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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宿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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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的街道静得过分。
林景行吹着微凉的夜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打算先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看看,也好让脑子稍微冷静一下。
别看他刚才面对蔡鸿轩时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其实全都是虚张声势,这么多年的感情喂了狗,他心里难过死了,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丑八怪!”
刚走出小区,林景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既熟悉又讨厌的声音,环视四周,又看到了停在街口路边的车,驾驶座的车窗打开,露出了邵毅那张讨厌的脸。
真是辛苦邵毅了,为了看他的笑话,竟然在大半夜开着车来他家楼下溜达,吹了一夜的冷风吧,活该把他冻成狗。
林景行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一脸菜色,愁眉苦脸,再配上他皱巴巴的体恤,还有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哪儿还有翩翩美少年的模样,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邵毅看了眼垂头丧气的林景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蔡鸿轩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值得林景行分个手就要死要活,伤心欲绝?
邵毅看不得林景行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板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上车!”
林景行理都不理会,就跟没听见一样,转身就走。
邵毅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都给气笑了,手忙脚乱地下车追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林景行的手臂。
入手一片冰凉,邵毅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不知道这季节晚上会退凉吗?大晚上地跑出家门,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林景行挣了挣,没挣脱,忍不住了回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邵毅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好像是生怕林景行不够生气,故意火上浇油,冷嘲热讽道:“你这丑八怪当然也有上街随便溜达的自由,但拜托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长得这么丑就不要大半夜出来吓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林景行真想马上李小龙附体,扑上去锤爆邵毅的狗头,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自取其辱,邵毅就是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牲口,既野蛮又粗鲁,像自己这样的文明人是没办法在拳脚功夫上胜过他的。
“放手!”
“大半夜的你还想上哪儿去浪,跟我上车,哥哥我好心,先借个地方给你休息……”
“不要你管!”邵毅这混蛋会有这么好心,林景行才不相信,与其说邵混蛋良心发现,他宁愿相信对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看着林景行跟只小斗鸡一样,瞪着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奶凶奶凶地冲自己耍横,邵毅忍不住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林景行和蔡鸿轩感情不顺时自己会这么高兴,反正他就是高兴。
“脾气这么大啊?”为了逗林景行开心,邵毅当场表演了一个单手脱外套,耍杂技一样,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林景行目瞪口呆,林景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邵毅就松开他的胳膊,把还带着体温的呢绒外套披到了他身上。
脱个衣服还不忘耍帅,果然是脑子进水了,现场唯一的观众林景行表示十分嫌弃。
“先穿上!”邵毅示好的同时都不忘顺便打击林景行,难怪两人一见面就掐,没个消停:“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说白斩鸡都抬举你了,跟个小鸡崽似的,别冻一会儿就感冒了。”
林景行已经吐槽无力了,他一米七八的净身高,舔着脸也能说自己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在邵毅眼睛竟然就成了小鸡崽,邵毅怕是自己小时候激素吃多了,才以为人人都能像他一样长到一米九。
看着林景行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邵毅就知道他心里一定在说自己的坏话,不过心情颇好的他此时并不在意,又一把抓住了林景行的手腕,板着脸恶声恶气地说道:“上车。”
林景行就这么半拖半拽地被邵毅带到了车上。
邵毅一边目不斜视地开车,一边又嘴贱缺德地开启了嘲讽模式:“看你这么可怜,允许你用我的外套擦眼泪和鼻涕,不要太感谢哥哥。”
林景行瞬间就被恶心到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恶不恶心啊你,滚蛋!”
“听不出来我是在安慰你吗?”
很抱歉,林景行还真没听出来。
“也对,你这么蠢,听不出来我的好意也是正常,那我就换成你能听懂的方式说话。丑八怪,快擦擦你的鼻涕和眼泪吧,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更是丑得惨绝人寰。”
“邵毅!”林景行后悔上车了,他跟邵毅这个讨厌鬼果然没办法和平相处。“你能不能闭嘴!”
本来还以为邵毅这么脑抽嘴贱,一定会呛他几句,没想到邵毅还真闭嘴了。
林景行懒得探究邵毅的心情,他的心情糟透了,根本不想浪费口舌跟邵毅抬杠。
“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这大半夜的你还想去哪儿?先跟我回家。”
“我不!”林景行想也不想就拒绝,自己失恋了,大半夜跑出家门,被死对头捡到,还跟死对头回了家,这算什么?
“别撒娇!”仔细听,还能听出邵毅说这话时带着一丝笑意。
“邵毅,你怕不是出门时脑子被门给挤了吧?”林景行瞬间炸了,谁撒娇了?邵毅又是怎么听出来他在撒娇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好吗!
邵毅不自在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景行偏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回退的街景,昏黄的路灯,寂静无人的街道,安安静静睡去的城市,再配上他现在一点也不美丽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
邵毅把林景行带回了家。
看到这座熟悉的小楼,林景行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等他进了屋,发现了屋里的装修摆设都跟记忆中差不多时,那股不自在就更明显了。
“你怎么还住这里啊?”
邵毅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把这房子买下来了。”
没想到邵毅是这么念旧的人,林景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巴巴地说道:“买下来也挺好的,旧是旧了些,但位置不错,过几年肯定能升值。”
邵毅眉头皱了一下,抬头看着林景行,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买下这房子,是因为这里有我很重要的回忆。”
林景行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在原地。
恍惚间,那些久远的回忆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那些本来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原来一直都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就连细节都依然清晰。
读高中时,林景行和邵毅是同班同学,但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为同学后更是互相看不顺眼。
高中毕业那天,全班同学聚在一起吃了散伙饭,大部分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当中就有邵毅和林景行。
跟烂醉如泥的林景行相比,邵毅醉是醉,但还没彻底失去意识,还知道自己打车回家,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邵毅走的时候还半搂半抱地把林景行给带走了。
全班同学都知道邵毅跟林景行关系不好,但谁能知道邵毅对林景行其实别有用心呢。
邵毅把林景行带回了家,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酒后乱性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勾搭的谁。
第二天醒来,林景行就懵逼了。
散落满地的衣物,一片狼藉的床单被褥,还有自己身上重重叠叠的吻痕,无一不在证明着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但怎么偏偏就是邵毅呢?
林景行实在接受不了宿醉后跟他抵死缠绵了一夜的人是宿敌邵毅,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一悲催的事实,就当自己被狗咬了。
看着□□躺床上,睡得正香甜的邵毅,林景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跟邵毅争锋相对,而是尽量躲着这条疯狗走,倒是邵毅,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明明两人读的都不是一个大学,依旧雷打不动地跑来找他的麻烦,节假日无休,风雨无阻。
林景行烦他烦得不行,特别是跟蔡鸿轩正式交往后,邵毅更是疯了个彻底,某次醉酒后,三更半夜跑来骚扰他,把蔡鸿轩给贬低得一无是处,还言语恶毒的诅咒他们一定没有好结果。
林景行气炸了,当即就挽起袖子跟邵毅动手打了一架,竟然还略占上风,把邵毅给揍了个鼻青脸肿。
挨了一顿痛揍的邵毅消停多了,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就给林景行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林景行一点都不感谢邵毅,虽然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跟蔡鸿轩分手,但并不需要邵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起来,林景行对邵毅的感情还真是十分复杂。
“站门口干嘛,进来啊!”邵毅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干净的拖鞋,扔到了林景行面前。
顶着邵毅的灼灼视线,林景行换了鞋进屋。
邵毅揽着林景行的肩膀,把人拐进了卫生间,嘴里还在说道:“分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景行心里的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去给你找换洗衣物。”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就被关上了,没多久,邵毅又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门口,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内裤是新的,我都没穿过,至于衣服和裤子,你就将就一下,都是干净的。”
借住在别人家里,林景行哪还好意思敢嫌东嫌西,别别扭扭地向邵毅道了谢。
隔着门,林景行都好像听到了邵毅的轻笑声。
洗完澡后,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林景行擦干净身体,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别别扭扭地出了卫生间。
邵毅正在卧室里换床单被褥,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道:“沙发上有浴巾,赶紧去擦擦头发,别冻感冒了,免得第二天起来头疼。”
林景行站在卧室门口,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读高中时邵毅就租下了这里,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一间书房,自己今晚不想去书房打地铺的话,就只能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付一夜。
就这片刻功夫,邵毅已经手脚利落地换好了床单被褥,转过身,乐呵呵地对林景行说道:“床让给你睡,不要太感激哥哥。”
“我睡客厅的沙发就好。”林景行没好意思告诉邵毅,他对这张床有阴影,怕睡上去,晚上不知道会做什么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
邵毅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睡客厅沙发?你就不怕我半夜睡迷糊了袭击你吗?”
林景行浑身都僵住了,用十分戒备的眼光看着邵毅。
邵毅也不傻,知道适可而止,见状,就差没拍着胸脯向林景行保证。“让你睡卧室就睡,至少能关门不是,你睡觉也会更有安全感。”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林景行同意了。
邵毅很有绅士风度地离开了卧室,临走前,还不忘嘴贱撩拨林景行:“话说你个丑八怪还真是没自知之明,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袭击你啊,是睡迷糊了,又不是眼瞎!”
“滚!”林景行忍不了了,抓起枕头就向邵毅扔去。
邵毅敏捷躲过,枕头砸到门板,掉到了地上。
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不仅仅是林景行,还有好几个人跟他一样夜不能寐,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