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地主》易蓝音

4、说亲

　　黎美玉不乐意了，她们说啥你又不是没长耳朵自己不会听，见她没动黎美芝急了伸手去拉她的胳膊，“玉，你快起来，你去听听等下次赶集我给你买糖吃。”

　　黎美玉实在不愿意跟那帮人在一个屋，又经不住她姐在耳边叨叨，平日里看起来挺泼辣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害羞。堂屋里点着灯黎美玉顺手捡了半页书走进去，找了个角落蹲下。其她人放下东西就走了，只剩下几个平日里和姚氏关系好的。

　　六奶奶继续往下说，“我托人打探了，那于家老大也是个老实人，于家营总归是个大营子，美芝嫁过去也饿不着。”

　　黎美玉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个嫁字，原来是商量婚事啊，怪不得黎美芝会害羞，不是黎美芝才十六，就算按照这里的土算法那也是虚岁十八，这么早就要嫁人了？黎美玉算了算自己，还有五年她也要像待宰的羔羊被送上台评估，好恐怖。

　　姚氏攥着一块儿破布，打开又卷起来，“那于家兄弟几个？”

　　“五个，全都是劳力，于家老大农活干的好人也勤快，还会做木工……”刘奶奶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无非是那于家老大怎么好。

　　姚氏面上却无喜色，五个啊还是个老大，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美芝这要嫁过去那不得伺候一堆人，别看姚氏文化水平不高，那也是心疼儿女的，她这辈子遭了不少罪不想儿女再跟着受苦。

　　黎美玉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她只是惊讶于这个年代旺盛的生命力，一家一户这么多孩子，好像只有她姥姥那个年代才有。还有五个男的啊，黎美芝过去怎么分呢？

　　河对面的张婶多嘴问了句，“那他家准备出什么礼，美芝长得可不差干活也是把好手。”

　　六奶奶伸出了一个巴掌，“他家愿意出50块钱。”众人齐齐吸了口气，50块钱那可了不得，在鸭子沟一个壮劳力一天10个工分，都合不来一块钱，这丁家营就是富啊。

　　黎美玉在心底嗤笑，50块钱5个兄弟，这年头的人真不值钱。看来她得想法子攒点钱，要不然以后也只能这样被论斤卖掉。

　　“这事我得跟她叔商量商量，美玉还小美芝要是走了，家里这活怎么办？”姚氏抚摸着肚子轻轻叹了口气。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黎美玉抬头茫然看了眼，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也要下地挣工分去？她这么瘦这么小，连个锄头都扛不动能干什么活，可看眼下这架势若是黎美芝走了，黎保刚又是个滑头而黎保木比她还小，不行，黎美芝坚决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

　　送走了六奶奶那一帮人，黎美玉神色恹恹回到屋里，一进门黎美芝就拉着她问长问短，“她们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快说说？”

　　黎美玉借着月光打量了她一眼，屋子很暗她几乎看不到黎美芝的脸，过了一会儿才隐约能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期待地望着自己，“六奶奶来给你提亲，要把你嫁到于家营。”

　　黎美芝脸色羞红，低头绞着衣襟，于家营啊过了鸭子沟口的那条大河再往东走几十里地就是于家营，听说于家营地平田也多，有粮食吃不会挨饿，“那你，那你有没有听见她们说那人怎样？”

　　黎美玉往床上一倒，才几天她就被同化成了糙汉子，好悲哀！她把半条腿搭在床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不怎么样，家穷人丑兄弟五个，你要嫁过去得伺候五个男人。”

　　黎美芝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死丫头胡说什么，快睡觉。”

　　晚上的农村根本没什么娱乐活动，一想到从今往后几年或者十几年她就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黎美玉很犯愁，她不想变成一个身穿破棉袄头上包着红头巾的大婶，她这么时尚漂亮的富二代坚决不能被历史的洪流给淹没。黎美玉坐了起来，这屋里连点水都没有，外面黑乎乎的她有些害怕，而且这么晚了河水肯定很凉。

　　悲愤地黎美玉无奈地被现实给打败，只好拥着被子又躺回了床上，无声地哭了一会儿，她恨恨地想，明天，从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努力地改变未来，再也不要这样过下去。

　　这一晚上黎美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又黑又壮的女汉子，挥舞着镰刀跟一群人在抢粮食，她抱着一大捆麦秆在前面跑，边跑还边掉，黎美玉又要捡粮还要跟别人抢，可忙坏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美玉就爬了起来，10月底的早晨已经很冷了，推开门一阵寒风吹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黎美玉翻出个厚衣服穿上，找了个搪瓷脸盆拎上往河边走去。院外的田间和石头上有层薄薄的霜，快要入冬了天也越来越冷。

　　她先去河边洗了个脸，河水冰冰凉冻的她手都红了，她家门前这段河水又清又浅，河底还铺着一层细沙，不时有指甲盖那么长的小鱼仔游来游去。黎美玉怔怔盯着水中的倒影，这是一张稚气未泯的脸，脸颊很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秀眉下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就是表情有些严肃，黎美玉伸手搅碎了河里的倒影，抓了根玉米杆把盆子洗刷干净，然后端起半盆水往回走去。

　　黎美芝刚起来似乎还没睡醒，“玉啊，你咋起这么早。”

　　“嗯”黎美玉端着水进了屋，等黎美芝出去后黎美玉又进了空间，她是不是该给她的粮食浇点水，她没种过地，想来跟以前她家栽的花差不多。一进去看到田里长的东西，黎美玉直接惊呆了，这这简直是魔法吧。

　　一棵一人高的玉米杆、不玉米树长在地里，从上到下挂满了玉米苞，黎美玉惊讶地跑过去，即便她再无知也是学过生物的，一株植物从种子到成熟需要不少时间，在这里仅仅用一夜的功夫便完成了整个成长过程，就像是一块儿仙田。

　　黎美玉又去看另一块地，感谢原主的记忆她顺着红薯秧从地里拔出了一窝红薯，约莫有七八个，个个分量十足，黎美玉乐坏了，这真是种啥得啥，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她就成了全村最富的那户，很快就能走出山窝窝冲向城市重新做回她的白富美。

　　激情退却黎美玉满满冷静了下来，且不说她有这么多粮食，但只仙田这件事就不能告诉任何人，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万一她被当成了异类处死，那真是冤都无处伸。黎美玉又细细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在这个每家每户只能养两只鸡的年代，她这就是罪大恶极。

　　黎美玉从玉米树上摘了两根玉米，又挑了两个大红薯才出去，等到黎保木起来她把他喊了过来，“还你东西。”

　　黎保木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什么呀，姐你从哪弄的。”

　　“地里摘的你看能吃吗？”

　　黎保木更糊涂了，粮食为什么不能吃，突然想到一种情况他一下子惊醒了，紧张地四下望了眼，“姐，你是不是从大队地里摘的。”那可是公家的粮食，被抓到要倒大霉的。

　　“从咱地里摘的”黎美玉心情很好，能吃就行，粮食能种她是不是也可以种些水果，反正那么大一块儿地不能浪费了，等会让黎保木去找找还有没有什么种子。

　　黎保木挠了挠头，他昨天不是把地里的玉米都掰完了怎么还有，还是她姐厉害这么大两个玉米要是被别人捡去多可惜。

　　“吃饭了，你俩在屋子干啥呢。”黎美芝在外面喊人，黎美玉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抬头望见屋旁的柿子树，一树柿子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树顶还有几个够不着。她连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尽在那盘算种些什么，是不是也可以种只鸡然后长很多鸡肉，种点钱能长出棵摇钱树？

　　黎保木饭还没吃完就被黎美玉怂恿着去了院外的柿子树下，黎保木有些害怕，“姐，你想干啥？”上次她姐晕了好一会儿，可把他吓坏了。

　　“你给我摘个柿子”柿子树应该要用种子的吧。

　　黎保木仰头望了一下，“姐，我够不着啊太高了。”

　　黎美芝从旁指挥，“你去找个竹竿把它打下来”反正她只要个种子，柿子烂掉也无所谓。

　　黎保木听话地跑到屋后拖来一根长竹竿，艰难地竖了起来摇摇晃晃对着顶端的树枝一顿抽打，红红的柿子从树顶落了下来摔了个稀烂，黎保木跑过去一看，“姐，摔烂了不能吃了。”树顶的柿子本来就熟的早，再一摔沾的全是枯枝碎叶，捡都没法捡。

　　“你把核捡出来洗干净给我”黎美玉扭头望着身后的山，常听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这山上还不知有多少能吃的东西，要是全种到她的田里，那该多好啊。

　　姚氏挺着肚子站在院墙的拐角处，“玉啊，你在这干啥呢。”这孩子怎么净往这跑呢，姚氏担忧地看了看一旁的坟院，又看了看木然的黎美玉，不会真是撞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