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秀色可餐》墨上伊人

2、第二章

　　“姑娘醒了，太太，太太，姑娘醒了。”甘嬷嬷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往王氏院里寻，脚下滑，险些摔跤，吃一跟头。

　　王氏因女儿出事，睡的格外浅，听到外头喊叫，起床披了衣裳。在外间守夜的碧珠也起身掌灯，打开门看，只见甘嬷嬷浑身湿透也不顾，“快去告诉太太，姑娘她醒了。”

　　还不等碧珠去传话，王氏已经来到门口，“快，快，碧珠将琉璃灯提来。”

　　碧珠利索的将一旁墙上挂着的琉璃灯取下，这琉璃灯有罩耳，下雨淋不着，风也吹不投。碧珠掌灯前头带路，甘嬷嬷为王氏撑伞，在雨里向霍嘉兰院子走去。

　　王氏被送到屋里后，碧珠又被吩咐去告诉王怀姜，嘉兰醒了。王氏瞧见一旁嘉兰，身上披着干衣裳，正捧着汤碗喝着热汤，杜鹃在一旁为她将淋湿的墨发一点点擦干。

　　见王氏来，杜鹃上前行礼，王氏也顾不上，她双眼红肿，带着泪，又是惊喜又是担心的走了过来，嘉兰放下手中的汤碗，站起身来，俯身一礼，“母亲。”

　　王氏一把将霍嘉兰抱住，“娘的乖女儿。”说着就哭了起来，一旁的甘嬷嬷也抬起湿透的袖口抹泪，杜鹃也笑中带泪。

　　好一顿哭，才止住。王氏吩咐甘嬷嬷下去换干衣裳，命杜鹃再去煮些驱寒的汤来，得知霍嘉兰方才淋了雨，怕她大病初愈，再复发了。

　　王氏握着霍嘉兰的手坐在床榻沿儿上，“嘉兰啊，你这几日可把娘给吓死了。”

　　霍嘉兰笑了笑，也回应的握了握王氏的手，“兰儿这不是没事吗？母亲常说，吉人自有天相。”
　　王怀姜得知外甥女醒了，也淋雨赶来，进屋见霍嘉兰正和王氏说话，霍嘉兰见到了舅舅，起身要行礼，被王怀姜制止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霍嘉兰也没坚持要行礼，前世，她对这个舅舅便颇为不喜，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虽说和王氏是兄妹，可他这个窝囊兄长，在霍家出事时，却畏首畏尾，并未站出来，是以霍嘉兰并不喜舅舅。

　　三人又多说了几句，因霍嘉兰刚醒，要王氏不必担心，想休息休息，他们也都离开了。霍嘉兰躺在床榻上抱着枕头，深夜再合不上眼。

　　她只记得是祠堂被雷劈中，而她是因祠堂坍塌身亡。可醒来又回到了出嫁前，霍嘉兰不明白何为，这是天意吗？像她这样的人，罪孽深重，又怎么会得到此般恩厚，得以重生？

　　——

　　浴桶中霍嘉兰闭目，杜鹃为她沐浴身子，一股好闻的气息传到嘉兰鼻中，是她熟悉的香油的味道，但是如今霍家勉强度日，一院热闹，一院冷清的场面，她是晓得的。

　　为了能有个照应，也就甘嬷嬷和杜鹃、碧珠陪伴着她们娘俩儿，哪里会有闲钱消耗这等奢侈品。

　　霍嘉兰睁开眼睛，“哪儿来的香油？”

　　杜鹃缓缓擦拭着霍嘉兰的胳膊，一边回话，“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前些日子得知姑娘大病初愈，特来贺喜的。还说皇上为姑娘御赐婚事的日子需要再好好甄选，这几日太太被召进宫去，就是为姑娘选日子。说霍家也曾是官宦大家，为姑娘子指了这一门婚事，也不委屈姑娘了，圣御赐婚，乃是旁人望尘莫及的，特吩咐要姑娘可要好好保养保养，香油宫中有的是，需要尽管取来。”

　　杜鹃言语间都比较开心，也很羡慕自家姑娘能得到皇后的垂青，念着自家姑娘子若是仗着御赐婚事，再嫁进将军府，等大爷战场立了军功归来，霍家就能扬眉吐气了。而她杜鹃也不必处处受人排挤，仰仗自家主子也能沾光。

　　霍嘉兰听后，并未接话。父亲含冤入狱病故，皇上为彰显仁厚，每年为霍家送抚恤金来，皇后为彰显贤良，言嘉兰长大后，可为其御赐婚事。霍嘉兰对这些都不大上心，只是，她要面对的，不止是嫁入霍家如此简单。

　　想必接下来，皇后必然会传霍嘉兰进宫的。皇后的好，也并非空穴来风。前世，皇后要认下她这个干女儿，以公主的身份出嫁，那婚礼可算荣光。

　　嘉兰想着，有公主的头衔，虽说这事在一个破败的官宦之家是不可能的，可偏偏是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一世再次见到皇后，还是心中多有忌惮，想起当初的天真，以为有这一层关系，在缪家就会如鱼得水，可偏偏是因这一层关系，使得缪思重并未正眼瞧过她。

　　嘉兰不知为何，只知，或许是因为他心中那个不可动摇的女子的缘故。而缪家叛变，女子入奴仆，男子充军，唯独她霍嘉兰因是皇后认的干女儿得以幸免。

　　缪家叛变的那一罪证，也是通过她的手带进缪家的。皇后说过，那只是为了让缪思重对她青睐的手段，可却适得其反。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到头来，她所说的话，也都成了疯言疯语。

　　阴志华，是圣宗帝萧显的皇后，她素来以贤德仁厚著称，母仪天下之态，令人尊重景仰，成为了萧显唯一的皇后。霍嘉兰记得上一世，圣宗帝归天后，阴志华辅佐其子登基，成为摄政太后，期间掌权十五年，在皇帝二十五岁时，才归还政权。

　　退居后宫，每日吃斋念佛，一日梦中遇见先帝乘飞马而至，来接她。随后便仙逝，被册封为千古一后，赢得了身前身后名，霍嘉兰就不那么幸运了，她每日都守着破败的缪家，忏悔赎罪。

　　阴志华并无什么大世家，也并非什么书香门第，而是市井中走出的女子，这样的女人没有显赫世家，她是何成为千古一后，那还要取自她不凡的慧眼。

　　德隆十八年，皇六子萧显，因忤逆圣上被贬为庶人，驱逐出京城。在商州地界遭地痞流氓毒打，病重倒在了废墟胡同中。

　　阴志华当时还为少女，出门打豆腐时，瞧见了废墟中的人，眼见其气短，生命垂危。只见其人生的不凡，天生有贵人之相。阴志华当下救下流浪汉，不顾家人反对，对其照料有加。

　　萧显醒来后，见救命恩人是阴志华，便当即向阴志华双亲下了媒妁之言，阴志华双亲本不同意，奈何阴志华坚持要嫁萧显，虽他不曾透露身世，但却知他定非池中之物。

　　二老拗不过女儿，便允了这门婚事。萧显化名为贱名阿显成为了上门女婿，民间苦熬十年，老皇帝宾天。老皇帝年老糊涂，传位最小皇子。此皇子为宠妃庆妃所生，年纪仅有五岁。老皇帝害怕牝鸡司晨，死后命令宠妃庆妃殉葬，才命最小皇子登基。

　　宫中诸位皇子不服而挣储君之位大动干戈，由皇上亲弟摄政王萧默成出兵镇压才终止这场互相残杀，一次狩猎，登基两年的小皇帝不慎跌落马背身亡。

　　小皇帝萧安似乎知道自己会出事，竟是留下一道密旨，若他出事，皇位便由兄长六皇子继承。众人都知六皇子萧显因顶撞先帝而被贬为庶人驱逐，如今这一道圣旨，却是叫百官为难。

　　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刻印，烙在圣旨上一般鲜红，又无法违抗圣命。国不可一日无君，拖得越久，越容易引发宫变，摄政王萧默成携百官商议后，决定寻回六皇子萧显，遵照皇命。

　　萧默成迎回萧显，萧显继位，号圣宗帝，改年号泰安，迎正妻阴志华入宫，封后。所有人无不羡慕阴志华身为贫民一跃成为枝头凤凰，但也众人咏唱，皇后与贬为庶人的六皇子鹣鲽情深，不以出身论贵贱，十年相扶相持，这个后位她实至名归。

　　这一段伉俪情深，被民间说书的传的沸沸扬扬。萧显登基，封皇叔萧默成为忠义贤王及兵部大司马、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兼国子监祭酒一职，并赏炉鼎可自造钱。如此掌管兵马重权，又兼顾科举官员举荐一职，可谓令人垂涎。

　　圣宗帝将国之命门交由萧默成掌管，可见对其信任有加。萧显登基一年后，萧默成便被冠以□□后宫，勾引妃嫔的罪名被降罪，但又因其曾亲率兵马迎帝登基而被免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忠义贤王因此辉煌中落幕，被发配函谷关，终生不得返回京都。

　　而霍嘉兰正是出生在泰安元年，她知道的这些，都是从教书先生那听来的。五岁那年，她本该无忧无虑的日子如泡沫一样破灭，父亲牵连贪污案病死狱中，虽事后正了父亲清白，可霍家也就此落败。

　　对于皇后，霍嘉兰生前从未想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而今生，她要摆脱身为棋子的命运，可又如何才能与皇后抗争呢？

　　果不其然，次日皇后就命人传话，命后一日王氏带着女儿霍嘉兰入凤仪宫。霍嘉兰心中忐忑不安，一夜都合不上眼，如何不连累家人的情况下作答，成了她的心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