,那就招几个杂役来,至于买马的事,我寻个机会,自会与立儿说清楚。”

      母女俩四目相接,叶星挽心中冷笑,母亲如此钟溺兄长,她自是不会妄想两人能谈出什么结果来,但是她还能有何办法?

      她撇了一眼茶盅,看着水面上漂浮着茶渣,随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那一切就拜托母亲了。”

      说完,她便甩袖而去,被夏风吹起的衣袂,如她的身影那般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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