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黑巫女之路》桃胶银耳

8、第8章

　　次日一早，神官遣人送了阴刀回那人见城，又令椿带着桔梗熟悉神社事宜，以及附近村落。

　　桔梗本就聪慧过人，又经御神子严格教导，一段时日下来，已逐渐适应神社生活，虽是心中依旧牵挂御神子，到底振作起精神来；椿此前得了御神子赐下丹药，伤势也差不多复原。

　　神官见此，便择了吉日，祭过神祗，行过叩拜之礼，正式收录桔梗为弟子。待得礼成，神官将桔梗扶起，温言道：“本门之中，除了为师，只得你师姊妹二人，只盼你们日后互相扶持，和睦友爱，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桔梗与椿齐齐应是。

　　神官又转而看椿，轻咳一声，道：“椿，你可有话说？”

　　椿心思转了一圈，试探道：“师父，您老人家…身体不适？”

　　神官沉声道：“我打你个不孝徒弟！前些时日犯的错，这就抛到脑后了？”

　　椿连忙赔笑道：“弟子哪儿敢啊？我这不是…不是您老人家说了，我们师姊妹情深，就不罚我了嘛。”

　　神官“哼”了一声，道：“不罚你，就不用反省自身啦？圣人说，过而不改，是谓过矣。我看你是半点没听进去。”

　　椿连声道：“是，是。”心下却想起那晚败于青君之手，几无反击之力，暗道：“圣人之言却不能助我打败青君，何不趁机向师父讨教几招？”便道：“师父，非是弟子不遵圣人教诲，只这其中有一项难处。”

　　神官道：“什么难处？”

　　椿道：“弟子当日败给青君，扫了师父脸面，实在不甘心。思来想去，来日必要寻了那青君一雪前耻。就是不知能不能赢过他。”

　　神官睨她一眼，哼道：“你才几岁，就能指代我的脸面啦？”

　　椿笑道：“那自然是不能。但是，师父啊，我年纪小不打紧，可谁叫我是您徒弟呢？那青君赢了我，少不得回去给亲朋好友说道说道，说某月某日赢了某位神官的徒弟。人家就要问了：‘那神官乃是有名的神通广大，怎地徒弟却不中用？’旁人便道：‘定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那青君若是再说一句：‘料天下神官巫女，不过尔尔。’……师父啊，这原是小事，被他们这样一说道，可不就成了大事？”

　　神官骂道：“蠢才！蠢才！那青君修行百来年，肉身强横无匹，你修行才多久，灵力不够当然伤不了他，能从他手下脱身就已是殊为不易了。”

　　椿连连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我毕竟年纪小，这才算哪个牌位上的人物啊？师父这话只好去骂那些蠢妖怪，与我却没什么相干。”

　　神官哼笑道 ：“不相干？我以为是你这小滑头拐弯抹角想我教你几招，看来是我想岔了。既不相干，那便罢了。”

　　椿“哎哟”一声，赔笑道：“师父啊，我可是个老实人，这老话不是说：‘老天疼憨人。’您就多疼疼我，再传我几招，我也好替您找回些颜面不是？”

　　神官道：“你想赢了青君，那也容易。你只管潜心修行，以你之资质，不出二十载，他不为你一合之敌。”

　　椿笑道：“二十年太长，只争朝夕啊师父。”

　　神官轻“唔”一声，道：“嫌太慢？也是不难。我传你一道符，管叫那青君见了你俯首称臣。”

　　椿为难道：“这个…这个未免有些不讲究吧？师父的灵符虽然法力无边，到底不是我自己的本事，那些妖物就算口中服了，心中必是不服的。”

　　神官怒道：“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待讲条件吗？”

　　椿半点不怕，笑眯眯道：“您老人家不懂我苦心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让您帮忙出头算什么事呀？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凭自己本事才好替您添光加彩，您说是不是？”

　　神官这才缓了颜色，哼道：“总算还明白些事理。你灵力不够，伤不了他肉身，凭你十八般武艺也是枉然。但是，灵力强，就好了不起啦？徒儿，我问你，人与妖物，孰强？”

　　椿笑道：“师父，这怎好作答？妖物肉身强横，人嘛，善假外物。”

　　神官颔首道：“正是。若非如此，既有妖物，人何以存？你想赢过青君，既不想等，又不要我的灵符，那也简单：御神子不是赠了你灵刀吗？这等神兵利器，用灵力催发，便可无坚不摧。一旦破了防，他也就不足为惧了。”

　　椿拍手笑道：“原来如此。是了，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妖物尚知争夺宝物以强自身，我却忘了这个。这都是师父举重若轻，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我哪里还想得起去寻神兵利器呢？”

　　神官嗔道：“你这小儿总有话说，自己蠢笨还来怪我？”

　　椿连呼“冤枉”道：“我哪里敢怪师父啦？我这是想拍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说得神官脸色一黑，她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忙正了正脸色，牵了神官袖摆轻摇，撒娇道：“好师父，既有了灵刀，师父再多教教我其他，咱们也得有备无患，总不好轻敌，对吧？”

　　神官笑了笑，道：“小无赖总有道理…好吧，你这程度，若不加紧修行，出去也是丢人现眼。”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庭院之中，此时流云蔽日，清风回荡，卷起木樨暗香如潮，枝叶纷繁乱舞，神官俯身拾起一根桂枝，随手折去岔枝细叶，口中道：“妖物修行百年，只为化作人身，何解？只因人体脏器经络，最适合引导天地灵气入体修行。不过，一旦修得人身，命门短处亦皆与人同。你不是说打不过青君？简单。攻敌之必救，万试万灵。”说着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竟是以树枝作剑，道：“当日你如何与青君相斗，使来我瞧瞧。”

　　椿双眼发亮，一脸跃跃欲试，道：“师父，那就请恕弟子无礼了！”话音未落，已是身形一闪，从廊上跃出，“噌”地一声抽刀出鞘，雪亮刀光如匹练倾泻，霎时间已劈出数刀，但听乒乒乓乓兵器撞击之声连绵不绝，神官手执木枝悉数挡下，顷刻之间已是交手了十数个回合。

　　桔梗在廊下瞧得目瞪口呆，心想：“师姊说师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竟然是真的。”

　　正转念间，庭中师徒二人已斗至兴起，两人皆是以攻代守，无一格挡防身招式，眼看着出招愈来愈快，但见刀锋耀目如银光飞舞，刀尖指处枝叶纷飞，那木枝却随白色袖摆无声无息舞动，拂袖间草木不惊。

　　桔梗看得眼花缭乱，不由暗道：“这果然是攻敌之必救，难怪要说师姊爱行险招。”

　　便在此时，神官木枝一振，已点在椿眉间，椿微一顿，叫道：“再来。”神官轻轻一笑，木枝连扫，直取腰间，椿侧身一跃，反手劈出一刀，数招之后，仍被木枝点住眉间。

　　桔梗不由一笑，椿已道：“再来。”手腕连抖一阵疾刺，刀光飞舞耀眼欲花，神官微一错步手中木枝一探一引，轻巧便将刀招化掉，接着木枝斜斜向上一划，这一下无声无息，似慢实快，直向对手眉间点去。

　　桔梗忍不住惊呼一声，椿已是连连急纵，骤然间跃出丈许，立地一拧身，斜刺里削出一刀直切腰间，神官反手木枝探出，架住刀势，椿腰下一沉身形急转，又两刀横削而出，招式大开大阖锐意难挡，到得最后轻轻一跃，刀光一闪照着神官当头劈落。

　　桔梗看得分明，蓦地醒悟：“这不正是当日那青君一掌拍下的杀招？”只不过椿年幼身短，便跃至半空以刀代掌。

　　果然神官道了声：“好。”立时手腕一翻，木枝反撩而上，气劲吞吐直指心口，逼得椿往后连退，神官紧跟一步，木枝一点，椿但觉额间一痛，已被拂退几步开外。

　　神官笑道：“徒儿，可看清楚了？”

　　椿揉揉额头，笑嘻嘻拱手道：“是，弟子明白啦。”

　　神官点点头，转向桔梗道：“听你师姊说，你能射连珠箭？”

　　桔梗面上飞起一片红云，羞赧道：“是，学成未久。御神子师父说，尚需勤练不辍。”

　　神官赞了声“好”，道：“御神子少年时便以连珠箭辅以破魔箭阵，号称独步天下，一应妖物，概莫能敌。可惜这里山野粗陋，组不得箭阵。这样，我传你一套多重箭，虽不比箭阵威力，单人制敌用作护身足矣。”

　　桔梗心中雀跃，现出弓与箭筒，双手奉上，道：“请师父指点。”

　　神官见了便是一笑，道：“御神子大手笔。”一边引弓试弦，随口道：“椿，去折一桂枝与你师妹赏玩。”

　　椿笑道：“蟾宫折桂，必定有我。好呀。”说着足尖一点，已轻飘飘掠出数丈，虽速度极快，却并不显急切，且行止间甚为优美，颇有些将飞未翔、飘忽若神之态。

　　神官暗自点头，对桔梗道：“看好了。”说着抽出三支箭矢，拈弓搭箭，三箭齐发向椿射去。

　　椿听得脑后风声，“嘻”地一笑，头也不回向左一纵，右手反手引刀一扬，已将两支箭矢挑落在地，她轻“咦”一声，脚下不停，刀锋一转再度劈出，第三箭将将挨着刀刃擦过，去势未停斜转射在去路上。椿“啧”了一声微一顿挫让过箭枝，就这一停顿间，又有三箭破空而来，椿不得不回身举刀格挡，哪知箭矢暗蓄后劲，稍一触碰便旋转斜射而出，堪堪封住去路，椿连忙后撤半步让过箭矢，又三箭后发先至，直直钉向落脚处，椿没奈何只好就地一滾，“笃”声连响一排箭矢险而又险擦着衣摆钉入地下。

　　桔梗看得瞠目结舌，心中骇然，椿已是叫苦不迭，但听破空之声不断，只好在地上翻滚躲闪，连出刀亦是不及，一时间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只得大声叫道：“师父手下留情！我认输啦！”

　　神官轻哼一声，收了弓箭递还桔梗，问道：“可看清了？”见桔梗点头，便与她细述内劲法门，末了勉励道：“箭技一道，惟手熟耳。”

　　桔梗心悦诚服，道：“必谨遵师父教诲。”

　　椿正从庭中往回走，一边拍打衣上尘土，听得此言，趁机恭维道：“师父这多重箭真乃神异非凡，天下无双。”

　　神官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这多重箭至少要五箭齐发，不过对付你嘛，三箭足矣。”

　　椿跺脚抗议道：“师父，不待这样埋汰人啊！”

　　神官轻嗤一声，道：“这难道不是你学艺不精？我看你近来实在心浮气躁，不能静心静，后山清净，你稍后收拾东西去山上清修罢。不修得小成，不许你下山。”

　　椿双目圆睁，不敢置信道：“师父，我还是个小孩子诶！”

　　神官嘲笑道：“小孩子？行啊。我门下没有小孩子拿刀的规矩。”

　　椿眼睛滴溜溜乱转，道：“那我吃什么呀？我可不会这些个，饿着肚子也不能清修呀。”

　　神官虎着脸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为师自会安排妥当。”

　　椿又道：“可是，没有人陪我聊天解闷，多无聊呀！师父您叫师妹来陪我说话嘛。”

　　神官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二人根骨禀赋，万中无一。可是，愈是如此，愈要勤勉自身，才能不荒废天赋。当知人生在勤，不索何获。”说到后来，已是满面肃然。

　　这便是庭训了。椿亦不敢造次，与桔梗垂手听训，齐声应是，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