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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曲奇杂志社的办公室在黄金楼层,网上有照片,宽敞,明亮,漂亮,除了他们的杂志销量好、风头劲,一定也因为勒索了不少。
      据我了解,在娱乐圈里面,娱乐公司、工作室、明星等处,和娱记都处于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当中,有点类似互生关系,毕竟娱记靠娱乐圈工作者的新闻吃饭;但有时候又会类似收保护费的关系。
      说直接一点,L.d每年的开销中,有不小的一部分是要上供给各处娱记的。
      逢年过节的意思意思送个礼不说,偶尔爆出什么新闻,也得看脸色。L.d当然想要好新闻,那就打好关系;想遮下坏新闻,更要打好关系。这些都是纳入公关费中的名目。
      当然,各行各业都有一定的规矩,一般而言,大家出来混讲脸面情面,彼此不会做到过火,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曲奇杂志社不这样。
      我听L.d的相关负责人私下里吐过槽,说曲奇杂志社简直是要钱不要脸,它最初是怎么起来的呢?最初,它是个做地下盗版的,没什么资金,什么都印,后来转型,也没多少初始资金,怎么办?明目张胆地到处收“场面费”。
      曲奇杂志社刚开始,一年到头开这个纪念舞会那个纪念舞会,广邀各方娱乐圈从业人员参加,其实也就是图随礼。
      你说大家不会理它?
      你都想得到,曲奇杂志社想不到?于是随请柬附送一张模糊马赛克照片。
      这是纯勒索了。
      你当然可以选择生气,气完还是随礼吧。
      当然,这是针对一二三线的贵宾待遇。
      对三百线小明星,当然没有这种高级待遇,毕竟人家曲奇也没这闲情逸致,说不定曲奇恼羞成怒曝光,还是给三百线涨流量。
      但三百线小明星们仍然跑得飞快,为什么?
      因为据说曲奇一面勒索,一面还拉皮条,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曲奇想不到的。
      累积了一定的原始资金后,曲奇杂志社不再做得这么明显和频繁,但据说并没有偃旗息鼓,暗地里更高级巧妙了而已,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是向乃的手笔。

      我站在电梯门口,想起这些传闻,扭头问Derek:“你突然跑出来,会怎么办?”
      Derek说:“我看他们到下个月也讨论不出来纪总你给的问题。”
      我说:“这还是不好的,我们先回去把会开完。”
      Derek说:“也好。”
      我俩转身就准备打道回府,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电梯叮的一声响。
      “纪总,我怕你走错,算着时间下来接你呢。”
      我只好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从电梯里面出来的人,向乃。

      向乃的心肠和当年一样阴险毒辣,外貌也没变多少,人模狗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道貌岸然。
      他朝我和Derek走过来,一边伸手,一边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我特想你,毕业了就没见了。”
      我慎重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大概是没有在指缝间□□针的,如果他非得铁了心用自己的手浸毒来和我同归于尽,我也是没办法了。
      于是我还是客气地打算与他握手。
      Derek却比我的手伸得快,握住了向乃的手,笑着说:“向总,好久不见。”
      向乃笑眯眯地把手抽回去,伸手接过一边看似助理的人递来的消毒纸巾,边擦着手边说:“我又不是要跟你握手,你算什么玩意儿呀?纪总,这么多年没见,越来越娇气了啊,手都不能握了?咱俩什么交情啊,别说握手——”
      我伸手。
      他好歹识相了一下,没说下去,将消毒纸巾扔一边的垃圾桶里,握住了我的手,却猛地一拉,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背。
      说实在的,我都没来得及恶心一下下,Derek就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向乃那助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怕是他知道自己一天到晚都很容易被人打才特意请来的保镖吧,腾的朝Derek出手了。
      大家何必搞成这个样子呢,唉。
      我从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朝那助理的脸上喷过去。
      这防狼喷雾是褚玉洲网购的,他原本是给他自己用的,卖惨说他们这些底层小新人偶尔要被拉去陪酒陪饭,其他老板很少有我这么善良正直的,就怕被灌或被下药,随身都得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多买多送,用不完就送我一点。
      来见向乃,可比褚玉洲去见的那些老板们恐怖多了,我都没处卖惨。
      说来说去,还是我最惨。

      我们四个人都冷静下来,进了电梯。
      向乃笑眯眯地说:“防狼喷雾都用上了,纪总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这算什么,我口袋里面还有个报警器,把插销一拔,扔你怀里,虽然炸不死你,但能叫死你。
      Derek见我没说话,就说:“向总,纪总有诚意和你谈事情,希望彼此都放尊重。”
      向乃上下打量他一番:“岱强,镀了金,还挺像样子啊。也难怪,野狗跟家养的,肯定不一样,看来纪总挺满意你的活儿啊,都这么多年了。”
      我回头往向乃脸上喷防狼喷雾。
      向乃那助理闭着眼睛竖在一边,还瞎着,帮不上他。
      向乃的逼装不下去了,赶紧把他助理往前一推,躲着嚷嚷:“你到底带了几瓶!”
      五瓶,试用小样,方便携带,我每个口袋里面都有一瓶,楼下保安没收我一瓶,我还有四瓶。
      褚玉洲这孩子也有能办得上事儿的时候啊!
      朕心甚慰。
      那些给出去的钱总算没有全打水漂。

      意识到如今的我深不可测、武装到牙齿之后,向乃不敢再轻易放肆,言语之间收敛了很多——相对他自己而言,已经算是收敛了。虽然他还是执意叫Derek以前的名字,特别幼稚,以为这能代表什么吗,这什么都不能代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我Derek都在读MBA了,早晚有毕业的那一天,而他向乃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我Derek就算拿不到MBA的毕业证,也只是因为基础不稳的原因,向乃拿不到大学毕业证,那是人品问题。
      向乃大学毕业偷他学霸室友的论文,结果被学霸耍得团团转,最后被卷进了学术腐败事件的边边角角,他虽然坚称是被学霸陷害的,无奈论文事件在前,大家继续信他才有鬼,搞来搞去,毕业证反正是没了。
      那个时候,距离我被他害已经三年,我并不想关注他的事情,奈何全校都在议论,所以听到了一点。
      刚好我领着Derek回学校给我收拾行李时,好死不死,撞见了向乃。
      我在读书年代自称学神学霸那是厚脸皮,但刻苦优等生还是绰绰有余,经常找老师们问问题,大学都是如此,如今要毕业了,就利用回校的时候,隔三差五去拜别各路老师,多谢他们四年以来的教育之恩。
      我们院长也教过我,他事儿忙,我也是算着这时候他事情少一点才去的,结果,就看见了向乃。
      那个时候,下着雨,我收了伞,在走廊上甩了甩,去了院长办公室,门敞开着,向乃背对着门口站着,他旁边跪着一男一女的两位中老年,是他爸妈。
      他是他爸妈的老来子,说是上面超生了好几个姐姐,生了一辈子,终于生了这个宝贝疙瘩,全家有什么都紧着他,勒紧裤腰带给供进了大学,就盼着这山村里的金凤凰能毕了业一飞冲天呢,一听不给毕业证,两老就急了,磕头哭闹,到处求。
      关于向乃的身世,我都是快毕业了才听说的,这还是出了论文事件之后捅出来的,平时大家就以为向乃家是个小富家庭。
      我站在门口,迅速明白事态,默默地后退一步,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却在身后边被人推了一把:“小纪,杵门口干什么?找院长啊?他在里面啊。”
      这就很尴尬了。
      苦恼的院长抬头看我,眼前一亮。
      苦闷的向乃回头看我,脸是黑的。
      我当机立断:“我找副院长,不在的话——”
      “他不在,你找我啊!”院长朝我招手,又朝跪在地上的两老说,“这样吧,我学生有急事找我,你俩也真的别这样,真的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向乃,你也劝劝你爸妈。”
      向乃还在盯着我看,那锐利的眼神里包含但不限于仇恨、仇视、仇怨。
      讲道理,我都三年没跟他的名字沾边了,他毕不了业,真的与我无关,怎么都仇不到我的头上,他这样,就是很不讲道理了。
      当然,尝试跟他讲道理,我也是失了智。

      院长对我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看他如此为难,我只好临机应变,说:“就是校长说院里的账目出了问题,发脾气呢,以为你出差了,让我找副院长过去负责。”
      院长痛心疾首:“唉!这样,两位,真的,我这去晚了,怕出大问题。向乃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两位请回吧。”
      向乃他爸妈继续哭,说家里供向乃不容易,真的再没钱了,求院长再给一次机会。
      院长偷偷地朝我打眼色,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在示意我冒充校长打电话催他。
      可是做事也要正视实际,实际就是向乃还瞪着我啊!
      我都希望我爷爷突然打电话催我回家吃饭了。
      场面尴尬了半分钟左右,向乃终于不瞪着我了,他收回了目光,缓缓地绕到他爸妈另一边。
      我趁此机会,赶紧掏手机,打算躲去楼梯间冒充校长,却又愣了。
      真不是我愧对院长对我那番热心教育之情,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愣,看起来,院长他老人家自己都愣了。
      ——向乃从地上捡起他爸妈身边的袋子里的土鸡蛋,朝地上砸了一个。又捡起了一个,朝地上砸了。再捡起一个,砸了。
      我和院长目瞪口呆。
      向乃他爸妈最先回过神来,腾的站起身,死活架着他,哭着问他干什么。
      向乃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看着没几两肉,居然比他爸妈更有劲儿,居然挣脱了,跟真的神经病了一样,继续砸鸡蛋。他妈都快哭死了,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地上坐着。
      也就是这时候,我突然又想明白了,不是向乃比他爸妈劲儿大,而是他爸妈生怕碰坏了他,没敢使劲儿,他却对他爸妈毫不手软。
      院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顾不上管鸡蛋和地板,赶紧扶他妈起来:“没事吧?”
      他爸一把抓住向乃,抬起手像是要打,可手在半空里僵了好半天,始终是没能够打下去,朝着院长求:“他发癔症了,打小这样,你别跟他计较。”
      我估计院长是不敢计较的,院长以前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他年轻时候见过学生因为背不出书被留堂,挟怨捅死老师,一路追到操场上连通十九刀,血流了满地,可把他吓得够呛。
      这一刻,我显然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深刻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再也不怀疑那件事情是他编的了。
      向乃砸完了鸡蛋,冷冷地朝他爸妈说:“你们要是再给我丢脸,我就从外面跳下去。”
      院长张了张嘴,斟酌了好几秒,弱弱地劝:“也别。”
      我看着院长像言不由心。
      虽然学生在他办公室外跳楼这件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麻烦,但这样的情况下,与其他直接被向乃捅死,两害比较,取其轻。
      向乃他爸妈却是真急了,又哭闹了半分钟,终于出了办公室,还在焦急地商量怎么办。
      我往旁边退了几步,贴在墙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向乃随后走了出来,还是发现了我,他停着脚步,又用那仇视的眼光盯着我看。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来说,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估计我下辈子连胎都没得投了。
      他盯了我一会儿,朝我走近了两步。
      冤有头债有主,实在不行你也是找政府,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真诚希望他不会误会是我报三年前的仇,我跟他那个学霸室友不熟的,是真不熟。
      他停在我眼前,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的我吓得够呛,真切体会到了院长在前一刻的心情,特别瘆人,跑都来不及。
      向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问:“高兴吗?”
      我赶紧解释:“向乃,你大概是误会了,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说和你有关系。”向乃笑着问,“我只是单纯地问你,看到我这样,高兴吗?”
      你说我无动于衷,那就很虚伪,他当年差点害死我,我这段时间听说他惨惨的,心里还真想过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
      只是今天看到他爸妈是真惨,就说不上高兴了,只觉得他爸妈挺可怜的,整件事情都挺唏嘘的。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刺激他。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着我说:“没有。叔叔阿姨也不容易。同学一场,如果有能帮助得到的地方,我能帮就帮。”
      虚伪到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但想想我以后从商生涯恐怕会越来越虚伪,也就坦然了。
      向乃的笑容渐渐地没了,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很久,又笑了起来:“纪洵阳,如果你和我换过来,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和他换过来,我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但他大概早就被我家里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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