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无心者》Arile

11、第十一章 冰霜少女 格兰蒂斯番外

　　NO.11 冰霜少女
　　她叫格兰蒂斯.约瑟芬.伊什维亚是个私生子，不该出生的孩子，作为耻辱，这是她明白的，可是，耻辱如此的她，为何还会捞到一个所谓王女的名分，她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曾经那个给予她生命的女人实则令人难忘，还有就是那抹不去的血缘，在此证明不散。
　　她的世界，原来没有这么冷，也是暖的。但，那些话语，那些眼神，饱含唾弃的，微露狡黠的，透出怜悯的，如同利刃千把，直插心窝，那伤人至极的言语，她从不能遗忘。
　　没错，她是王女，并好似维持着王女的尊严，她的命令似乎没人违抗，但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心中非然。
　　犹记得那日一位伯爵带着他的儿子来觐见皇帝，他们只对皇帝和戴安娜行了礼，完全没有理会她，她严肃却心中胆怯地询问原因，而他们竟然冠冕堂皇，显得比她还有理的回答：“我们只对皇帝和王女行礼，不对低贱的杂,种！”她记得，说话的子爵，眼里的嫌恶与蔑视，她瞬间感觉，心中被千万飞针扎刺，那剧烈的痛感，让她竟然一阵眩晕。虽然他们事后遭到了处罚，但是，这有什么作用呢？哪里弥补的了……
　　太残忍了！简直！为什么还要戳穿她仅存的自尊，就只剩那么一些的骄傲，为什么，还要……将它破灭掉呢？
　　不管怎样声嘶力竭，不论怎样呼喊，不管怎样痛哭流涕，终究五人理会，只有深沉的夜色默默聆听。
　　那彻骨的寒冷，透心的凉意，逼迫她的眼泪，一次又一次流下，垂落入无尽深夜，深邃的黑暗，不见踪影。
　　然而，眼泪温暖不了彻骨的寒意，融化不了冰冷的雪。她交错的泪痕，被风吹干，留下几道痕迹，就宛若她心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却又显得淡然无奇。
　　她曾经抱着可笑的自尊，苦苦在冰冷中挣扎，痛恨一切人，无所作为的父皇，虚伪善良的皇姐，那些口蜜腹剑的文臣军官，一点点加重的寒风，吹拂，冷意蔓延，她的心早已被冻得冰冷，仅存的一点暖意似乎也消失了，浑然不剩。
　　在那一天天，一夜夜，她独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修炼着她那传奇黑客母亲曾经最擅长，如今也成了她的唯一法宝的——信息电子技术，只有沉迷在网络数字之中，她才感觉不到心里的疼，手指游龙般的略过虚拟键盘，带走那无比的炙热，炙烤般的灼烧。
　　后来，她化名格蕾丝.伊莉丝，进入了帝国军校，这事儿确实只有父皇知道，“我已经报名了，使用化名进入军校学习，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省的给你们添麻烦，就此别过，劳烦您跟戴安娜带个话，另外，以后，承不承认我是王女，随您的便。”她冷淡地半跪着，对她的父皇这样说着最后的告别，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格蕾丝依旧清晰地看见，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夜，这夜，她没有沉迷进她的世界，而是，偷偷地溜了出去，独自在偌大的宫殿里漫步，一处一处，仔细地看，想要把一切都铭记，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她那冰封依旧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泛起几丝不舍，这里没有人值得她留恋，也没有事物值得铭记，但毕竟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忽然要离开，永远不回来，还真令人不那么可承受。
　　她一个人站在白色的悬浮露台上，晚风吹起她银色的长发，就像一道月光一般，晶莹剔透。那双略微无神的银白色眼睛，凝望着万千星海，几乎沉沦，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格兰蒂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这个人声音不是很大，可格兰蒂斯依旧被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身，怒斥：“谁？”
　　来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袍，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微微随风而动。他的面容算是清秀，眉目冷淡却又柔和。
　　“父皇……失礼了。”她实在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来，这实在太令她惊讶，到无法言语。
　　而安东尼似乎比她更加局促，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说：“你……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
　　“嗯。”格兰蒂斯面对这样的问题，显得淡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烙印一般地刻在了她的心头，她不会再次动摇。
　　安东尼面对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语塞，也许是他也没料到她态度如此坚决。他有些纠结地把手紧紧扣住，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那个，为什么呢，这么坚决？”
　　“为什么？”格兰蒂斯冷笑道，“您还真是，哼，这些年，自己的作为！您还不清楚吗？想必清楚，那既然如此？何必明知故问？做什么戏？谁愿意回到这来？没有任何人在意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她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声音竟有些哽咽。
　　安东尼一时也呆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似乎在叹息，依旧保持着欲言又止的状态。他握紧了拳头，似乎下足了最大的勇气，用着平和却颤抖的音调说：“不，格兰蒂斯，那个……我，在意你，毕竟，嗯，我是你父亲。”说到这他的勇气似乎快用尽了，但那双银白色的双眼里，满是真诚，没有欺骗。
　　格兰蒂斯闻言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角忽的传来湿润的感觉，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流。
　　他说，他在乎她，关心她。
　　他说，他没有说谎。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像谎言的话，如此突兀的。
　　她希望这不是谎话，因为她不知觉的留恋这温暖。
　　“你，没有骗我？”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不会的，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才可以让你相信。”他低下了头，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悔恨着什么。
　　“是我的错，软弱。我也想……”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可我，真的，害怕，我不敢。”
　　双手颤抖，她看见，这个终日坐在高高的悬浮银色座椅上，带着银色王冠的，帝国皇帝。
　　他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没有了傲人的冷淡，他在害怕，他在无奈，似乎有些事，真的折磨着他。
　　她撇了撇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淡淡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眼泪不断地落下。
　　“那个……格兰蒂斯，我不瞒你。我第一次在戴安娜的房间里，跟她一起聊政治，教她如何做一名合适女王，然后，看着她睡去。”他依旧没有抬起头，“我听得到，你的啜泣，你的呜咽，一墙之隔。但我不可以去看你。”
　　“那晚，我在你门前站了很久，一直等你不哭了，我才离开。而且，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陪戴安娜讲过政治，她很难过，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这么做。”
　　“我承认我懦弱，我简直是个懦夫，我痛恨，我那软弱的魂魄。为什么不敢抗争，才会这样，千疮百孔。”
　　格兰蒂斯看到，一颗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流下。
　　她的心，不知道为何，也开始痛。
　　有两个人伫立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容貌相似，都穿着白色的长衣。
　　一边，是茫茫冰原，冷酷的风霜，夹裹着冰渣，拂过少女苍白的侧颊，留下一道道血痕，衬着，满面冰冻的泪痕。头顶上，是漆黑如墨色的天穹，无数的繁星，闪烁着，遥不可及。她静静地伫立着，似乎被冻成了冰雕一般，纹丝不动，但她的一只手微微伸向着星空的方向，似乎想要去触碰，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边，是繁华的银白色殿堂，一切都美轮美奂，精致的白色悬空高台，发出幽幽的白光。一个男子，伫立在上面。他被千万条，铅白色的锁链，将他紧紧缠绕，一圈一圈又一圈，就像蜘蛛，囚禁它的猎物。他似乎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在他双手不可及处，漂浮着一些模糊的影子，银色长发的女子，像星辰一样的宝蓝色眼睛，蕴涵着光晕。她微微笑着，就像梦一样。金色短发的女子，简洁的浅蓝色风衣似乎在舞动，灵活的纤纤玉指不禁让人联想起它们在键盘上飞舞的样子。温柔体贴的女人，棕色的长发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带着金色的王后冠冕，一双温柔端庄的蓝绿色眼眸，神秘又俏丽。
　　被霜雪冰封的少女，囚禁于冰原，依旧渴望希望温暖。
　　被权利纠缠的帝王，囚禁于王座，沉沦进无尽的回忆。
　　都很可怜，一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去找一个慰藉心灵的地方。一个想要摆脱权利的束缚，去寻找一个可以释放真实自我的地方。
　　他也很痛苦，虽然她不知道他悲伤的缘由，但不知名的那把匕首，一定是很锋利的，割得他的心，支零破碎。
　　“格兰蒂斯，我很对不起你。”安东尼努力显得很镇定，“我们彼此的痛苦，我明白你的。但，我的苦痛，你就不必明白了。也许，有些事情，你需要你自己去明白。”
　　“还有，格兰蒂斯，以后，希望还可以见到你，因为，你是帝国的王女，我最喜欢的女儿，我不敢接近的梦，我还没有鼓起勇气，去击碎困难，我不希望我失去方向。”他正在慢慢的缓和过来，但依旧声音局促，显得有些紧张，生怕被拒绝。
　　格兰蒂斯的心里竟略过了一股暖流，她没有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竟会如此的令人心疼，如此的孤寂。心里传来了些许的满足，有人在乎她，这已经足够了，有人跟她如此相似。
　　常年的冰封，出现了涓涓细流。
　　“那好吧，我不走了。”她感觉自己义不容辞，说这句话。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安东尼抬起了头，显出几分喜悦，但这几丝喜悦，很快又被另外的几丝淡然掩盖。
　　“格兰蒂斯，我想要告诉你两句话，嗯，希望你记住它们。”
　　“好，你说吧。”
　　“第一，你永远是帝国的第二王女，你永远拥有王女该有的权利，不论你的下属是否情愿。
　　第二，王室，除了你我，还有一个人，更可悲，真的。我们好歹可以与命运抗争，而这个人，却只有按照命运的轨迹前行，除此以外别无选择。”
　　“她是谁？戴安娜还是安捷利卡？”
　　“都不是，你会知道的。”
　　在事后，她想了很久，但依旧没有得出答案。
　　真相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这个人，有一双浅蓝色的，映着光华的双眸，美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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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淡蓝色眼眸的人究竟是谁呢，大家可以猜一猜（保证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