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后传（修文中）》_自由

2、第 一 章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叶子飘落。冬天来临……

　　昆仑山上，银雪满天，山中冰雕开始有了裂痕，冰雕中，美人微微一笑。像是在等待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雪花在他身边环绕着跳跃着，轻如飞舞。她，会来吗？

　　昆仑山下，一个红衣鲜艳女子，迎着飞雪倔强地站着，雪花在她身边环绕，在她唇边，睫毛边，头发边，轻轻飞舞，像是在迎接着她。

　　站在昆仑山下，如歌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为将要看到他而紧张，为看不到他而害怕。脑袋里沉思着，要不要上去？一向坚强的她，面对着这样的事，竟然手足无措，害怕得不敢去面对了。现在的她，总不像以前的她了，不再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如歌，不再是那个坚强倔强正义勇敢的如歌了。

　　或许……她太执着于过去了，才会让大家都痛苦。或许……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吧。自己一个停留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长吁一口气，甩甩头，甩去脑袋里那些幻想的可能，雪都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叫她去等他呢？也许，放开以前，走出以前的阴影也是一件好事。咬紧下唇，挥袖离去。红衣鲜艳像一团红红的烈火，在漫天飞雪里飞扬起来。留下一个背影，也在昆仑山下，留下一个火般的烙印。

　　冰中美人，唇角微微扬起，笑得浓烈而又哀伤。眼中有着绝望的光芒。

　　*** *** ***

　　冬天的江南，并不会被冻结，一如往常的热闹。人人都笑喜盈盈地准备着过节。

　　街角的尽头，一个笑嘻嘻的红衣姑娘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神色温静的少年。三年过去，三年里发生了许多让人惊心动魄的事啊，但又改变什么呢？洛阳还是洛阳，平安镇还是平安镇。

　　如歌小心翼翼地在热闹的人群里推着玉自寒：“师兄，你看今年多么热闹啊。好像比往常还更热闹呢！”

　　玉自寒不回答，笑着拍拍她推着轮椅上的手。

　　“要不是我恳求了白琥他们那么久，我看他们还是不会让我带你出来的。”她俏皮地吐吐粉嫩的舌头。

　　玉自寒微微一笑：“不要紧的。”

　　如歌东张西望，感受着热闹的过节气氛。人群拥挤，遮住了一个醒目的牌匾——雪记烧饼！如歌没有注意到。为玉自寒整整铺在腿上的青色素布，笑脸仰起望着他，皱皱鼻子：“不知不觉，师兄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呢！师兄真是越来越老了！”

　　玉自寒笑着拍拍她脑袋：“敢笑师兄。”

　　“不敢，不敢……师兄是最有威严的师兄！”如歌吐吐舌头，然后笑笑起身，推着玉自寒再继续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玉自寒眉微皱：“为什么决定留在平安镇呢？”

　　如歌的头微微倾斜地望着他，笑得如小孩子般可爱：“因为，这里很好啊，不是吗？”
　　玉自寒微笑点头。

　　人群在一家店铺面前拥挤着，遮住了醒目的招牌。如歌掂起脚，向里面张望：“师兄，里面好热闹呢！我们也凑凑热闹好吗？”

　　“好。”

　　如歌小跑到一位正在排队的大婶旁边，轻声笑问：“大婶，能告诉我你们在等着买什么吗？”

　　“我们是等着买烧饼呢！”大婶笑得高兴：“已经好久没来吃烧饼了呢！现在虽然不是以前那个红衣女孩做烧饼，但是今天又开张了，我们街坊都很支持呢！”

　　如歌笑笑，居然街坊都在等着买烧饼呢。真是奇怪的事情。倒要看看谁能把烧饼做得比她好。如歌臭美地皱皱鼻子，推着玉自寒走进店铺，并没有要排队买烧饼的意思。

　　屋内，一个精神抖擞的少年正在捏搓着面团，一边忙着为街坊打包烧饼。橘红而丰润的嘴唇。如歌惊呆地望着他，他不就是——雷惊鸿！

　　他伸手擦擦额角的汗水，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如歌。懊恼地朝屋里叫喊：“雪——！不要再睡了！快起来帮忙吧！店铺快要倒闭了！”

　　帘帐被一只白皙的手拉开，皮肤晶莹透明得像冰。一个白衣耀眼美丽得令男女也为他神魂颠倒的男子，懒懒地打着呵欠走出来：“雷郎，大清早的别大呼小叫嘛！人家耳朵快聋掉了！”

　　如歌大惊，忘记了呼吸！那一尘不染的雪衣，那熟悉带着调皮的表情……

　　如歌低着头咬紧嘴唇，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快步跑出店铺，推着玉自寒向前走。

　　玉自寒担忧地望着她：“怎么了？歌儿？”

　　“没……没什么。”如歌笑得傻呵呵：“师兄，我们回去吧！这里人多繁杂，而且我好像也好久没给你做烧饼了。”

　　玉自寒眉心轻皱，仿佛明白了什么，苦笑着道：“好。”

　　凛冽的寒风里，红衣鲜艳的如歌推着玉自寒，消失在人山人海的人群中……

　　*** *** ***

　　烈火山庄。

　　大门“咯吱”一声地拉开，玄璜和黄琮迎风而立，迎接着玉自寒和如歌。

　　如歌一脸笑嘻嘻，道：“这不！我还是把师兄相安无事地带回来了！”

　　黄琮微笑着开玩笑道：“那以后就要多多照顾我们王爷了。”

　　如歌挥挥手，一脸自豪，笑着说：“过奖过奖！这是应该的。”

　　山庄里，又传来清脆熟悉的笑声。屋里的战枫心里一紧，继续阅读着庄里呈报上来阅章。脸上木无表情，幽蓝的眼睛发出冷酷逼人的气息，耳边，仍是散发出令人寒冷的湛蓝宝石。

　　听到笑声自大门边传来，在屋里的蝶衣惊喜地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出去。

　　一道影子，疾风般窜出来抱紧如歌，蝶衣气恼地说：“小姐外出总是不告诉人，还我在庄里瞎担心了一个下午呢！”

　　薰衣随后迎了上来，微笑地拿起鲜红色披肩，为如歌披上，温柔地道：“小姐不要到处游游晃晃，现在正是寒冬呢！天气冷着，要小心身体。”

　　“可以啦！我是烈如歌啊！怎么会有事？！”如歌皱皱鼻子，拍拍自己的胸脯：“蝶衣姐姐和薰衣姐姐先到膳食房帮忙准备一下。等我跟师兄进去之后，我就去帮忙做烧饼给大家吃！”说着，还兴致勃勃地撩起衣袖。

　　如歌把玉自寒推进房间里，

　　蹲下微笑地望着他：“师兄，你累不累？”

　　“不累。”玉自寒微笑地摇头，温柔地道。

　　如歌微微一笑，小脸红粉地说：“那就好，我去厨房忙，你先等着，很快就有新鲜热气喷喷的烧饼吃了！”

　　玉自寒笑着拍拍她的头：“不要累坏了。”

　　如歌点点头。

　　膳食房里，

　　如歌清秀有劲的小手，搓着面团。额角偶尔流下一两滴汗水，可是嘴角却扬起温暖的笑容。喜欢这样做烧饼，看着人吃她做的烧饼就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薰衣拿着一方帕轻轻地为如歌拭去额角的汗水，微笑着道：“小姐真是用心，寒冷的冬天也居然能搓面团搓得出汗。”

　　一旁的蝶衣却双手叉腰，嘟着粉嫩的小嘴唇：“小姐总是不让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扛着多辛苦啊！你看你，汗水都出来了！”

　　如歌笑笑：“不要紧。”

　　一旁的熏薰衣不好怀意地笑着，对蝶衣，道：“蝶衣，我们还是别防碍着小姐吧！烧饼要她自己做出来，玉少爷吃起来才会觉得温暖啊！”

　　蝶衣笑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不是啦！”如歌羞红了脸。薰衣和蝶衣则对她的解释不以为然，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膳食房。

　　一时辰后，

　　如歌端着香喷喷的烧饼，轻推开房间的门，屋里的玉自寒，正背对着她坐在窗户前看书，不时传来几阵清咳。

　　如歌冲到玉自寒眼前，皱着眉头，显得有点生气：“师兄怎么能对着窗坐呢？看吧，是不是又生病了呢？！”

　　玉自寒望着眼前的玉风铃，微笑着说：“我喜欢看着它。”

　　如歌顺着玉自寒的眼光望去，玉风铃被冬日里的阳光照耀着，散发出玉的光芒。一阵清风吹过，玉风铃被风吹得轻响。

　　如歌犹记得，风铃是在许久以前就跟随着他。当时送给他，是希望能让他“看到”风铃的声音。如今，随着他日渐好起来，终于能听见玉风铃的声音了。

　　如歌把手里的那盘烧饼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个热乎乎的烧饼到玉自寒面前：“师兄，你再试一下，看我有没有退步了？！”

　　玉自寒笑道：“好。”

　　烧饼散发着热气，入口香脆，温热的暖气直到玉自寒的心里。

　　如歌紧张地望着他：“怎样？是不是退步了？”

　　玉自寒自眉间紧缩着，叹气道：“有点可惜。”

　　“真的退步了？”如歌眉头皱紧，拿起一个热热的烧饼，一口咬下去，入口香浓，力道恰好，烘的时间也刚刚好。

　　如歌嘴一扁，小小力的一拳挥向玉自寒：“可恶！师兄骗人！明明就很好吃嘛……啊……要气死了……”

　　玉自寒苦笑着摸摸她脑袋：“很好吃。”

　　房间里，又传出两人的欢笑声，玉自寒的笑声有点沙哑，但却依然低沉好听。

　　*** *** ***

　　夜深，

　　点点星辰。
　　月弯如刀。

　　如歌抱膝坐在院子里的石板蹬上，抬头仰望着月色朦胧的星空。心里有着些许思念，回想起今天在那间烧饼铺的情景：
　　店铺里的一桌一凳，香喷喷而又金黄美丽的烧饼，还有……白衣耀眼的——雪……害怕那是梦境，而不是真实。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只能逃避，只有逃避……可是，却一直不能从心上放下他的影子。
　　远处，传来幽幽的琴声，琴声优美婉转，有如细水长流般动听悦耳。由远及近，悄然来到如歌耳边。

　　如歌茫然四顾，这般好听的琴声……一定是他，错不了的！可是，漆黑的夜里，她失望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冷清的身影，旁边的杏花簌簌掉落，掉到她鲜艳的红衣上。她抱紧膝盖，在寒冷的夜里蜷缩着身子，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抬头望着杏花树，为的是，不让眼里打转的泪水滑落在脸庞。

　　一个温暖如阳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想我吗？”

　　如歌转头看去，白衣耀眼的他，静静地陪着她坐在石板凳上。脸上显示出小孩子般顽皮的笑容。

　　如歌抑制住的泪水倾泻而出，却不敢闭上眼，害怕他会像以前一样消失在她面前。
　　她有点惊讶地问：“雪？”

　　雪点点头，脸上带着点抱怨：“真是没良心的臭丫头，一见到人家就怀疑人家，又不会过来抱住人家或者说想人家之类的。”

　　如歌惊喜地扑到他怀里，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乱蹭，带着哭腔：“可恶的雪！坏蛋的雪！讨厌的雪！总是消失来吓人！以后不要随便说消失就消失，那我以后可不会原谅你了！”

　　雪只能看着她把鼻涕眼泪往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蹭，委屈地苦笑：“丫头，反正我们算是扯平了，你把我的衣服弄得真‘色彩’！”

　　如歌才揉着哭得微红的眼睛，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看着他那不再一尘不染的白衣，终于破涕为笑：“活该！一声不响就消失就是这个后果了！”

　　雪的眼神突然变得忧虑起来，望着她问道：“丫头，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爱我吗？”
　　如歌的笑声遽然停止，红润的唇迅速退去了血色，如歌不语，心里像刀割般疼。
　　雪的眼神带着哀伤：“真的一点点也没有吗？”

　　如歌保持着沉默，小手被她握得紧紧的，就连指甲也似乎要嵌进白皙的皮肤里。黑白分明的眼眸黯然失色。

　　“那就好，这样我再消失一次也不怕了。”雪苦笑，笑得比银杏还酸，笑得仿佛连凤凰都为他而哭泣。

　　如歌迎风坐着，眼眸里渗透出倔强：“不可以再一次消失。”她咬紧下唇，被她咬得红肿的唇，

　　仿佛快要滴出鲜艳的血来：“答应我，不能再消失。让我试着努力地去爱你，好不好？”

　　雪露出惨白的笑：“没有用的，无论如何，你还是不会爱上我。”

　　如歌眉心皱紧：“让我试试，不要就这样灰心。我答应过你，你不消失，我就会很努力努力去爱你。”

　　“要是很努力很努力还不行呢？！”
　　“就再努力努力努力。”

　　一阵风吹过，又几块杏花飘落下来，带着杏花的香味。雪微微一笑：“丫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