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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九十六 ...

  •   院中的花又次第开了。吕叶烟独自在院中荡了会秋千,掐着手指一算,总觉得柳绿就是被那甚么赵公子迷了神智,也这个时日也该回来了。

      徐衍身上的毒虽还未解,但在席青的医治下,好歹能多活个两三年了。但毕竟毒发过后身子骨总会差些,这风水庄又要管江湖诸事,徐衍就是想再歇息几日,也没甚么路上停顿的时候。姜月怕他不是因毒发而死,而是为这众多杂事烦心劳累而一命呜呼,思来想去,还是动身去了徐衍那头,多少能帮徐衍分担一二。

      姜月这一走,馆中的事就转到了陆九头上,而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也无闲心去管吕叶烟做甚么了,倒是给了吕小姑娘一段用以休息玩乐的清闲日子。

      但姜月有令,吕叶烟想到街上耍乐子可以,但上药王谷便不行,陆九向来是姜月说甚么便做甚么,这些日子还是分了点神管着吕叶烟的行踪,生怕她哪日又一声不吭地背着行囊去药王谷。

      吕叶烟在街上逛了几轮,也寻不到甚么乐子,只得蔫蔫地回到馆中练鞭法端茶做活,过得很是无趣。

      她听人说北月门又在中原靠北之处生了乱子,却也不晓得究竟是出了甚么事,故而对北月人只有些好奇疑惑,并无嫌恶憎恨之意。

      上次去药王谷,她本是要同卫公子说说这季无道的事的,却因种种缘故没说出口便下了山。先前她见季无道,只觉对方寡言冷淡,却不以为对方是滥杀无辜的恶人,江湖讲书的常爱将世事夸大,所以她也不觉得季无道领着北月真的做了甚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晓知白前些日子传信给她,说是师门有事,所以也下了山,估摸着也不能叫阿烦为她送信了。想到此事,吕叶烟更是郁卒,又是闷闷不乐了好长时候。

      她刚想完这些杂事,想去小厨房盛些甜粥吃时,正巧就在长廊上撞见了回来的柳绿。

      小姑娘瞧见她,圆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双颊上一对盛了蜜的酒窝若隐若现。

      “你这几月都去了哪里呀?”吕叶烟上下打量了这多日不见的小姐妹几番,隐隐觉出对方有哪处与从前不同了,但又说不出不同在何处。

      柳绿甜甜一笑,却不答吕叶烟的问题,反而问她:“你瞧我戴的这对耳环,好不好看?”

      吕叶烟这才发现小姑娘原本白嫩嫩的耳垂上多了一对小巧的金制刻花耳环,雕工很是精美,可见送此礼的人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她再一看,发觉柳绿的群裳也并非平日穿的那件。现在的这件衣料甚好,连绣花都透着一股富贵人家的雍容华贵之气。

      她心下微微一顿,把本想说的话都压了回去,只说:“好看得很。”

      “你难道不想问问是何人送我的么?”柳绿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笑着问吕叶烟。

      吕叶烟说:“即便我不问,照你这个高兴劲,早晚都会告诉我的。”

      柳绿眨眨眼,道:“是赵公子送我的。”

      两个小姑娘拉着手坐到了栏杆边,互相看了眼,又嘻嘻地笑了成一团。吕叶烟说:“你原来是去给你心上人唱曲的,难怪去了这长日子。”

      “他真是个很好的人。”柳绿掰着手指,道,“他带我去街上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带我去游了花船……”

      女孩子娇俏的圆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她眼睛很亮,光是在心里想到那位赵公子,她就总是会不由自主感觉到一种羞涩的喜悦。
      她因这份情意而身上平添了几分妩媚意味,仿佛花期将至,花瓣逐渐展开似的羞怯和青涩。

      吕叶烟多瞧了她两眼,想她真是喜欢赵公子,而赵公子又待她好的话,自己再说坏话多少便有些不适当了,便顺着柳绿的心意道:“那这位赵公子可还对你说了别的甚么?”

      柳绿抿了抿唇,羞赧笑道:“他说再过两月,便会来为我赎身。”

      吕叶烟想的却不像好友想的这般好,对馆中姑娘许下这般诺言的,赵公子并非是第一个。
      就是他没来,姑娘又能说什么呢。

      吕叶烟踌躇片刻,还是说道:“我虽知你喜欢赵公子……可他替你赎身后,能许诺给你一个名分么?”
      柳绿听她此话,甜甜笑道:“他若是肯替我赎身,就是不给我名分,又有甚么关系?”
      小姑娘将头探到长廊外,仰脸望了眼茫茫一片的白云,又说:“姐姐,我与你不同。我不能留在馆中一辈子的。”

      “你们两情相悦,那自然是好的。”吕叶烟见她心意已决,多说恐怕会叫她不喜,便不再说什么了。

      柳绿偏过脸看她,说:“你与卫公子又如何了?”

      吕叶烟说:“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哪提得上如何了。”她瘪瘪嘴,接着说:“我也不指望卫公子喜欢我,就是多看他几眼便够了。”

      柳绿道:“你不是还能送些东西给他么?他若不是傻子,总会懂得你心意的。”

      “如今却是连东西都送不了了。”吕叶烟轻叹一声,撑着下巴靠在柱子上,道,“替我传信的大猪蹄子也走了,姜姐姐也不许我随意到远处走动,这哪有机会去同卫公子说甚么呢。”

      柳绿姑娘圆眼睛一弯,道:“我听说近来上山找席先生求医的人多得很,你不如找个时机把东西交给要上山的人,不就能借他们之手联系上卫公子了么?”

      “好像是有些道理。”吕叶烟心念一动,点了点头。

      柳绿说:“他们多半都会先在馆中落脚,你替他们端茶时打探一下便是。”

      院中花草中翩翩而过两只黑纹蓝翅的蝶,在日色下闪着类似金粉的光。
      一只巨鹰在半空嘶鸣一声,在黑瓦上停了片刻,便又展翅向西边飞去了。

      *

      吕姑娘竟能委托上山求医的人送东西给我。
      她真是有心。

      我坐在屋中,将她送来的包裹小心展开后,仔细抚了一番,才大约知道她送来了一件衣裳。
      此外还有一封用针扎出来的信,虽说字扎得很丑,但我还能分辨一二,隐约明白了她是在表达对我的思念之情。

      但这封信多半是找人代写的,我并非瞧不起吕姑娘,只是她平日做事的风格与这封信的笔风实在不同,叫我有些不太适应。

      我试了试她送来的外裳。
      衣料很是舒服,美中不足是我身高不够,衣摆都拖在了地上,行走颇为不便。

      想想我还有长高的机会,再过两年说不准就合身了。我这般想着,便怀着感激之心收下了她这份礼物。

      我师父替人瞧完病,来我院中看我练剑。
      他如以往一般把我的剑法批得一无是处后,道:“那女娃娃还真是倾心于你。”

      我说:“若不是因我书法太丑,定会给她回信示谢。”

      我师父说:“她要的是你的情意,又何须你书法写得多好?你这番关心她,难不成真想跟她一道么?”

      “我不厌她。”我说,“若是我下山后能混出甚么名堂,定会回赠她更好的东西。”

      我师父说:“为师是问你今后可是想娶她为妻。”

      我说:“不。”

      我师父说:“那你说个仙人板板,还不要那女娃娃难过?”

      我说:“我不会娶妻,无论是哪个女子。吕姑娘心悦我,我便待她好,难道不对么?”

      我师父说:“瞧不出你还是个多情崽崽。”
      他倒不是责怪的口气。

      我说:“我会与她说明……此事我心中有数,师父也不必再多说甚么。”

      “你也让她别在傻愣愣托人送礼上来了,”我师父道,“近来上山的人鱼龙混杂,万一哪个在她送的东西上做了手脚,于你于她都不是甚么好事。”

      他说的确实在理。我点点头,应了下来。

      我站在原处无言了会,又对我师父说:“我在剑法中新增了一式,您要不要瞧瞧?”
      我师父说:“一听便知又是甚么花把势。”
      我不作他话,将负在身后的剑抽出,斜着在空中一划而下后,又向上一挑花,在风动之间,又将剑尖刺向我师父所在之处。

      我这招对我师父用过多次,若是我没猜错,他定会伸出二指定我剑尖。
      估摸着他伸手之际,我又将剑在半空一挑,将袖中一朵刚采的花送上剑面,盛到了我师父面前。

      我师父:“……”
      我师父说:“这次还真是花把势。”

      我说:“是不是把衣摆往后一撩会更好?”
      我师父点评:“应当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我说:“受教。”

      我将花收回袖中,剑回鞘挂在腰间,拱手对我师父道:“此招名为借花献佛。”

      “美则美矣,却似乎不是甚么干架时用的招式。”我师父说,“你难不成整日琢磨得都是这等事?”

      我说:“您再动动手指试试。”

      我师父:“……”
      我师父说:“小兔崽子胆子肥了啊?敢对师父用毒了?”

      我说:“神医放毒不算阴招,那神医的徒弟用毒,又有甚么问题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阔落!(又迟到的祝福!)
    接下来剧情就要开始如脱肛的野马了……
    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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