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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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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走廊的声控灯在忙碌了一晚上后偃旗息鼓,办公大楼在最后一间办公室熄灯后,留下了安静。
保安手持手电筒在各楼层巡逻,检查完所有设备电器都关上后,离开了公司高层所在的楼层。
就在电梯下行的同时,另一台电梯抵达该楼层,电梯门打开,一人走出来后直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来人轻车熟路地打开办公室,站在放置在办公桌旁的保险柜前,掏出钥匙对准钥匙孔插入,扭开密码锁,开启保险柜。
保险柜里没有钱,只有一沓沓文件。
来人找出其中一份文件,掏出打火机将文件点燃。
楼道忽然响起脚步声,去而复返的保安慌慌张张:“奇怪,怎么就是不见呢?”他低头在地上寻找失物,手电筒的光像机关枪一样四处扫射。
来人一惊,立刻把未燃尽的文件扔进垃圾桶里,抱着垃圾桶躲到角落。
保安找到了失物,庆幸地捡起来拍了拍:“哎,幸好还在。嗯?”他朝空气嗅了嗅,“怎么有股烧东西的味?”他举起手电筒,快速地在楼道间穿行,寻找火源。
藏在角落的人看着垃圾桶里快燃尽的文件,刚想打开窗户把残渣倒出去,保安的脚步声就到了办公室附近,手电筒的光也扫射到了窗前。
“坏,味道好像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保安面色一紧,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一人电话。
“嗡嗡”,来人的手机振动起来。
来人没有接听。
保安似乎也在为没人接听而苦恼,又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听。
火燃尽了,火味渐渐散去。保安急匆匆地离开,应该是去找人来帮忙,来人从角落里走出,匆忙放下垃圾桶,趁保安进电梯的时候走出办公室锁好,从楼梯跑下去,然后拐进了监控室……
次日上午八点,颜慕礼刚到公司就接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
他立刻电联维笑:“在哪?”
维笑说:“办公室。”
“我在停车场等你,跟我去医院。”
“好。”刚挂断电话,维笑就打开了董事长办公室,走向保险柜,用钥匙打开,翻了几份文件后锁上。接着,她看向放歪了的垃圾桶,顿了几秒钟,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正要清理残渣的时候,后背一凉,她条件反射地将塑料袋塞进包里,抓起桌面的金狮摆件。
“你在干什么,嗯?”颜慕礼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就像是蛰伏已久的狩猎者,静待着猎物上钩。
维笑转过身:“这是颜老最喜欢的摆件,我给他带去。”
颜慕礼双手环胸,睥睨着维笑的脸部表情:“我并没有告诉你要去见我爸。”
维笑镇定地说:“您一大早放下工作,突然叫我陪同去医院,除了探望颜老还会探望谁?”
“ICU并不能带外物进去。”
“说句不好听的,也许他今天会出来。”
如果人没了,当然会出来。
颜慕礼再试探:“我没有告诉你他的近况。”
“ICU没到探视时间,不能进入,如果不是特殊时期,你不会叫我跟你一起丢下工作去探望不能探望的人。”
“但我爸跟我说,这金狮摆件只是别人送的镀金玩意。”言下之意,那不是他最爱。
维笑见招拆招:“心意贵在真诚,不然您去问他?”
人已昏迷,如何再问?
明明知道维笑满口谎言,可她的谎言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颜慕礼不再跟维笑纠缠,捞起桌上的笔记本就走:“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维笑瞥了眼垃圾桶,给同事发了一条微信。
“颜总办公室的垃圾未倒,让保洁阿姨尽快处理,免得被他责怪。”
不到十分钟,保洁阿姨就来收走垃圾。而这时颜慕礼和维笑已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颜涛重度昏迷,完全靠心脏起搏器维持心脏的跳动。
颜慕礼面临是否放弃治疗的艰难抉择。
颜霖业慢悠悠地赶来,嘴上说着路上堵车,态度却漫不经心得让人生气。听闻颜涛的状况,他眼睛登时就像通电的电灯泡,发出明亮的光。
一旦放弃治疗,他就有遗产可继承。
他是奉子成婚的产物,跟颜涛父子之间的关系很一般,在人命和遗产之间,他毫无疑问会选择遗产,只有钱才是揣在手里能真切感受到其存在的实物,而亲情,那是什么玩意?
“我认为应该放弃治疗。”颜霖业问也不问有没有救,直接就判了死刑。
“我不同意。”颜慕礼说,“我看了爸的状态,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颜霖业冷笑,“他进ICU已经一个月,如果有奇迹他早出来了。”
“他昨天还有意识。”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要白白花钱供着一个不会醒的人?”
“第一,我们不缺钱,第二,我是你大哥,第三,你有什么权利代替一个还想活着的人决定他自己的死亡?”
“你怎么知道他想活着?”颜霖业不服气,“他现在昏迷不醒,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
“难道他告诉你他想死?他有未完成的事业,他为什么想死!”颜慕礼严肃地说,“说,给我一个放弃治疗的理由!”
颜霖业被堵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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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笑送颜慕礼回办公室后,又开车回了医院。
颜霖业在医院的凉亭等她。
“你来迟了。”颜霖业指着手表,不悦的语气显出他的不耐烦。
维笑道:“路上堵车。”
“堵车?”颜霖业哂笑,“这条路拓宽后根本不会堵车。”
“刚刚您到医院时,说您堵车。”
“我……”颜霖业一噎,“我来的路上有交通事故。”
“哦。”
颜霖业明显看到维笑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呵”。
颜霖业立刻转移话题:“我叫你来,是有事要你办。”
“开价。”
颜霖业慢慢地放出长线:“这次要看你办得怎么样。”
维笑起身就要走:“如果您叫我来只是考验我能力的话,那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等等,”颜霖业赶紧抓住她,面露急色,长线刚放出就恨不得收紧了,“这事只要办成,我给你双倍报酬。”
维笑坐了回来:“长话短说。”
颜霖业脸色突变:“我要尽快得到遗产。”
告别颜霖业后,维笑走进了住院部,乘着电梯抵达九楼,沿着漫长的走廊,拐进一间病房,悄声关上了门。
一人偷偷地跟在她身后,在病房外装作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走廊安静得只有病人轮椅滑过的声音,维笑的声音透过门缝微弱地传出。
“妈,我来看你了。”
偷听的人在等到维笑探完病人后才离开。他走到楼梯间,打了一个电话:“是,她母亲就在医院里……对,我打听了,是车祸后变成了植物人……好,我会再多观察。”
电话那头的颜霖业放下了手机,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维笑的母亲果然需要大量金钱,只要维笑要钱,她就能乖乖地做他棋子。
同一时间,颜慕礼回到办公室后,关上门,将放在办公桌底下的黑色塑料袋取了出来。袋里装着纸张燃烧后的残渣以及一张未燃尽的纸。
今天见到维笑进他办公室,并想处理垃圾,他就猜到垃圾桶里有异样,于是赶紧联系保洁阿姨让其留下垃圾桶内的东西。
未燃尽的纸只剩下一角,仔细辨认,只能看到一个不完整的红色印章盖在不完整的日期上。
红章模糊看到一个“院”字,日期也只能看到“四日”。
纸的内容和用意,却不得而知。
颜慕礼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文件,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但又有种预感,自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他转身就去了监控室,查看曾进入他办公室的人,却得知昨天在监控室值班的人请了一周事假,联系不上,而监控昨天下午下班前正好坏了,今天早上才有师父来维修。但他同时得知,昨晚保安巡逻到他办公室时,闻到火味,曾联系过维笑,维笑一直没接电话。
究竟是谁进入他办公室,烧了这份不知名的文件,目的是什么?
他父亲不喜欢在办公室安装监控,生怕哪一天监控录像泄密,让人看到隐私,颜慕礼刚继任没多久,手头也没有机密文件,所以也没急着安装监控。
颜慕礼铁青着脸,给维笑打了电话:“明天找人给我办公室安装监控。”
装监控的师父将近下午下班时才到,那时颜慕礼刚歇口气,维笑给他递了一杯茶水。
颜慕礼狐疑地道:“这么好心?”
维笑淡淡地说:“您可以不喝。”
“我怕我喝下去就晕了,然后有不轨之徒趁机黑了我的监控,窜改监控视频信息。”颜慕礼意有所指,谨慎地注意维笑的面部表情。
“如果有这么一位高手,请务必介绍给我,我正愁偷不到ATM的钱呢。”
“哦?这么巧,昨晚就正好有小偷进了我的办公室,偷走了我的钱。”
维笑的表情和动作没有变化:“您的钱随身携带。”
颜慕礼进一步试探道:“可我总有遗漏的时候。”
“不可能。”
“那你说,昨晚那小偷,偷的是什么?”
颜慕礼在给维笑下套,如果维笑乱猜,说明维笑这唯一持有董事长办公室钥匙的人监管不力,如果维笑说没有小偷这回事,那就是与保安的说辞相悖。
“如果我是小偷的话,我会告诉您,您的办公室除了这金狮摆件没有一样值得我冒着被监控发现的危险,闯进23楼来撬锁偷盗的东西。”
“哦?那如果不是小偷,是内部的窃贼呢?”
“窃什么,钱、色,还是商业机密?”维笑说,“不好意思,您都没有。”
颜慕礼揉了揉眉心:“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文不值?”
维笑笑道:“当然,您说您有什么?”
颜慕礼指向自己胸口:“对你的爱。”
维笑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您还是多喝茶,保重身体最重要。”
“哎,女人啊女人,”颜慕礼摇头感叹,“什么时候才能说些不违心的话……哦,有电话。”
在颜慕礼拿起手机时,维笑端起盘子就走:“我先出去了。”
“等下,”颜慕礼抓住维笑的手,同时按下接听键,“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是颜霖业。
“今晚吃饭,在红梅大酒店五楼3号包厢。”
颜慕礼看了一眼空白的行程表,睁眼说瞎话:“今晚我有应酬。”
“是吗?可是刚刚你的秘书才告诉我,你今晚没有安排。”
颜慕礼看了笑眯眯的维笑一眼:“居然还有人,比我本人更清楚我今晚要做什么?那她知不知道,我今晚几点洗澡睡觉?”
“你……”话没说完,颜霖业的声音就被一干练的女性声音取代,“怎么,我们颜家还请不动你了?”
颜慕礼脸色一沉,隔了几秒才说出一个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