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19、安内攘外

　　回到公司，两个人分开行动。由侯旭宏召开一个供暖前的全员动员大会，文宗泰则去工地巡视。刚要出门，余浪红着两眼来找他。到了跟前，竟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文宗泰心里惦记着事，又怕账户没有落实，耐着性子问：“什么事？”余浪委屈的擦擦眼泪说：“为了那2亿的支出，这么大笔钱我没经历过，您让我找邓总帮忙。我诚心诚意的去请教，结果惹的邓总不高兴了。可能是我太笨吧，不会说话。邓总说当初这些钱支出的时候没经她手，现在有事了就来找她，这个锅她不背。我说是您请她帮忙的，邓总沉着脸把我骂了一顿，说拿您来压她。但她是京锐的人，是来这里监督管理，党委书记也管不了她。倒是您有事，她可以向集团……”
　　“够了，”文宗泰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余浪吓得一哆嗦，手里拿的几张纸掉在了地上。她突然感觉很委屈，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文宗泰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办公室找邓拓。
　　邓拓正低头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笑着说：“回来了？”
　　文宗泰坐到她桌前的椅子上，平静的说：“账户解冻的事，财政局需要写个说明，恐怕要麻烦邓总帮忙。”
　　邓拓爽快的说：“没问题。”
　　“那我让余浪来找你。”文宗泰说。
　　“可别，”邓拓打断了文宗泰，抬起头摇着笔说：“你们那位余部长，既想让我帮她又不肯跟我说实话，好像这一笔笔的支出都见不得人似的。我稍微一问，她立马说这不干我的事，让我把说明写了就完事，其他的不用管。你说奇怪不奇怪，都说我是财务老总，可财务的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倒让个财务部长来管我？”
　　文宗泰看她一脸不屑的表情，心里不禁责怪余浪不懂事。和颜悦色的说：“她权利大，还不是邓总心宽给她的。如果您认为她胜任不了，权利可以立马拿回来。我这就让人通知她，明天不用来了。”
　　“好啊。”邓拓拉着声音说。
　　文宗泰盯着她的眼，看了又看。邓拓知道，他根本没有开除余浪的意思，但就是想看看，既然话已出口，他怎么下台。文宗泰叫何坤过来说：“去通知谭道，给余浪办离职手续，让她立刻离开公司。”何坤愣了愣，抬眼看了看邓拓，答应一声就要出去。邓拓拦住说：“让她来一下，先把这2亿的支出说清楚再走。”
　　文宗泰站起身，扶着桌子说：“下属不好，不用惯着他们，高洁虽然是国企，也不是养大爷的地方。我去趟工地，这件事就辛苦邓总了。”
　　离开邓拓办公室，文宗泰急急忙忙的坐上车去往开拓路。根据那天晚上与燕南市、镇两级政府达成的协议，这里要建一个临时锅炉房。师徒二人下了车，和施工队的人攀谈起来。施工队的队长叫柳胜，何坤的一个朋友介绍的，第一次合作。文宗泰强调了工期和质量，柳胜说向燕南人民保证，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文宗泰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次干好了，下次还有。下次干好了，这辈子你都不用愁。”柳胜忙拉着他的手说：“文总放心，要是工程有一点瑕疵，我这颗脑袋你随时拿去。”何坤打趣道：“肥头大耳的，文总要它干什么？闭上嘴静下心，把活干好，好处少不了你的。”柳胜忙点头哈腰的说“是，是。”两人逗留了一会儿，开车去北安路。
　　刚进北安路口，远远就看见一群人互相推搡，好像在打架。文宗泰让何坤把车停在路口，何坤说：“师傅，您在这儿等着吧，我下去看看。”文宗泰说：“也好。”何坤下车大踏步走过去。近前一看，是大头手底下几个人起内讧，互说对方的不是。何坤大喊一声：“住手！”
　　见是何坤，几个人忙向他跑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何坤沉着脸摆了摆手说：“一个人说，毛三儿你说。”叫毛三儿的一听点名让他说，气也足了腰杆也硬了，气哄哄的说：“何总，是这么回事。上次高洁给的钱，大头眯起来了，不给大伙分。不分不说，今天还找来几个小混混，想把我们打跑了，他好独吞。您也清楚，这活儿我们都忙了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一分钱没拿着。刚开始，大头说公司没给钱，让我们等等，我们就等。前些日子我们又问，他还说没给。我们都是过日子的人，有家有口的，就指着这些钱呢。后来听罗总说，钱公司早就给了，我们问大头怎么回事，他开始不承认，后来又耍赖。先说公司扣了我们的钱，又说我们偷懒误了工期，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给钱。他们几个，就是大头找的人，想把我们打跑。”毛三儿说着，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叉着腰的几个年轻人。
　　何坤扫了一眼那几个人，问毛三儿：“大头在哪？”
　　“不知道，几天没见到人了，我们几个正准备去他家里找呢。我猜搞不好，拿着钱跑了。”毛三儿说，旁边几个人也开始附和。
　　何坤皱了皱眉头，心想，要真是跑了还挺麻烦。他推开毛三儿，走到几个年轻人身边说：“几位不是工地的人吧，不是的话离远点。顺便给大头带句话，让他晚上来趟高洁公司，说文总有事找他。”几人斜着脖子看着何坤，一个个不服不愤的。毛三儿等人走过来，气呼呼的说：“怎么着，还非要打一架？”几人一看不好，灰溜溜的走了。何坤拍拍毛三儿的肩膀说：“既然大头不愿当这个工头，你当吧。我回去跟文总请款，明天给你们。”毛三儿忙不迭的给何坤鞠躬感谢。
　　回到车里，何坤把前因后果和文宗泰说了一遍，文宗泰想了一会儿问：“就这么简单？”何坤一愣，然后笑着说：“除了毛三儿说的这种情况，还有一种可能，骗双份。一个假跑路，再来一个再要一份。坑的是咱们。”文宗泰哼了一声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才倒下一个马四海，又来了一堆巡海夜叉。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多事之秋。”“师傅，马四海能倒，几个夜叉还怕。咱们京供的钱，怎么吃进去的让他怎么吐出来。”何坤说。文宗泰打了个张口，闭上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