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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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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公子请留步,疗伤之事庞某倒可自己处理,不过有一件事却要请公子帮忙。”庞统悠悠然的说道,未受伤的手还摆弄起公孙策摔在桌上的竹条,仿佛受伤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
公孙策却充耳不闻,仍不停脚步,气乎乎的往外走。
“或者,”庞统续而说道:
“包拯的事情你会更感兴趣一些?”
“包拯”二字由庞统口中轻轻逸出,却轰的一声再公孙策脑子里炸了开来,如同千斤铁索一般绊着公孙策疾走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去半分毫。半年以来的痛惜,猜测,疑虑,期盼一瞬间统统涌上心头,直冲的喉头发苦,脑门发晕。
包拯,你还好吗?
公孙策会呆立当地,展昭却反映快如迅捷猫儿,矫健的身影一窜便窜到了庞统跟前,一把揪住庞统的衣领,喝道:“谁得玩笑都可以开,唯独包大哥的玩笑你开不得!”
庞统冷笑着哼了一声,一歪脑袋,一把扯掉展昭的手,灼灼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公孙策说道:“公孙公子觉得庞某是再开玩笑吗?”
公孙策迟疑的转过身来,平静的表情掩藏着心中的五味杂陈,眼睑缓缓抬起,透出的目光一点一点坚毅,最后也直直对上庞统的眼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包拯,没有死。”
‘包拯没有死’这五个字曾经疑问句的方式再自己心中出现过千百遍,而当这五个字以陈述句的方式由别人口中吐出的时候,公孙策全身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震。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也不相信包拯已经死了。”
“...”一句话便堵了公孙策的嘴。诚然,公孙策不相信包拯会死,并不是不敢接受事实的懦弱,而是包拯根本就是创造奇迹的人,没有尸体,没有痕迹,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像又会凭空出现一般。就像少将军说的一样,跳下悬崖,并不是为了赴死,而是为了新生。
一次,两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三次。
公孙策寒着脸对庞统说道:“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观了一次星象这么简单吧?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妨把此行的目的说个清楚。”
庞统瞧见公孙策一脸的凝重,不由嘴角微扬,说道:“公孙公子倒是爽快之人,方才庞某已经说过有一事相求。”
展昭却鼻子里一哼,冷冷说道:“相求?说的真是好听,明明是拿包大哥威胁公孙大哥,想不答应都不行啊。”
公孙策走过来拍拍展昭的肩膀,对庞统说道:“你说说看。”
“庞某想请公孙公子帮我找一件东西。”庞统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素纸,递与公孙策,公孙策展开一看,却见几行潦草的字迹写到:
“玉盘才挂,独枝孤峰伴月影。
绮梦倚松,醉眼忽见美人颜。
玲珑掩藏,苍虬甘作卧云式。
春水满江,却望向阳花开时。”
“这是什么?”公孙策微微蹙眉,狐疑的盯着庞统。
“这几句诗中,藏着庞某要找东西的下落。”
庞统的眼神第一次显得认真而专注,公孙策却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想起了天芒。当初皇帝诓骗包拯说那只是长生不老药,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包拯不得不选择消失。
“这该不会是第二个天芒吧?”
“哈哈哈哈哈....”庞统也不答话,仰天一阵长笑。
“公孙公子多虑了,这只是庞某日前偶然得到一件稀罕古董的下落,想来家父五十大寿(实际的情况是男祝九女祝十,这也许是中国男尊女卑封建思想遗留吧?)快到了,我便想寻了来,送给他老人家。”
“你们父子民脂民膏还嫌搜刮得不够多吗?”展昭没好气的说道。
公孙策道:“我不信你。”
庞统站起身来,度到公孙策跟前,垂着眼睑看着眼前人有些苍白的脸,心中浅浅的紧了一下,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说道:“比起天芒庞某更相信实力。”
公孙策呆呆的盯着手中薄薄的纸,庞统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只要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便会带他找到包拯,可是包拯真的愿意被找到吗?把他找回来会不会又把他推进这权利交错的漩涡之中?
想当初再双喜镇如果不是自己一味的要包拯恢复记忆,要包拯变回原来的样子,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可以避免,而包拯依然是那个快乐无忧的傻大包。
什么东西还比本人的快乐重要呢?
想到这里,公孙策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庞统见公孙策入神盯着那几句谜语良久,面色渐渐的柔和下来,便问道:“公孙公子是不是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
公孙策撇撇嘴角说道:“这也叫诗?写的真烂。”(--!偶知道我写的烂,公孙大人您委婉点嘛!55555泪崩。。。)
“鄙人完全看不懂,所以爱莫能助了。”公孙策一手抓过庞统的手掌,将素纸啪的一声拍在他掌心,庞统眉头一紧,并不是因为公孙策的突然无所谓的态度和决然拒绝,而是因为他感觉到拉着他手的那只手掌的冰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知怎的一句话就冲口而出了,庞统便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神从公孙策脸上游离开去,不知该看什么地方。
公孙策却抬起头,看着庞统狐疑的泛泛眼睛,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人有些涣散的神态,也不细想,说道:“多谢关心了。”
“呲啦”一声甩开扇子,就朝门口走去。
“公孙策,你便不管包拯了?”庞统瞬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从容。
“他的家一直都在这里,他要回来便会回来。”
“包拯落在庞家人的手里,你就不怕?”
“若你们能对他怎么样,便已经对他怎么样了,你来找我,便是不敢对他怎么样。”
“...”庞统心中轻叹,好厉害的嘴,好厉害的心思。
看庞统不再说话,公孙策扬起嘴角,报以一笑,说道:“告辞。”
庞统有些无奈的看着公孙策背影,消瘦却坚毅,水蓝的衫子随着脚边的风飘扬,却是朝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方向。
不过那背影行至门口,却突然停下了,应该说是僵住了,只听公孙策有些颤抖的声音叫道:“大...大娘。”
刚刚要跨出去,却错愕的看见包大娘立在房门外,背着阳光,神色呆滞,端着药盘的手微微发抖,公孙策有一种她快软倒的错觉,心疼的一把扶住,说道:“大娘,你没事吧?”
包大娘突然回过了神,冲公孙策一笑,说道:“来,快把药喝了,时辰该过了。”
公孙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药照理说应该是吃的很习惯了,可为何今天却感觉特别的苦,而包大娘的笑却比那药更苦。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却为何要她舍了儿子成全天下?母亲的伟大只是对于她的孩子,而不是对于这个天下。
公孙策把药碗放回药盘里,包大娘又冲他一笑,转身便走。公孙策迟疑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大娘!”
“啊?”包大娘回过身来。
“刚刚我们说的话,您都听见了?”
“嗯。”包大娘轻轻的点点头,一声‘嗯’似幽幽叹息。
“您在怪我嘛?”
“怪你什么?”
“怪我不把包拯找回来。”
包大娘伸手摸摸公孙策的脑袋,顺着耳边那一缕垂于胸前的乌发,缓缓捋下,直至发梢。温柔得让公孙策直想落泪。
“大娘...”公孙策得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傻孩子,包拯是娘的儿子,你跟展昭也是娘的儿子,娘又怎么会怪儿子呢?”包大娘顿了一顿,又道:“你是包拯最好的兄弟,我相信你做的决定一定是对他最好的。”
包大娘说完,浅笑着拍拍公孙策的肩膀,转身离去。
公孙策看着她的背影,从来未觉得这个背影原来已经如此苍老了。
展昭没有见过母亲,自己的母亲也过早的辞世,他们感恩戴德,因为上天让他们拥有一个这样坚强温柔的母亲,只是血的牵绊却是永远改变不了,只有包拯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真正的儿子,任谁也无法取代的儿子。
岁月无情,韶华不再,她现在应该是到了很希望儿子孙子能承欢膝下的年纪,而不是夜夜守着如豆烛火,独自伤怀。
为人,快乐固然重要,而凌驾之上的却还有责任二字。若一个人要母亲日日神伤,他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快乐?
包拯你也赞同我的看法吧?
公孙策下定决心一般的把扇子在掌心重重一拍,转身回到刚刚的房间,一进门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庞统跟前,拿起桌上竹条绷带,就往庞统右臂上绑,惹得庞统一阵莫名其妙,问道:“公孙公子出门才片刻,就转了性?”
公孙策也不理他,细细的绑好竹条,再外面又围了一圈白纱,套在庞统的脖子上。
“拿来。”
“什么?”
“那几句诗。”
庞统眉梢露出一丝笑意,挑眉问道:“干嘛?”
公孙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装傻,缓缓收拢折扇,随后迅速的在庞统肩膀上狠狠一拍,庞统闪躲不及,被拍个正着,疼的他一呲牙,倒抽一口凉气。
“这几天呢,你就养伤,我就想法子破迷题。”
公孙策身上那股单单的药香又飘了过来,依然很香,庞统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低头对公孙策淡淡一笑,说道:“那就有劳公孙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