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92、刘伯扬视察分公司

　　这一天，燕南的代镇长刘伯扬来分公司视查工作。文宗泰、侯旭宏、翟占峰和邓拓站在楼门前迎接。下车后，刘伯扬伸着手走向几人，嘴里说着：“文总、侯总、翟总，好久不见了！”见了邓拓，可能以为是个秘书，拍了拍她肩膀说：“不错不错！”文宗泰站在旁边说：“刘镇，我来介绍，这位是燕南分公司的财务总裁邓拓邓总，邓总，这位是刘镇长。”刘伯扬一愣，而后马上笑容可掬的说：“邓总，失敬失敬！”邓拓伸出手，艰难的挤出一丝笑，不自然的和他握了握手。
　　“刘镇，里边请吧！”几人说。
　　刘伯扬随文宗泰等人上了三楼会议室。落坐后，他大大方方的说：“早要来拜访几位老总，可省里市里镇里的事一件接一件，总不得空。今天从市委表彰会里溜出来，赶过来看看。不是和几位攀亲，想当年我差点进了京供集团。”
　　几人面面相觑，文宗泰问：“还有这么一段？”
　　“是啊，当年我大学毕业，正赶上京供招人。我就去试了试，结果真被选中了。记得当年的面试官是解东，当时他还在人事处，我们俩人聊得热火朝天。后来又见了见王总，也是现任的京供集团副总裁，王总拍板决定录用我。手续都办好了。可当时市劳人局急需一位处理公关关系的人，我专业对口，所以也在那报了名。这边刚办好手续，那边就追过来要人。王总问我去哪，我当时很是为难。结果王总说‘我替你选，你就去劳人局吧！’我问王总‘为什么是去劳人局，不愿意我留在京供吗？’王总说‘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若愿意留在京供就不会犹豫。既然犹豫了，说明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劳人局。所以，你去那边吧！’现在想起这事，我还挺感谢王总大度。这么些年过去了，前些日子王总去镇政府，一眼就认出我。倒是我，还发了会儿呆，唉！”刘伯扬感慨道。
　　“这么说起来，我们京供失了一员大将啊！王总也是，这么好的人材就舍的拱手相送！”侯旭宏附和。
　　刘伯扬呵呵笑起来，摆摆手说：“侯总取笑了，估计王总看我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中看不中用。在国家机关里当个甩手掌柜还行，企业里恐怕做不出成绩。这才放了我！”
　　一席话，说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何坤走到文宗泰身边，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文宗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然后对刘伯扬说：“今天刘镇不过来，我们几个也要过去。供暖季马上就到了，管道还没建好，需要早商量个对策。”
　　刘伯扬收起笑容，看着几人说：“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今天来正为这件事。咱们这条管道进展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能供暖。这些天时时刻刻想的就是这事。几位老总能不能跟我交个底？”
　　“工程的事翟总管，让他说说。”文宗泰说。
　　“好，我给刘镇说说。说起来，我得先检讨，对我们这些老京供来说，一条十几公里的管道本来应该是手拿把攥的事。但咱们这条管道呢，因为跨了两地政府管辖，所以不管从具体事情协调、证件办理还是资金调拨方面诸多不顺。前边的事想必刘镇也听说了，这占地补偿、路游改变、可研的重新修改上报……老百姓不理解不配合，多次来分公司闹事。从去年年底我们仨到燕南开始，这方方面面的事乱麻一样。
　　事情一直拖到了7月，我们一看，再不开工神仙也完不成。于是就开了个党委会，决定开工。文总和侯总又通过关系找了些钱，就这样，管道才建起来。在我们开工一个月后，8月底9月初的时候，开工证这些证件才批下来，资金也才拨了第一批。现在管道建了3个月了，根据目前的进度，估计要12底完工了。
　　建设公司和监理公司都是和京供合作了十来年的老伙计，现在没日没夜开足了马力，够义气了。”
　　刘伯扬一边听一边点头，等翟占峰说完了，他说道：“难为几位老总了。唉，这整件事里我虽然不在场，想想就头疼。亏的是几位，换了别人，怕是土还没动呢。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涉及的方面太多，一处顾及不到就会前功尽弃。”
　　几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侯旭宏说：“刘镇，今天我们跟你交个底，管道要年底才能完工了。这是我们仨和建设公司合计了一遍又一遍，得出的结果。不然也不敢乱说。为今之计，是怎么应付这个供暖季，得早做打算啊。”
　　“三位既然这么说，看来是真没办法了。我刚任这个镇长，当然不希望出现社会动荡的事。关系到老百姓，无小事啊！燕南的民风几位是了解的，不怕老总们笑话，自从到了这儿，我这身板是越来越瘦，胃也越来越不好。都说这里有个全国闻名的养牛大王，他的肉我却一点都闻不了。”刘伯扬有点消沉的说。
　　“牛肉闻不了，我们这儿倒养了几头猪。一会儿让人杀一头偿偿。一镇之长，你可不能倒下。公事是小，身体是大。”侯旭宏说。然后又对旁边的李亚耳语了几句，李亚答应一声出去了。
　　刘伯扬赶紧喊道：“别听侯总的，不要杀猪啊！”
　　侯旭宏说：“已经杀了，林秘书早告诉我你胃口不好，食堂早准备好了。刘镇，别怪我倚老卖老，这么一点小事你都记在心上，这100多平方公里还不挤破了你的心？”
　　刘伯扬呵呵笑起来，说：“几位老总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些事放在你们那不叫事，放在我这儿确实是坎。如今老百姓越来越进步，不作为不行，不依法作为不行，动不动就拿着法条来说事。再加上历史欠账，压力大啊！所以，今年冬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不管用什么办法，采取什么手段。”
　　邓拓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刘伯扬，这个人看着一副云淡风清不紧不慢的样子，先套了半天近乎，然后吹捧几位老总，等人飘飘然的时候，便拿出一副封疆大吏的派头来压人了。看他那副细腻的像女人一样的脸，不知粉堆玉砌里沾染里多少俗世的纷纷扰扰。
　　“这件事，我们还真不能打保票。侯总和翟总的话已经很满了，12月底是工程进展顺利，不受到任何干扰。如果出现突发事件，这个时间恐怕也保证不了。”文宗泰坦然的说。
　　刘伯扬身子往后一靠，沉着脸问：“真的完不成？”
　　文宗泰摇了摇头。刘伯扬又看侯旭宏和翟占峰，两人也摇头。
　　刘伯扬低着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