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鬼》狛枝

12、第12章

　　被鬼所吞噬之人的灵魂在现世徘徊，找不到通往地狱轮回的道路。也就是说长谷川弥至今在现世游荡，也许是在吞噬她的鬼身边……也许是在自己身边，但灵魂孤零零的游荡，周围只有同样的被害者们能互相看见，这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请让我回去，”宇治的声音打断了阎摩大王和辅佐官的争执，他的眼神清明，下定了决心，“我会找到方法杀死鬼舞辻无惨，”尽管正面对抗一点胜算也没有，他一时也想不到逆转局面的方法，“我希望被鬼扰乱未来的人能够回到正确的轨道，地狱没法对现世插手的话，想要靠人类自身杀死鬼舞辻无惨还要很久，”也就是在地狱，隔断了鬼舞辻无惨与他的诅咒，他才敢这样大声的透露出这些被诅咒的消息，“我愿意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之一，请让我回现世吧，阎摩大王。”

　　一时间厅内没有人说话，鬼灯眯起眼睛审视他方久，显然就算宇治在最后耍了点小聪明寄希望在好说话的阎摩大王身上，但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还是他。

　　鬼灯招来一个狱卒，弯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白头发的狱卒点点头后，就一蹦一跳的走过去拉着宇治的手。

　　“走吧，今天负责操纵跨界通道的鬼休息，要明天才能送你回去，鬼灯大人叫我带你去休息一下，”白头发的小鬼嘿嘿笑着摸了摸头，“我叫茄子，是马上就能转正的准狱卒。”

　　茄子拉着宇治离开后，一直坐在下首没出声饶有兴趣观看这一码故事的青年刷的展开手中的扇子摇了几摇，配上他白狐一般风流俊美的脸庞，显得极为风雅。

　　“我生前好像听过鬼舞辻这个名字，有个叫鬼舞辻的贵族，家中嫡子自幼体弱，被医生诊断为活不过二十岁，谁知他竟一直活下来了，但又说得了不能见光的病。”

　　“说来也是，”阎摩大王瞅了瞅对方白净端正的面皮，再看看自己，有点受打击，“清明公也是平安时代的名人啊。”

　　“但活鬼还是头一回见，”晴明若有所思，“其他阴阳师也不曾退治过……”

　　“晴明公，”鬼灯在一旁提醒，“地狱是不能插手现世事务的，现世的事情自有现世来解决。”

　　“说的也是，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去凑年轻人的热闹了，呵呵呵。”

　　要轮年纪，在场的人还真没比安倍晴明小的，但谁也没提这茬，此事就让它揭过去吧。

　　地狱的移动工具叫胧车，实际上是一种牛车样式的妖怪，身体内部能坐人。在胧车内部负责照明的灯笼叫做提灯于岩，也是妖怪的一种。

　　“父亲，”茄子挥了挥手，对宇治介绍到，“父亲一听说鬼灯大人给我指派了工作，就冲过来说要载我们一程，这是我的父亲。”

　　宇治陷入了沉思，一辆车妖怪是怎么生出一个人形的鬼的，是妖怪有特殊的繁衍方式还是领养的吗？想到要进入这位父亲的身体内部乘坐，他绷紧了身体，紧张的鞠了一躬。

　　“给令郎添麻烦了，请多关照。”

　　狱卒茄子带宇治去的地方离阎魔厅不远，步行个十几分钟就能到，是鬼灯私人拥有的土地。

　　“这里是鬼灯大人的私人花园，”茄子熟门熟路的带着他往里走，“不过鬼灯大人也只会养在里面养金鱼草，可别被吓到，”茄子推开最后面的门。

　　“哦——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茄子不得不大声的讲话才能确认彼此能听到声音，“鬼灯大人说这些随便你吃！”

　　吃什么……这些诡异的像金鱼的植物吗？宇治的脸有发青的趋势，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我为什么要吃这些——草？”

　　“宇治君说地面上的活鬼以人为食，但他们的存在跟地狱的鬼本质完全不同，活鬼食人基本可以确定是为了掠夺人体内的生命能量。最初的鬼诞生，一定是食用了非现世的特殊药品，比如天国的万能药，或者地狱特有的各类药剂，”鬼灯若无其事的略过了外流物资源是地狱的可能性最大的事实，“平安时代地狱和现世的距离没有像现在这样疏离，也有不少活人无意间发现了通往这边的通道，比如历史上特别著名的小野篁……”

　　“我可没有偷偷携私偷渡地狱的东西到现世，”死后留在地狱就职的小野篁不由得插嘴为自己辩解，他是过来帮忙送文书的，中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就停下了脚步，“平安时代不是有很多阴阳师吗，据说当时的晴明大人和道满大人都能通阴阳，可自由来往地狱与现世。”

　　“呵呵呵，老头子还没有那么大能耐，”自称老头子的青年脸上并未见衰色，细长的眼尾弯弯，笑起来莫名让人想到偷腥的狐狸。

　　“这不是晴明大人吗，”小野篁露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我之前听说您从天国移居地狱了，没想到是真的……”

　　眼见话题被打断，话卡到一半找不到合适时机继续往下讲，鬼灯脸上的黑气渐浓，眼见着就要不好——“鬼灯君刚才还没说完吧，”阎摩大王及时救了火，“我们要怎么帮助宇治君呢？”

　　“我讨厌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鬼灯脸上的神色放松，“别误会，我没有指责各位，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胸口被憋住的感觉，”无视了阎摩大王点头“我跟鬼灯君在这点的喜好一模一样”的背景音，鬼灯接着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地狱都没有插手现世的理由，钻空子也不行，官吏要是不以身作则遵守法律，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跟着遵守。”

　　“我只是拜托宇治帮我处理一些不打算要的金鱼草，我最近有研究出了新的品种，个头更大，还会摇头，旧的品种就不需要了，”鬼灯解释道。

　　“但金鱼草不就是以旺盛的生命力为卖点吗，白泽君还靠它为原料，制作了能恢复精力的药剂，”阎摩大王瞅着下方的下属，“你就直接跟白泽君买些浓缩药剂交给宇治君不好吗？”

　　“我都说了地狱不能对现世插手，个人行为也不行，”鬼灯目光锐利的瞪向自己大王，“再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耗费我的小金库去见那个酒鬼让他大赚一笔？！”

　　“……鬼灯君就像妈妈一样凶，”阎摩大王转头就对着客人取笑二把手，“尽管嘴上说着不行，但实际、噗！”

　　鬼灯收回刚刚对着上司轮了一圈的狼牙棒：“阎摩大王，在贵客面前如此作态太过于失礼了。”

　　“既然觉得失礼就不要当着晴明公的面用狼牙棒打飞我啊！”一点上司威严也没有的阎摩大王从墙上滑落，拍打着衣服，叹着气走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