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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赠玉之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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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折玉又拍碎了一张桌子。
楚留香看见他捏在手上的《江湖迷录》后，便心下了然。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笔名为“只是天机楼厨房里的一张煎饼”的张丙，却已经不止一次听张三夸过他坐下这员大将，说其机敏通达，有妙笔生花之才。
楚留香自己也多次拜读过张丙的代表作《我在华山吃土那些年》、《我在武当数钱那些年》、《我在云梦泡澡那些年》、《我在暗香男扮女装那些年》系列。其行文堪称满纸云霞、翰墨流香，虽无一字虚妄之言，却令读者遐思无限、回味不穷。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本正经得胡说八道。
折玉不是第一次被张丙的文章气到，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是这一次，却和往常有些不同。
二
《武当叛徒蔡居诚再陷点香阁，武当弟子众筹为其赎身而不得，第一壕门遭遇用钱解决不了的麻烦，这究竟是道德的沦落，还是人性的丧失？》
看到这个标题，楚留香就知晓要糟。果然见折玉抽出长剑道：“好大胆的点香阁，不给个教训，真当我武当是靠美色富甲武林的么？”
少年道长身着白色道袍，如桂树芝兰。又肤白胜雪，盛怒之下两颊微微泛红，却好似给霜雪染上了胭脂的颜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楚留香想，这话倒也不算太错。
三
折玉怒气冲冲地赶到金陵，到了点香阁门前却忽然勒马，怒气好似一下子被浇灭了似的。
楚留香问道：“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
“前几日琴姑娘才给我写过信，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先见见她才行呢。”
至于同一时间到的华山叶师姐的来信，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楚留香折扇一合，笑容不改，说道：“原来折玉也到了该有知己红颜的年纪了。”
折玉脸色一红，说道：“不是这样的，只是琴姑娘的面子……不能不给。”
那一个个见不到蔡师兄的冰冷夜晚，如果不是琴姑娘打开房门接纳他们，他们武当弟子连个熬夜打麻将的地方都没有，怎能坚持到救出师兄呢。
听他将个中缘由道来，楚留香忍不住心中叹息：天呐，你们武当弟子难道是靠可爱富甲武林的吗？
四
折玉万万没想到，他竟在琴姑娘的房间里见到了华山的叶师姐。
折玉神色复杂地看向叶师姐，道：“我光知道云梦的小姐姐喜欢往女孩子闺房跑，却不知叶师姐竟也有这般爱好……只是师姐哪里来的银钱？”
琴姑娘温婉一笑，答道：“我和叶女侠相交莫逆，还用谈什么银钱？”
所以和我就要谈银钱的吗？
折玉委委屈屈地想着。
楚留香收起折扇向他脑袋上一敲，道：“别闹，先谈正事。”
叶师姐看了眼楚留香的神色动作，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心说：这是老天要把赚钱的机会送给我呀。
五
所谓正事，自然是为了蔡居诚二入点香阁之事。
琴姑娘说道：“不敢瞒小道长，虽然最初确实是妈妈为了多些进项伙同万圣阁施了些手段，但蔡道长在点香阁还债期间，又欠下了不少债务，此番当真没有什么猫腻。”
折玉想到蔡师兄的性子，不由无言。
半天，他又问道：“蔡师兄欠下的钱，我们武当没有人帮他还吗？”
琴姑娘道：“怎会没有？那日邱道长是跟在蔡道长后头来的点香阁，一见到妈妈，就把她一路拎到武当，打开银库任她拿，可是蔡道长死活不肯要武当弟子的钱。”
折玉大惊失色：“梁妈妈那等体格，邱师兄竟一路将她拎到武当的么？”
琴姑娘道：“别说小道长你了，便是妈妈自己也吓了一跳。”
折玉不由来回踱步：“师兄分明是接武当的客的！”
琴姑娘掩嘴一笑：“花钱找倌人同帮人还债怎能相提并论。”
恰在此时，另一位武当弟子跑到琴姑娘房内喊道：“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一群华山弟子拿着银子说要见蔡师兄呢。”
“什么？”折玉又惊又怒，“他们没钱还债，倒有钱做这种事情吗？”
师弟哼了一声：“他们分明是来看我们的笑话的，呵，不给他们点银子瞧瞧，真当我武当金顶是镀金的么！”
六
蔡居诚的房门外，武当弟子和华山弟子相对而立，为首的少年道长微微蹙眉：
“尔等尚有积年陈债未还，为何不思清偿，反倒来此奢靡挥霍之乡？”
少年道长冷洁如月，一身清贵出尘，宛如谪仙，好看到皱个眉都叫人心生不忍。
对面的华山弟子却面不改色，捧着铜板碎银说道：“居安师弟，非是我等自甘堕落，而是即便穷到买不起钱袋，也挡不住我等一睹蔡师兄的音容之心。”
少年道长忽现怒容：“简直一派胡言！尔等既能对贫道之容无动于衷，又岂是贪恋美色之辈？”
华山弟子顿时明白了武当弟子派这容姿不凡的小道长来，名为阻碍实为试探，不由暗道一声失策。
匆匆赶来的折玉见到这一幕，连忙道：“居安师弟，何苦为他们动怒？居杨师弟说得对，不给他们点银子瞧瞧，真当我武当金顶是镀金的呢。”
说着便要取钱袋。
对面的华山弟子惊道：“你们武当金顶是镀金的吗？”
折玉身后的秦居杨怒道：“胡说八道，我们武当金顶明明就是纯金的！”
华山师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七
也许是被武当的壕气震住，也许是叶师姐在背后出谋划策，总之华山弟子接受了武当弟子的免债条款，和他们一道花银子打发所有来点香阁松快的客人。
不过区区两天，梁妈妈便受不了了，她亲自拿着扫把一脚踹开蔡居诚的房门，将他扫地出门。在旁等候已久的邱师兄见机，飞快地把人扛起来，马不停蹄地回了武当。
华山叶师姐慢悠悠地推开了琴姑娘的房门走到折玉身后，道：“我可以提醒你两件事，至于条件么……”
折玉知道叶师姐的为人，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第一件，先拎梁妈妈再扛蔡师兄，我若是武当弟子的话，此刻就会去云梦求医。”
折玉一惊，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秦居杨，后者会意，当即就跨上马出发了。
叶师姐又不紧不慢道：“这第二件么……你若是愿意送一块玉给香帅，想来他会很高兴的。”
折玉道：“这算什么消息？不管我送什么楚大哥都会高兴的。”
“这就叫上楚大哥了？”叶师姐随口调侃一句，便见折玉红了脸，心说你脸皮那么薄心思那么浅，怎么瞒得住久经情场的楚留香的？
“总之，你按我说的做，他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八
秦居杨一路跑到云梦求医，就听叶掌门道：“是为了邱道长吧？萧掌门已派人来请过了。”
秦居杨心想，掌门果然有先见之明。
萧掌门的先见之明可不仅如此，蔡居诚一到武当，他就立刻关起房门写信。
信上说道：“旧债已结，勿扰。”
写完后，打开房门，对郑居和说道：“尽快送去华山。”
郑居和的速度很快，不日便带着回信来了。
信上写道：“再借一笔可否？”
萧掌门对着这封短信看了半晌没有动静，郑居和只觉得这金顶之上阳光之下竟越来越冷。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就见萧掌门手中的信满满碎成湮粉。
萧掌门放下手，慢条斯理道：“暂无他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郑居和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飞快地退了出去。
九
知道掌门又和武当借了一笔钱的叶师姐内心几乎是奔溃的，她连忙给折玉去了信：
“速试速结。”
之前两个消息的钱折玉一分都没给。
第一个消息，自家掌门已经料到了，半分无用不说，还累得秦居杨白跑一趟，至于第二个消息，谁知道靠不靠谱。
听他说完的叶师姐表面笑嘻嘻，内心mmp，转过来关上房门就是一顿怒骂：
“谁说武当弟子的钱很好赚的？”
虽然半信半疑，但折玉仍旧打算试一试叶师姐说的法子。
他收到传书的时候，正在亲手打磨一块碧玉，玉的成色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听到翅膀扑棱的声音便往窗边看去，一见是叶师姐的瘦鸽子，便转过头来目不斜视，继续手头的工作。
就在这时，他的师弟萧居安走了进来。
“居茗师兄，我……”
“怎么了师弟？”
“我……加入了万圣阁。”
折玉手上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
这位师弟性情纯挚不谙世事，委实不是个做卧底的料，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加入万圣阁呢。
“我……”萧居安垂下眼，纤长的睫毛盖住他眼底的思绪，“我……喜欢上一个人。”
折玉笑道：“你喜欢上谁了？不能下聘礼娶回来么？”
萧居安抿了抿唇，道：“方思明。”
哦，那还真娶不回来。
折玉忧伤地想：师弟啊，你可别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十
楚留香虽然知道折玉花了小半年雕了块玉，收到的时候还有些愣神，他道：“你知道送玉给我是什么意思吗？”
折玉懵懵懂懂地看向他。
楚留香失笑，道：“不知道也没关系。”
他将玉放入了怀中，笑道：“既送了我，便收不回去了。”
十一
看着折玉送玉的秦居杨忧伤地想：
师兄啊，你可别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奇遇·赠玉之缘>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