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黑巫女之路》桃胶银耳

6、第6章

　　椿一边打量四周，问道：“师妹，可知此处是何方位？那犬妖虽是动了真格，到底实力有差，只怕也挡不住多久。”

　　桔梗答道：“那灵符只是我闲时游戏所做，只胜在不惧灵力禁绝，寻常人亦可使用。此地当为先前西北百里之处，若为那青君察觉，瞬息便可追来。”

　　椿见她语带歉意，便笑着宽慰道：“世间之人，谁又能未卜先知？若非师妹有此游戏之作，只怕我等还不能脱身呢。”又对阴刀道：“连累少城主一道赴险，心中实在难安。”

　　阴刀连忙道：“若无神子援手，阴刀早已丧命，万不敢当神子此言。”他这话实是发自肺腑，又思及对方与妖怪周旋之情景，心中愈加钦羡，不由慨然长叹道：“两位智勇双全，令人钦佩。若是能如两位一般，练就这一身本事，真是死也甘愿啊。”

　　椿与桔梗皆是眼光非凡，早已看出这阴刀先天不足，无法修行，因此这话却是不好接。椿掩袖低咳，桔梗想起她伤势，忙扶住她查看，这一打岔，椿便低声道：“既然此地不甚安全，我等万不可再动用灵力，以免为他所察。我亦有一句密咒，虽无甚威力，却不必动用灵力，即可完全隔绝人体自身气机，先瞒过那青君再说。”说罢便与桔梗、阴刀二人口授密咒。

　　三人依计收拾停当，椿正要说话，桔梗忽然脸色一变，抬手制止，示意阴刀上前一起扶了椿，至一旁灌木丛中藏了起来。

　　刚掩好身形，林中深处枝叶一阵簌簌作响，半晌钻出一个十数米长的百足妖怪，人立而起四处搜寻，咕哝个不停，道：“生人味……生人味……好香的生人味！人在哪里！快出来！”口中涎液淌了一地，一边尾部乱扫，林间丛中顿时枝叶乱飞。

　　阴刀藏身灌木丛中，一时间心惊肉跳，先前那青君与犬妖皆是人形，样貌出众，实在令人生不出恶感，此时这妖怪实力远逊于前者，却是狰狞恶状，反倒勾起他从前独面妖怪的恐惧与绝望，不由悚然而惊，汗湿重衫，几次险被枝叶划伤。

　　那百足妖怪遍寻不得，一时狂性大作，尖啸着在林中一阵乱窜，正值此时，那林间深处又走出两个身影，却是两个颇类人形的妖怪，身上胡乱缠着人类衣衫，显是化形不久的小妖怪。

　　其中一妖形似人猿，穿得花里胡哨，腰间还别了一尾拂尘，见那百足妖怪实在不像样子，遂笑道：“你且消停消停罢。这深山野林的，哪里来的生人？就算有，只怕也早就被兄弟们啃了个干净。”

　　那百足妖怪犹自摇头摆尾，怪叫不休，怒道：“我明明就闻到了！生人味！人在哪里……人在哪里……”

　　另一妖怪头长双角，眼若铜铃，对同伴道：“你莫理他。前次青君率百鬼夜行，不知享用多少血食，这家伙却正好错过，因此这些天总叫着要囫囵吃个生人过过瘾。”

　　椿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暗骂不已，心道：“这青君真是冤魂不散，怎地到哪里都听到他名号？”

　　那人猿妖怪却是“呸”地一声，骂道：“那青君不过一丧家犬，也配率百鬼夜行？当年鬼王在时，哪有他张狂的份？便是茨木将军，也不屑将他看在眼里，如今倒是尾巴翘上天啦！真是山中无老虎，……称霸王。”他原是想说“猴子称霸王”，偏他自己又与猿猴有渊源，这一说可就将自己骂了进去，因此含含糊糊就顺口带了过去。

　　那长角妖怪心中好笑，却不说破，笑道：“话不是这么说。自从鬼王被斩首封印，茨木将军便约束手下，暗中寻找破解封印之法。这数百年下来，诸位兄弟隐忍蛰伏，其间苦楚，难以尽述，我妖族亦是群龙无首。这青君乃是唐国妖怪，平安朝时也是人人趋奉，如今趁势而起，也难怪响应者众多。而且，我仿佛听说，他有破解鬼王封印之法，因此茨木将军对他，亦要礼让三分，这才默许了他率百鬼夜行。”

　　那人猿妖怪冷笑道：“我可不信他这么好心，若是鬼王复活，他立时便要无立足之地。茨木将军与他联手，只怕是引狼入室。”

　　长角妖怪便道：“这也是无法。那封印实在棘手，茨木将军曾放出话来，言道若有能者，无有不应。可惜这些年下来，应者寥寥，无一成事。唐国到底是上国，奇人异士众多，远胜我辈，那青君或许有甚秘法也未可知。嘿嘿，待到鬼王复活，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呢？”

　　那人猿妖怪听了，不由回嗔作喜，赞道：“好兄弟，你真个是机智过人，佩服佩服。左右那青君信使明日便到，茨木将军已在山中备下筵席，你我先去与其他兄弟同乐，待信使献上解封之法，我看那青君还怎么作妖！”

　　两妖边说边笑，也不管那百足妖怪，就要离开。椿使了个眼色，桔梗会意，暗中拈弓搭箭，嗖嗖嗖三箭连射而出，那箭矢虽未贯注灵力，附有剧毒，一般小妖怪沾之即死。将那三个妖怪被箭枝射中，连惨叫都未有，便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不见。

　　椿三人这才从灌木丛中出来，均是神色凝重，阴刀忧心忡忡道：“不想妖族之中，居然暗中有此大动作，若是那鬼王复活，只怕人间又要迎来一场浩劫。”

　　桔梗亦道：“那鬼王酒吞童子，平安朝时便恶名远扬，当初为封印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如今我道式微，若不能及早扼杀，只恐后患无穷。”

　　饶是椿素来处变不惊，此时也不由哑然失笑，道：“两位忧国忧民，着实令人钦佩。只是，先不提鬼王，那妖怪口中茨木将军，必为茨木童子无疑，此为当世数得上号的大妖，我等如今残兵败将，想要力挽狂澜，岂不是痴人说梦，与蚍蜉撼树何异？”

　　桔梗却微笑道：“如今青君紧追其后，我等亦走脱不得，倒不如趁机前往山中，一探究竟。师姊智计无双，定然有办法。左右祸患已在眼前，不说要尽全功，即便只是拖延片刻，于世人亦是大益。还请师姊不要推辞。”

　　阴刀亦笑道：“阴刀不敢爱惜此身，愿附骥尾，任凭驱策。”

　　他二人，一个自幼学的便是除妖卫道，一个则是险死还生，又亲身体会过妖患之苦，因此早早都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非是那一等少年意气热血上头。

　　椿也不免动容，哀叹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好，你们都是大英雄。只是这英雄由来最难作，因此我早已打定主意，不去凑那个热闹。可是如今你二人，非要拉着我往死路上奔，我原想不管你们，又恐师父与人见城主饶不得我。苦也！”

　　桔梗与阴刀相视而笑，桔梗笑劝道：“师姊，休要胡言乱语了。时间紧迫，须早做商议为好。”

　　椿也不敢多挨时刻，只好道：“那小妖怪不是说，青君有信使将至吗？那就让他们中门大开，将我们迎进去好了。”

　　桔梗与阴刀闻弦歌而知雅意，桔梗问道：“然则如何取信于群妖？”

　　椿道：“这还要多谢那青君。我等先扮作用了那夺舍秘法、穿了人形皮囊的妖怪；先前他以妖气伤我，如今我又施密咒遮掩自身气机，这妖气便要现出痕迹，我便正好扮个亲信。只是这信使不携密信，未免令人生疑。这一条，我却是无法。”

　　阴刀微一沉吟，道：“那青君曾言，夺舍秘法乃是他亲手所书。神子若是信我，不妨借我一观，我可仿其笔迹伪造一封密信。”

　　椿看着他想了想，轻轻一哂，道：“有何不可。”取出那小册子递与他观看。

　　阴刀刚一展开，便见那“以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之句，不知怎地心中竟然砰砰直跳。他微一定神，慢慢看了下去，他本是观摩那字迹，却不由被其中内容吸引，他身为贵族，此地又极慕唐风，平日所受文化熏陶，实不下于椿，他又生性极聪慧，虽是不通修行之道，竟也看懂了几分，那玄妙之道，真是引人入胜，他一时间心脏狂跳，又不敢流露出一丝异色，连忙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去描摹起那字迹来。

　　片刻之后，阴刀道了声：“成了。”接过桔梗所备纸笔，就着月光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完奉与椿和桔梗观看，但见字里行间稼纤间出，如同行云流水，姿态备具，刚健不失婀娜，遒劲又含婉媚，与那小册子上的字迹像了八九分，再看那信上内容，乃是述说已用秘法从人族骗来解封之法，与椿心中所谋分毫不差。

　　椿不禁拍案叫绝，先时一丝轻视之情立去，对阴刀刮目相看起来。桔梗亦是赞不绝口，阴刀却微微一笑，既不矜高自傲，亦无作态自谦，他此时不再挂念生死，反倒显出贵族子弟温文尔雅的从容风度来。

　　椿对信沉思，将思绪捋了一遍，自觉无差，便对桔梗笑道：“师妹，你不是要做英雄吗？自古王侯将相无有种，英雄向来不问出处，你还是与我先做做妖怪罢。”一指地上那两个人形妖怪所遗衣物，示意她换上。

　　桔梗也不由脸色一垮，她自来最是好洁，只是此时事态紧急，不好多作纠缠，只好一咬牙，换下白衣绯袴，捡起衣物胡乱穿上，又依葫芦画瓢帮椿装扮好。

　　阴刀早已背过身去，不敢相看，只是眼中虽不见，耳中却听得窸窣衣物摩擦之声，不由耳际微热，颇觉不自在。

　　椿却是不放在心上，与桔梗换好衣服，互相一看，都是胡乱搭配，不忍直视，正合了妖怪乱穿衣之风气，一时都是笑了起来。

　　椿拾起那人猿妖怪所遗拂尘，执在手中轻轻一扫，笑道：“昔有四天王斩鬼首，今有三小儿探魔窟，噫，效仿先贤，不畏生死，日后当传为美谈。”

　　桔梗与阴刀皆是莞尔，三人再不多说，计议一定，便往山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