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山崎退》旧梦，醒不来

2、未来

　　土方十四郎沉默着，他是一个不太擅长和异性相处的人。
　　要是她哭了，我该怎么办？他如坐针毡地想着，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又在眼角余光扫到退子的时候急忙塞了回去。

　　短短一分钟的思考时间里，土方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对不起。”

　　退子心的沉了下去。

　　“山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伤到了脏器，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土方从没有觉得说话竟然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但是他不得不继续下去，继续用最残酷的语言去伤害同伴最在乎的人。
　　“现在还保持着意识，但是医生说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想见你。”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哥哥还元气满满地和她道别的？
　　退子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土方说出的话。

　　“骗人的，我不相信！”

　　“你别哭啊！”
　　面对着女孩子的眼泪，土方手足无措，只能一味地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没意义安慰话语。

　　尽管警车的速度已经快得近乎飞起，但是抵达医院的时候却还是用了十五分钟。
　　时间十分紧迫，土方不得不再次抱起退子，不顾不管地闯入人群里，像一阵风般跑进了山崎的病房。

　　“小退。”为了见退子最后一面，山崎拼尽心力保持着清醒。

　　“哥哥。”站在床边的退子慌乱地用手去摸索着前方，直到山崎握住了她的手。

　　原本站在病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为这对兄妹留下最后的告别时间。

　　“对不起，哥哥不能再陪着你了。”
　　山崎咳嗽了几声，剧烈的疼痛从肺部传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我知道小退是个坚强的孩子，即使没有我，也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的。
　　为了不让他担心，妹妹一直默默忍受着看不见的日子。她将自己禁锢在狭窄的空间里，即使可以读书写字，但日复一日的孤单与寂寞并不会消失。
　　——她，其实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忍。

　　“不要，我不要没有哥哥的未来。”退子使劲地摇头。

　　“听我说，小退。”山崎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下周就是你的生日了，虽然之前准备的礼物弄丢了，但是现在有了最好的礼物——你终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了。”

　　退子哭着喊道，“我不要看这个世界了！我只要哥哥！”

　　“好好，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山崎最害怕的就是退子的眼泪，那大部分由普通的水组成的液体却可以像高浓度的硫酸一样腐蚀他的心。

　　山崎退生平第一次对他的小公主说谎了。

　　“还记得哥哥给你讲过故事吗？
　　有些人死后，灵魂会依附在生前最喜欢的物体上。哥哥的身体虽然不能和以前一样陪在你的身边，但是灵魂会依附在羽毛球拍上，永远陪着你。等小退变得头发白白的时候，再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笨蛋哥哥，你真的当我也是一个笨蛋吗？
　　泪流不止的退子紧紧地握着那只逐渐变冷的手，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哥哥真的要死了，而自己却让他死之前都不能安心。

　　“真的吗？”

　　“嗯，但是哥哥以后就不能讲话了，小退不要嫌弃我啊。”

　　“不会的。”

　　“那就不要哭了，女孩子哭起来不好看。”

　　山崎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的妹妹可是宇宙——”

　　心电图变成直线。

　　退子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低着头哽咽道，“第一可爱。”

　　真选组的队员们隔着一层玻璃窗，不忍地看着这场离别。

　　土方犹豫了一会儿后，熄灭了手中的香烟，率先走进了病房。
　　“山崎小姐？”

　　“土方先生，为什么死的是我哥哥？”退子抓着他的衣袖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呢？”

　　土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山崎退的死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事。
　　他只能任由情绪激动的女孩子泄愤地捶打着他。

　　“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看不下去的队员想过来拖走退子，却被土方抬手制止了。
　　无论作为山崎的直属上司还是他的同伴，他觉自己对对方的死负有责任。

　　「如果这样她能好受一点，打他多少下都可以。」
　　直到退子晕过去之前，青年都没有伸手阻挡过。

　　三天后，真选组为山崎退举行了葬礼。
　　葬礼的隔天，退子就被推入手术室进行了眼角膜移植手术。

　　两周后，当纱布被拆掉时，山崎退子终于摆脱了伴随了她十六年的黑暗世界。

　　“给。”土方将山崎的证件递到了退子眼前。

　　“这是？”这个时候的退子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山崎的死亡，也为之前迁怒土方的事向对方道过歉。

　　“山崎的照片，你现在应该很想看到这个吧。”
　　“谢谢。”

　　退子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证件上那张小小的照片，才恢复光明的她不知道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只是下意识地将哥哥的长相划到了好看的一列。

　　她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的脸，“这个，能留给我吗？”

　　“当然没有问题。”近藤勋抢先回答。

　　退子抬起头。
　　病床前站着三个男人，通过声音，她分辨出土方和近藤，但第三个人一直没出声。

　　“这位是江户警察厅的长官，我们的上司，松本大叔。”近藤向她介绍。

　　近藤局长的上司吗？退子对这个人的出现表示非常疑惑。
　　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哥哥只是一个普通警察吧？

　　“对不起。”
　　在退子惊吓的目光中，松本片栗虎弯下腰，行了一个超过90度鞠躬礼。
　　“山崎他是为了保护我的女儿才会死的。”作为一个深爱着女儿的父亲，他非常感激山崎，也对他的妹妹感到万分愧疚。

　　“不用道歉。”
　　退子说不出「没关系」这样的话，但也不会怨恨松平的女儿，因为——

　　“既然是哥哥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他的选择。”
　　警察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人民，她的哥哥只是在尽忠职守，尽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真选组也好，松平的女儿也好，都不该是她仇恨的对象。

　　“山崎小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松本片栗虎问她。这也是土方和近藤所关心的问题。

　　他们都知道，因为眼盲的关系，眼前的小姑娘是被山崎呵护着长大的，理所当然地「不事生产」。现在山崎死了，但是她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无论她要做什么，他们都会尽量满足她，哪怕是像山崎一样继续养着她也没有关系。

　　“如果现在没想好，也可以等想清楚了再回答。”近藤善解人意地补充道，“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叫我退子就好了。”
　　这个问题，女孩在等待拆纱布的两周里曾想过。

　　如果说山崎的生活是围绕着退子和真选组，那么退子的生活却只是围绕着山崎。
　　在长达十六年的眼盲生活中，她的欲求已经降到了最低，既不会渴望大多数人都想拥有的权势财富，也不像这个年龄段的花季少女一般对恋爱充满憧憬。

　　如果说，在哥哥已经死去的现在，她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应该也只有两件了。
　　“我可以用「山崎退」这个名字加入真选组吗？”

　　「哥哥没有走完的人生，我想继续替他走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