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安》程智

104、燕南的公案

　　翟占峰气的哇哇哇的在楼道里跳脚，指着文宗泰的鼻子说：“她骂我你看见了，你要还是分公司的党委书记，现在就把她开了。分公司不养祖宗！我一个快60的人了，让个毛丫头指着鼻子骂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文宗泰一转身，下楼去厨房做饭了。翟占峰得了个没意思，回到办公室，给杜威打电话骂道：“你死了，这么半天还不到？还是等着我在这儿被人气死，你再来收尸？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关键时候一个也指望不上！”
　　眼看到了中午一点，侯旭宏、李红等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才一进门，就见翟占峰坐在地板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里吵吵着“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侯旭宏和何坤忙上前扶他起来，谁知他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李红见状，忙上前软言细语的说：“这是怎么了？走时还好好的。您老起来，什么事跟我说，我给您做主。”翟占峰淌着泪，抓着李红的一只手哆哆嗦嗦的说：“李总啊，你给我作主啊！我快60岁的人了，让人咒我急着给自己挖坟。我们做工程的人啊，占人家的地侵人家的粮，做的都是不积德的事，不长寿的啊！”李红一听，这话太难听了。一边哄着翟占峰一边跟侯旭宏、何坤使眼色，三个人一起才把他拉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搀到沙发上。李红在茶几上抽了几片纸巾，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着：“这是亲眼看见了，要不是这样，谁跟我说翟总会掉泪我还不信呢！一定是伤了心了，我这工作没做到位。翟老，有委屈您老跟我说，别哭坏身子。”
　　侯旭宏瞪他一眼，也没问为什么，去洗手间洗手去了。何坤也跟着侯旭宏出去了。
　　李红正哄着翟占峰，文宗泰和邓拓说说笑笑的走进来。翟占峰见了邓拓，红了眼睛嘶哑着声音带着一哭副腔说：“李总，就是她！她骂我不得好死，骂我们京供没有好人！李总，你要给我做主啊！”
　　文宗泰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蜷坐在沙发上像个受了气的小男孩儿，走过去打趣道：“翟总这是怎么了？杜处长还没到？怎么又赖上李总了？”
　　李红听这是话里有话啊，起身走过去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文宗泰哼了一声说：“人来疯，您甭搭理他！”
　　邓拓见没自己的事，抬腿就往楼上走。翟占峰一个箭步过去拉着邓拓的胳膊恶狠狠的说：“想走，让李总看看你有多狂！”邓拓被拽疼了，‘诶呦’了一声，一边甩开他一边厌恶的说：“你这个老不要脸的，真无耻。”
　　文宗泰忙上前拉开他们俩，训斥道：“翟总，你就不能安份点？李总还在这儿呢。”
　　李红看见翟占峰上前拉邓拓，但关键是她听到邓拓骂翟占峰，心想，这小丫头太猖狂，这么骂前辈，眼里也是没人了。更何况自己还在这儿，她这么说话，显然没把自己当回事。于是说了声：“文总、翟总你们来我办公室。”
　　文宗泰和翟占峰去了李红办公室，只留下邓拓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进了办公室，李红很客气，倒像个主人似的，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和颜悦色的说：“我这个人最不爱管闲事，可今天第一次来分公司，既然碰上了，若当没看见，下回恐怕难再进这个门。所以今天就破个例，文总、翟总你们两位哪个跟我说说这个事？别冤枉了人家，也别委屈了自己人。”
　　“李总，我说。”翟占峰站起身气呼呼的说。
　　李红摆摆手说：“坐下说。”
　　翟占峰盘腿坐在沙发上说：“李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我在京供集团二十几年，我的为人大伙都清清楚楚。但凡过的去，我也不会和个小姑娘计较。你刚才也听见了，她骂我老不要脸的，骂我无耻！二十几年，我在京供任劳任怨，培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于总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现在一大把年纪，倒让个丫头骂我，没脸活了。”说完，又稀里哗啦抽泣起来。
　　李红忙站起来说：“翟老，不用难过，她骂你的话我听见了。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您大人有大量，把话说完了，我也好和京锐那边交涉，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以多欺少，占他们的便宜呢！”
　　翟占峰抹了一把眼泪说：“是这理。老了老了，倒让她气的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实话，自从邓总来了分公司，我们仨对她跟自己亲闺女似的。工作上管道的事她一窍不通，我们仨但凡能讲明白的都给她讲讲。生活上呢，给她安排住处，我们有的她一样不少。没事的时候，老侯带她钓钓鱼。老文呢，她喜欢吃什么给她做什么。说句良心话，她在一楼餐厅吃了这么多日子的饭，连个碗都没刷过。三人里边我最无能，可她需要的我都无条件支持，一根筋的就是哄着她。
　　可就这样，我们仨得了什么好了？前几天公司中期审计账户让银行封了，临时用她几个钱，跟我们收月息3%。还得先把利息划到她那边的账户，不然款就不付。李总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黑心的事？
　　我是看不了她的嘴脸，今天把话撂这儿，她不走我走！”
　　李红没想到，邓拓外表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子里却这么精于算计玩弄人心。她抬眼看看文宗泰，问：“文总，你什么意见。”
　　文宗泰沉着脸说：“老翟说的确实是实情。”
　　“那这个丫头可是不像话！年纪小一朝得志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不应该吧！京锐怎么会派这种人过来？”李红皱着眉喃喃自语。
　　“李总，你是没看见，人家平常领导架子端的那个足，我是没法形容。上次余部长因为看不惯她和公司收高息，说了几句，劈头盖脸就被她骂了一顿。”翟占峰说。
　　李红眉头皱得更深了，问文宗泰：“文总，有这事吗？”
　　文宗泰说：“是有这么回事。”
　　李红啪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还了得，把京供当什么地方了？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厉害。文总、翟总你们先回办公室，把邓总请进来，我得和她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