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49、李大为和刘苗

　　李红去了输配，李大为则去了基建办和酒店及物业公司，而刘苗则负责销售公司及设计公司。与李红不同，李大为和刘苗是京供的老人，对这里边的事早就心中有数。但迫于于志成的压力，不得不去现场做做样子。
　　在基建办位于南华酒店的办公室，李大为如坐针毡。虽然身为副总裁，但论资历、年纪及人心，都远不及解东。而且基建办这个地方，连文宗泰都退避三舍，更何况他？带人在会议室坐了半天，解东才姗姗来迟。见了李大为，淡淡的说：“财务部的人都出去学习了，账就放在办公室。而且除了这里，最近两年的都放在莱美酒店。李总要查的话，我让人搬过来。”李大为客气的说：“解总，于总要结果，账还是要看的。放在莱美那边的回集团再看吧，今天让内审部的人先把这边的账理理。”又对自己的助理说：“小桥，搬过来的材料一样一样的记好了，不要弄丢了。”
　　解东派人把材料搬到会议室，两米长的桌子，足足摞了一人高。一些凭证、报表都散着，横七竖八的放了一堆，像个小垃圾场似的。李大为还没说话，小桥不耐烦的说：“解总，你这是成心不让内审部查吧？这东一本西一册的，怎么看啊？”李大为训斥道：“少糊说，不懂就闭嘴。”然后对集团内审部的陈剑说：“能看吗？”陈剑咧了咧嘴，为难的说：“肯定不好查，我们尽力吧！”解东阴沉着脸说：“陈主管说句痛快话，查的了就查，查不了我打电话让她们回来。别到时候交不了作业，再给我打小报告。”陈剑也是集团的老员工了，深知这人自己招惹不起，硬着头皮说：“查的了。”
　　小桥看着解东一副欺软怕硬的嘴脸，气的一跺脚‘哼’了一声出去了。
　　李大为清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安排好几位负责审计的工作人员，便和解东告辞，让人开车回了莱美酒店。一路上，小桥一张伶俐的小嘴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骂个不停。李大为看着他说：“我越看越觉得，你和路平真像！个子一般高；相貌，都这么干净秀气；脾气也一样，机灵古怪，好打抱不平。不过有一样，你们俩差的就太远。”小桥不服气的看着他问：“谁稀罕跟他一样，我有什么比他差了？”李大为哼了一声说：“路平有个当市长的叔叔，你有吗？”小桥撇撇嘴说：“我不稀罕！”
　　“稀罕不稀罕人家都有个了不起的叔叔，所以，他跟于总开玩笑，灌王总喝酒，戏弄翟总，取笑解总……别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你呢，任由你的小脾气看这个不顺眼骂那个两句，背地里人家不是说你目中无人，而是把矛盾指向文总。你还嫌他的麻烦不够，处处惹事！”李大为说着，言语间不免重了。
　　小桥抿抿嘴，心不甘又不敢强词夺理，只嘟囔了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记恨师傅干嘛？”
　　“因为你是他的秘书，没有文总这棵大树，你敢这么嚣张？”李大为毫不留情的说。
　　小桥当然明白师傅是自己的后台，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上未免挂不住，抢白道：“那人们应该记恨你，我现在是你的秘书啊！”
　　李大为不以为然的说：“你我都是文总的人，不管谁犯错，他们只会记得文总。所以我劝你，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别给文总添乱！”
　　小桥理亏，赶紧收起伶牙利齿，乖巧的问：“那酒店和物业公司这边，怎么查呢？”
　　“天明总冶下，能有什么问题？不过于总既然发话了，查还是要查的。你明天带一拨人，好好的看看。不要让人以为，我们有所偏袒。”李大为说。
　　再说刘苗，跟销售公司的关系原本就好，又比张建大几岁。虽说上次李红带队，查出笔6000万不清不楚的应收款，但刘苗心里清楚，这就是笔糊涂账。销售公司一年到头几百亿的流水，区区6000万毛毛雨而已。真要查，当然也可以查出来，但那样做，又能如何？不过是搞的大家没面子。说不定，还要得罪些大人物，犯不着。所以想清楚了，她倒多带了些人过来，让张建好好款待，大张旗鼓像模像样的审查起来。
　　查了七天，除了对各位老总的廉洁问题做了一份详细的记录外，6000万的款项因为年代久远，涉及面广，相关资料缺失，理来理去终是理不出个头绪。刘苗便让内审人员把账拷走，回去好好总结。
　　离了销售公司，又马不停蹄的到了设计公司。到了这儿，也就到了家。刘苗跟肖强有商有量的把相关数据核对了一遍，又让下边人复核好，形成卷宗，带回集团汇报。
　　京供集团内审风暴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燕南分公司也没闲着。因为要审查侯旭宏、文宗泰两人的廉洁情况，所以由李红、刘苗亲自带队驻场，把近一年来两位老总的报销记录查了个底朝天。
　　余浪是个外柔内刚表面老实心里精明的人，对京供集团的所作所为虽然心里一百个不认可，但也强压着不快笑脸相迎。而且何坤早就打过招呼，财务部连加了几个通宵的班，不该让人看到的早就毁尸灭迹，他们又能查出什么？
　　就在余浪认为天衣无缝，心里暗自得意的时候，两笔还款引起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关注，并马上上报了李红。李红看了看，叫余浪来见。
　　在会议室，李红依旧十分温婉九分笑意和颜悦色的说：“这两笔账审计师没看明白，请余部长说说。”
　　余浪拿过来一看，笑着说：“国拨资金没到位之前，为了应付日常开支，侯总和文总每人借来一个亿。后来国拨到位后，就把钱还上了。这事前些天财政局查的时候还写过一个说明。”
　　“借款的凭证在哪，拿来给审计师看看。”李红说。
　　余浪让人去拿，不一会儿资料拿来了，余浪递给李红。李红翻了翻，笑着说：“两笔凭证，一笔出借的时候写的是：输配第7分公司，一笔是销售公司总公司；还款的时候一笔还的是文总，一笔是侯总。这公司和个人之间，是两回事还是一回事，要说清楚啊！”
　　余浪笑着说：“都是两位老总的公司，用分那么清楚嘛，记在谁身上还不都一样。”
　　“一样吗，你们一直是这么记吗？我不懂财务，要向你学习了。”李红绵里藏针的说。
　　余浪看看刘苗，见她面无表情，只好说：“是，我们一直这样记的，财政局来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李红看了她一眼，断定她是个半路出家的假把式，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你们主管财务的是邓总，对吧？请邓总来下吧，这事我恐怕要跟她了解了解。”
　　余浪满心觉得自已的账天衣无缝，不想李红竟要见邓拓，心里不免不服气，态度坚决的说：“李总在集团，不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邓总是财务总不假，但日常工作并不管，财务一把手的责任都在我这儿。这事你就是问邓总，她也说不清。”
　　李红“哦”了一声，抬头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邓总管不管是一回事，问还是要问的，去请她过来吧！”
　　余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李红看起来和善做事却毫不讲情面，挺着满屋子的人，余浪觉得很是丢脸。于是招呼也没打，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