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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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林路上一辆马车颠颠簸簸地行驶着，孙大夫的整个身体也随着车子摇晃着，他两手紧紧抓扶着两边，口中直唉哟着“慢点慢点”，不知又行了多久，车夫终于拉停了牛车。
“孙大夫，云溪村到了。”
孙大夫身体颤巍巍地下了牛车，站到平地上时，整个人还感觉晕乎着，他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被震得简直快要散架了。
真是好久没有坐牛车行过这么长的路了。
身边的小药童手脚并用地爬下车后，赶紧上前握住了孙大夫的手，仰头说道：“师傅，我扶着您。”
“好。”孙大夫一手捋着胡子应着，一手牵着小药童的手往印象中姜枝家的方向行去。
村口大槐树底下，一如往常的热闹，几个妇人端着饭碗，正悄声闲话着各家的事情，忽然瞧见往这边过来的两人。
江陵城的药肆属孙家药肆最有名，看诊抓药不会和别家药肆那般看人下脸色，也不会高价钱给人看诊，因此孙大夫在他们村子里还是挺有名的，大家都认识他，等人走近后，几个妇人就都笑着冲他打招呼。
“哟，这不是孙大夫吗？”
“孙大夫怎么来我们云溪村了，莫不是谁家有事儿发生？”
孙大夫笑着冲她们点点头，“今天不是来给人看诊的，我是去姜兴武家。”
“你也是去买乌圣糕的？那你今天就来错了，他家今天不开张，明儿你再早点儿来吧。”
“乌圣糕？”孙大夫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那搭话的年老妇人看他这个反应，不是像去买乌圣糕的，反而倒是像不知道乌圣糕这个东西，她拍了下大腿笑道：“唉哟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孙大夫你去姜兴武家是想去买乌圣糕，也想把你这个头发都变成黑的。”
一个中年妇人跟着笑道：“还真别说，孙大夫若是吃了那乌圣糕，不知道他这把白胡子会不会也变成黑的。”
一时之间，槐树底下坐着的几个人仿佛逗弄了人般哈哈哈笑成一团。
小药童见大家笑他师傅，气得脸颊鼓鼓的。
孙大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倒是没有在意大家这些言行，他知道她们也是没有恶意的。
他现在注意的是另一个事情，他往常经常走动去各个村子义诊，这几个妇人他是面熟的，看着她们应该是有白头发的年纪了，但放眼望去，白发几乎不可见，发质也都没有枯燥无泽，精气神看着也都很不错。
难道这也都是吃了那个乌圣糕的效果？
他忍不住把心中疑问问了出来，说到这个事情上，几个妇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那乌圣糕太神了，不仅能黑发，我甚至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许多，现在每天去田里边干活都不怎么累的。”
“是啊是啊，我也有这个感觉，身体都变好了很多。”
那个年老妇人热心道：“我儿媳妇孝敬我，换来的乌圣糕专门给我吃的，已经吃了好些天了，那姜枝丫头真是厉害，竟能做出这般神奇的东西。”
中年妇人也点头道：“那丫头自从那次受伤醒来后，就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这些天还常闻到她们家飘过来的饭香味，我看她们家过得越来越好了。”
有人嘲笑着道：“那赵家真是亏大了，不娶能赚钱的姜枝，倒是娶了一个贴着他们家吸血的人。”
大家对乌圣糕这么一致的好评，孙大夫心中对姜枝说的那个桃花酿更好奇会有的效果了。
听耳边的说话内容已经从乌圣糕拐到了姜家和赵家的‘恩怨情仇’上面，孙大夫抽抽嘴角，和她们点头致意后，赶紧离开了此地。
旁边的小药童听得如痴如醉，听到师傅喊他的声音，他才抬起脚步跟上去，小步跑着还时不时扭头往后看，好似这样就能继续听到故事一样。
走到姜家门前，孙大夫站在原地拍打了两下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衣袖子，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后，这才伸出手拍响了大门。
一阵脚步声慢慢过来，大门随之‘吱呀’一声响，被来人从里面打开，门后站着的是姜枝。
他笑两声后方要说话，便听姜枝轻咦一声，惊讶问道：“孙大夫，你今天怎么来了？”
两人说好买卖桃花酿的时间是明日，姜枝没有想到对方会亲自上门来取。
孙大夫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心中也为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来到他们家打扰，感到有些冒昧了。
其实最初他还是对姜枝说的桃花酿的神奇效果存有点疑心的，因此昨天晚上一宿没有睡，一直在翻阅古医籍，想要找个能有好效果的养颜配方。
可他深知那养颜汤喝了也不会有很大效果，只不过是个安慰个人心理的东西罢了。
一本书籍被他翻来翻去，也没有能入眼的药方，他也是怕夜长梦多，就赶着来这云溪村，想要看看那桃花酿了。
他身边的小药童见师傅不说话，顿时替他着急起来，仰头看着姜枝，小声地解释道：“姐姐，我家师傅是来买桃花酿的。”
姜枝低头看向他，发现是昨日与自己说过话的那个小药童，笑着领着两人进了院子坐下，给两人各倒了碗温茶。
小药童渴了一路，道了声谢，便抱着碗低头咕咚咕咚喝起来。
孙大夫喝了一口，便放下手里的茶碗，叹了口气，“虽然昨日已经和那两个丫鬟讨明白事情原由，但那如夫人记恨人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所以我也就想着，能赶紧解决这件事，就赶紧解决掉的好，以免再夜长梦多。”
解释了他会今天过来的原因，一碗茶喝完，他才赶紧问道：“桃花酿现在可是还没有酿好？”
姜枝摇了摇头，“你们来的挺巧，我定的盛具正好也拿到了，桃花酿随时可以取走。”
话音落下，她就起身进仓库打开了桃花酿的坛子，灌满了五竹筒杯的量，又重新封严实了坛盖子。
出来把东西递给了对方，她又露出个和善的笑容，“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这一竹筒的桃花酿是一两银子。”
孙大夫先是惊了下这个价钱，方看着那五个别致的竹筒杯，笑着摇摇头道：“若这个效果是真的，别说一两银子，我看一两金子也是值得的。”
想要的东西拿到了，孙大夫也松了口气，没有再多留，领着小药童离开了姜家。
还想让他留下吃顿饭的陶氏看着他急匆匆地胡子都飞起来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往常这孙大夫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悠悠的，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着急忙慌的。”
姜枝握了下新鲜拿到的五两银子，抬头笑回：“我也是第一次见。”
另一边，孙大夫却又坐上了牛车赶回县城，入了城后他没有直接回孙家药肆，而是直奔县衙的方向。
县衙后院，花园亭中。
一个年轻女子单手托着脸颊，闭眼假寐着，她身穿着石榴红的缕金牡丹衣裙，头戴一支鎏金戏蝶步摇，另一只手伸开被身边伺候的丫鬟用手托着，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给她涂着蔻丹。
这时，亭子外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如夫人睁眼瞧去，见是伺候她的丫鬟冬兰，不禁皱了下眉。
秋容停下涂蔻丹的动作，转头替她问话：“冬兰，怎么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何事？”
听到她问话，冬兰心中翻着白眼，不去理她，只对着如夫人恭敬地回道：“回夫人，昨日孙家药肆的孙大夫说要送来一个养颜之物，方才看守后门的小厮过来说他人正在后门候着。”
如夫人一听“孙家药肆”“孙大夫”这几个字，心中顿起一抹厌恶。
昨日丫鬟已经和她解释了脸起红疹的来龙去脉，但向来好面子的她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吃错东西导致的，她的心里面还是把错误怪在那孙家药肆的身上了，此时再听什么养颜之物，她沉了一张脸，口中怒哼一声。
“什么养颜之物，我看又是想骗钱的！”她现在对孙家药肆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信。
如夫人不耐烦地冲冬兰摆摆手，“赶紧让他离开，别让其他人撞见了，以后也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们提什么孙家药肆，孙大夫的话！”
冬兰依言行事，出了花园后却是随意找了个小丫鬟，让她代自己去回话了。
她转身刚想找地方偷个懒儿，见对面的长廊远远走过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眯眼仔细瞧着，认出了是服侍在县令夫人面前的冬香。
和她伺候的如夫人不一样，虽然她称呼如夫人为夫人，但那都是为了讨好如夫人才喊她夫人，明面上在外面还是称的如姨娘。
大家都知道，凭如夫人再如何受宠也只是个妾姨娘，再怎么被知县老爷喜爱，也越不过老爷的正室夫人的。
这个冬香和她同有着一个冬字，都是同一批进入府中的，结果她们两人一个被分配去伺候性情温和的正室夫人，一个却分配给了那不顺心就打骂下人的姨娘，冬兰心中对此事一直都不平衡。
等到人走到附近后，冬兰不屑地冷哼一声，甩脸就走，和她一直不对付的冬香也翻了个白眼，头都不甩地往前走。
自从她们老爷纳了这个如姨娘进府，她们夫人都快要被那个妾压到头上了，若不是夫人和知府夫人是多年的手帕之交，每年都有着联系，帮老爷维系着府城大人的关系，估计她们夫人都要被老爷宠妾灭妻了。
她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她要大气，冬香口中这般嘀咕念叨着，很快走到了县衙后门。
后门这边，孙大夫听完小丫鬟带过来的话后，头也不回地就上了牛车。
他身为孙家人，对于此事已经做足了面子，既然现在那如夫人不买了，那正好也符合他意。
正要让车夫启程回去，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孙大夫”，那人的声音很快就近到耳边。
冬香小跑到牛车的一边，指着他身边圆滚滚的竹筒，“孙大夫，这个东西我买了。”
她方才可听到了，这个竹筒里的东西是养颜之物，这两天她们夫人因为在准备接待知府大人一家的事宜，忙碌地没怎么睡好，脸色都难看了很多，正差遣了她出府去药肆买些养颜饮子来喝。
还挺凑巧就碰到了熟悉的孙大夫，他家的东西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东西没有折在自己手里，孙大夫也挺高兴。
他摸了摸胡子，报了姜枝定的原价，“这东西叫桃花酿，睡前喝一杯还可以助眠，总共五两银子。”
反正这银钱也是夫人给的，冬香丝毫不心疼地拿出来一个银元宝，换来了五竹筒杯桃花酿。
县衙后院，牡丹院。
入夜后，冬香进了主屋帮夫人铺着床被，铺好后见夫人已经梳洗好了，她赶紧把今天买来的桃花酿倒了一杯递给她。
“夫人，这是桃花酿，是从孙大夫手中买来的养颜酒，您尝尝。”
知县夫人轻哦了一声，眉梢微扬，疑惑问道：“孙大夫什么时候开始卖养颜的东西了？”
孙家药肆不外卖药方汤药的事情，她还是了解的。
见冬香老实地摇头，知县夫人也没有深究下去，感兴趣地看着杯中的酒。
桃花酿的颜色是浅粉色，酒水浸在碧青色瓷杯中，轻轻摇晃着杯子，鼻间仿佛都闻到了桃花香。
知县夫人一杯饮尽，被这酒的味道惊艳了下，味道柔和醇香，桃花香味中还隐隐有着竹子的清香。
冬香看夫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竹筒里的酒很快就没了，赶紧劝了一句，“夫人，孙大夫说，一天喝一竹筒杯。”
“是吗？”知县夫人笑笑，却又让她拿来一竹筒杯桃花酿，继续喝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喝完这个酒之后，就觉得身心疲惫的感觉全消失了，心中也舒畅得很，就想要再喝一杯。
直到第二杯也喝尽，她才掩唇打了个呵欠，躺回了床上，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冬香端着水盆进了牡丹院主屋，和另一个丫鬟伺候夫人起床梳洗。
夫人比较浅眠，往常听到她们进屋的动静后都会醒来，今日居然睡得很沉，没有被她们扰醒。
冬香和另一个丫鬟互相对视了一眼，她看对方明显不想去喊夫人起床，她只好往床铺走去，伸手轻拍着那床牡丹缎被。
“夫人，夫人......”
睡梦中的知县夫人听到声音翻了个身，脸也转了过来，冬香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忍不住惊呼一声。
声音惊醒了床上的知县夫人，她翻身坐起，蹙眉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冬香指了下她的脸，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夫，夫人，你的脸......”
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冬香赶紧转身端来那盆清水，递到知县夫人面前。
知县夫人下意识地低头望去。
水盆里映出来的人影，脸颊红润，肤色光滑，容色艳若桃花，哪里还是她昨晚入睡前那张暗沉无光的脸，这简直是两个模样。
一时之间，她看得也惊呆了。
......
孙大夫离开后，姜枝又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接下来她好好在家咸鱼躺了两三天，期间还打入了大槐树闲话八卦小分队内部，磕着瓜子听着众人说着这家那家的八卦。
期间倒还真让她看了一场好热闹。
赵文元把他的表妹秦依儿娶过门后，那瞧不上秦依儿成了自己儿媳妇的赵氏天天在家骂骂咧咧，秦依儿就装作鹌鹑似的任由数落打骂，等赵文元一回到家，就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惹得了赵文元的怜惜和维护。
亲儿子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气炸了赵氏，因此那赵家里是一刻没有消停过，赵氏骂了秦依儿，秦依儿就去找赵文元哭闹，夹在母亲和媳妇儿之间的赵文元终于也受不了了，大早上就跑回了县城书院去了，已经好些天没有回赵家了。
姜枝也就听得心中一乐，便不再关注赵家的事情。
她这般在家中好生休息了几日，算了算时间，那买了桃花酿的人喝过之后应该看到了桃花酿的好效果，不信那人对此不心动。
她专门只卖了五竹筒杯给孙大夫，就是在等着买家喝完，还会继续上门来买，进行持续发展。
她是时候去县城一趟了，恰好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去县城办。
陶氏给她装好桃花酿，又去厨房拿了新做出来的糟鹅掌，“枝枝，这些卤肉你带上些。”
知道是让自己给姜父和大哥捎带的，姜枝往竹篓里放了二十个竹筒杯后，又把油纸包裹着的糟鹅掌放到了最上面。
姜枝背着满满的竹篓出了家门，坐上了村口等着她的牛车。
牛车是宋里正家的，宋家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有牛车的人家，宋大婶听说她今日要去县城，就很热情地要捎带她一程。
宋大婶一家是去看望嫁到县城的小女儿的，她们昨天得了女婿让人送过来的消息，知道她的小女儿前两天诊出了喜脉，这不第二天，她们一家子都高兴地要进城去看看。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说了一路话，到了江陵县城门口后，姜枝下了牛车，宋大婶一家继续往城里女婿家的方向赶去。
天色已近午时，正是力役们吃饭的时间点，旁边的力役看着姜枝拿出来大包小包的肉递给姜父，都满脸羡慕道：
“姜兄，你家女儿上次给你们送饭，这次还给你们送肉过来，这长得漂亮还孝顺你们，你快告诉我，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儿。”
“嗐，我家女儿若是进一趟城，别说给我们送吃食，恐怕来看我们都不带看一眼的。”
旁边的人跟着哈哈大笑。
别人夸自己女儿，姜父挺直着腰板，笑容满面，旁边的姜云飞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众人见姜父打开了包裹着肉的油纸，也忍不住动着鼻子闻着肉香味，目光自然而然跟着落在那上面。
“咦，这个看着像鹅掌。”
有人咽了咽口水，接过来前面那人的话，“我家有养鹅，这个就是鹅掌，我们家都是直接煮了吃的，肉香味跟这个没法比，从来不知道鹅掌还会这么香。”
糟鹅掌的麻辣香味是浓郁的，味道很是诱人，众人闻着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好几次口水。
姜枝招呼着大家，笑着道：“这个叫糟鹅掌，是我娘做的卤肉，我们家传的手艺。爷爷叔叔们都来尝尝味道，喜欢的话，等我们家以后做这个生意了，可以来照顾照顾生意。”
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瞪大了眼睛，挠挠头说道：“卤的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肉可以这样子做出来。”
站他后面的人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没听姜小娘子说这是家传手艺，你没有听过也正常。”
那人说完一抬眼，口中忽然哎呦一声，赶紧扒拉开好友，身体往前凑着，“赶紧的，他们都开始尝了，再不去，肉都被他们分吃完了。”
很快，这群和姜父熟识的工友都分到了一口肉，他们直接扔进了嘴巴中慢慢嚼着，糟鹅掌的肉鲜嫩脆爽，加上卤汁的香辣麻鲜，一口肉让他们吃得像是吃了神仙肉一般，舌头仿佛都能吞进了肚子里，吃的表情也都恍惚着。
有吃完的人回味着吃进去的卤肉味道，舔着嘴巴道：“这个鹅掌，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早就听说陶娘子厨艺好，这个糟鹅掌做的太好吃了。”说话的人大声夸赞着。
“姜家小妹，你说之后会卖这个东西，你们家是打算开店吗？什么时候开张啊，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捧场！”
“......”
吃过卤肉的人都热情地反馈着，人群中一句接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也是源源不断。
姜枝眼角微弯，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尝过卤肉后的反应。
这就是她今日进城想办的另一件事了。
他们姜家的几亩薄田，都是姜父被分出来过后自己开荒开出来的，收获的粮食交了粮食税后，剩余的粮食勉强让家中人温饱，姜父和姜大哥打猎的活计很容易受伤，也不能让他们长久的做下去。
她做的乌圣糕和桃花酿所用到的食材又都是有时令限制的，食材不用多久便会消耗殆尽，能做出来的乌圣糕和桃花酿都是固定的数量，也就是说能赚到的银钱那也是个固定数目。
若真靠着这些乌圣糕和桃花酿赚钱，家中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致富，才能让家里人过上舒服的美好生活。
姜枝这几日便琢磨着一个能让家里人一起赚钱的生意，这期间她发现娘和大嫂在家里边也是一直在熟悉着做各种卤味，做法都能熟练上手了，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己前几日逛街时，没有在城中看到过有卖卤味的店铺，那就说明这个卤味的熟食市场至今还没有人占领。
于是，她今日来县城除了再做一笔桃花酿的生意，便还想再考察下城中食肆的情况，顺便也留意下有没有空着的店铺出租，但租赁店铺的费用肯定不会便宜，她手里这点儿钱根本不够用的。
姜枝回头望了眼竹篓里摆放得齐整的竹筒杯，还真就靠她带来的桃花酿了。
双腿走着的速度不快不慢，约摸着一刻钟，姜枝便走到了孙家药肆。
药肆今日来看诊的人格外多，堂内皆是穿梭忙碌的身影，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药童在药柜边上站着，走过去想喊他给孙大夫传一声话。
那小药童仰头看到她后，立刻睁圆了一双眼睛，高兴喊道：“姐姐，你终于来了，有人在这里等你好久啦。”
姜枝原以为小药童说的是那日见到过的两个县府丫鬟，哪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个没有见到过的面容，不过那人身上穿着的翠色衣裙倒是和那日的丫鬟是一致的。
坐在角落里的冬香也是聪明伶俐的，看着和小药童说话的人，又看到那人身上背着的竹篓里隐隐约约露出来竹筒似的东西，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立刻站起了身子小跑过来，语速极快地自报着身份，满脸兴奋着道：“姑娘，我叫冬香，我家夫人是我们江陵县的知县夫人，前两日我从孙大夫那里......”
“那桃花酿的效果真的好极了，我家夫人当晚只是喝了两杯，早上起来脸色都好看了很多，这几日一直喝着它，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她巴巴啦啦说了一大堆的话，从买到桃花酿说到用后体验，从她家夫人的容貌变化夸赞到桃花酿的神奇效果，脸上的兴奋一直不减。
这几日她一直守在药肆等人，小药童已经听她和自己说了好多遍了，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此时，他再也受不住地捂住耳朵，赶紧喊了停，“冬香姐姐，你还想买桃花酿吗？”
冬香说的意犹未尽，此时也想到还有正事没说，满脸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你那桃花酿太神奇了。夫人喝了之后，便让我再买些回去，来到药肆后，我这才知道这个桃花酿是姑娘酿造的。”
“无事，能理解你的心情。”自从开卖乌圣糕之后，这不是姜枝第一次看见他人这样激动的反应了。
她也没想到，那五杯桃花酿还弄了个换了个买家的‘乌龙’，尝到效果的买家找上门，来的不是那个如夫人的丫鬟，反而是知县夫人的丫鬟。
不过，都是桃花酿的买家，姜枝也不在意卖给的是谁，她看重的还得是银子。
“我今日正好带了二十竹筒杯的桃花酿，你是全都要？”
冬香快速点点头，“都要都要。”
她上次巧合买到桃花酿，还得了夫人给的赏钱，这要是又买回去这么多，肯定又能拿到不少赏钱了。
既然对方全都要了，姜枝也就连着竹篓一并送给了她。
给了二十两银子后，冬香怀中抱着竹篓，立刻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小药童趴在药柜桌子边，下巴枕在胳膊上，嘀咕着道：“冬香姐姐虽然喜欢唠叨，但还是很好的，若是元胡师兄当初遇到的是冬香姐姐就好了，这样元胡师兄也就不会离开药肆了。”
姜枝看见小药童嘟起了嘴巴，又仿佛小大人似地拉着尾音长叹了一口气，不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用太担心，你的元胡师兄会医术，离开药肆后在外面肯定也会过得很好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会见面。”
“对呀，元胡师兄是我们之中医术最好的了。”小药童抬起下巴，立刻振奋了精神。
这几天家中每日做卤味，家里的香料也快用没了，药肆隔壁正好有家香料铺，她出门转去铺子里让店家包了些香料。
姜枝拿着店家包好的香料，又返回了药肆，把东西放到了药柜桌旁，“小药童，这是我买的香料，先存放在你们药肆，我这边办完事情再过来拿。”
“好，保证看好。”小药童蹲下身体，打开了桌子下面的抽屉，把这一堆香料包放到了里面。
姜枝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药肆。
出去之后，街上人来人往，她和一个挎着篮子买东西的大娘打听了一个靠谱的牙行后，便往牙行的方向行去。
......
县衙这边，从后门进府后的冬香抱着竹篓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她抱着东西满脸笑容的场景完全被另一个人给看到了。
冬兰又是去给如夫人买养颜汤药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知县老爷都不怎么进如夫人的院子了，倒是经常去知县夫人的牡丹院，如夫人急躁地上火，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今日再见到冬香这个状态，冬兰心中起了疑，赶忙去问守着后门的小厮，“你知道冬香买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人就是上次给她送了孙大夫消息的小厮，和她的关系一向交好，他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冬兰。
“我刚才查看的时候，注意到是一些竹筒做成的杯子，里面放着的好似是酒。”
冬兰皱着眉，这也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那小厮想了一番却又道，“不过，我听说这几日冬香经常去孙家药肆。对了，我想起来那日孙大夫来咱们这里时，带来的好像也是这个竹筒似的东西，被冬香买走了。”
听到这里，冬兰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她想起来上次在花园里见到的知县夫人的模样，那日的知县夫人看着却是容光焕发了很多，看着比往常都年轻了些许，她当时还以为知县夫人是用了胭脂掩面，难不成都是喝了那个“竹筒酒”的原因？
她心中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连忙转身跑回了如兰院，把心中的猜测都和如夫人说了，她怕如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又提了一句知县夫人容貌的变化。
“夫人，当时孙大夫说的养颜之物不会就是冬香买的那个东西吧？知县夫人现在看着都不像三十来岁的人，估计就是吃了那个养颜之物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此时她哪还顾得上如夫人之前说过的不许在她面前再提孙大夫的话，只想着老爷最近都不来如兰院，如果如夫人被厌弃了，她以后也会跟着过不了好。
见她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如夫人也狐疑起来。
她想了下道：“那你去孙家药肆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是，你也买回来些。”
冬兰领了命令快速出去，又很快空着双手回来了。
正喝着去火茶的如夫人坐起了身子，“怎么回事？”
冬兰不敢看她，低头回道：“夫人，奴婢打听到那东西叫桃花酿，冬香给知县夫人买的就是这个养颜酒。”
“真的？”如夫人此时的脸上有喜色又有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的话，她当初就直接买下那些桃花酿了，否则牡丹院的那个女人哪还会有机会喝到它，才变得那般吸引老爷这几日都进了她的院子。
现在她也能买到那个养颜酒，等她喝几天有了效果，老爷肯定会重回她这里的。
如夫人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着急问道：“东西呢？放外面了？”
冬兰依然低着头，呐呐道：“......药肆的人说已经没有了。”
如夫人的笑脸顿时僵硬了下，“今天那个女人的丫鬟还买了许多，怎么就会没有了？”
难不成药肆的人还看身份卖东西？
想到这里，她心里边更气了，只觉得一股火气涌了上来。
见如夫人有要发火的征兆，冬兰赶紧撇开自己的关系，慌忙解释道：“我问了几个药肆的人，他们都说桃花酿不是孙大夫酿造的，是一个小娘子卖给他们孙大夫的。”
“一个小药童见我打听桃花酿的事情，还说......”
如夫人手里的茶杯拍到桌子上，“还说了什么？！”
被杯子砸习惯了的冬兰听见这声音，身体不由颤抖了下，口中快速回道：“说我们要的东西当时给我们送过来了，是我们自己不要的，现在想买也没有了。”
其实是她担心自己空着手回来，会遭受如夫人的责骂打罚，就假借如夫人的名义斥问了那孙大夫，纠着他不放，那小药童看到自己师傅被她这般对待，还跑上前推了她一把。
谁让他们这么对待她，也别怪她这般和如夫人说，在如夫人面前上完眼药的冬兰安静地站在旁边。
如夫人气得拿起茶杯摔在了地上，怒声道：“真是大胆，他们药肆竟然敢如此对我！既然药肆没有，那就去找卖东西的人买桃花酿，买回那个酒方子更好，不管用任何办法！”
“任何办法”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冬兰知道如夫人的手段，也听得明白意思。
她出去找了那个相熟的看门小厮嘀咕了一番，那小厮衣服都不带换的，和人换了班就径直出去了。
因着这几日老爷不进她的院子，如夫人昨天便让丫鬟煲了汤，自己端着去前院给他送去喝，昨晚老爷好不容易过来如兰院一趟，她还以为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心意，结果却是来告诉她这几日他和夫人在前院接待知府大人一家，专门来吩咐她不让她再去前院了。
他口中的夫人明显是牡丹院那个女人，他娶的那个正室夫人，只是妾室的如夫人只想着是老爷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心中无比恼怒。
不仅如此，老爷吩咐完这个话居然也没有留下来过夜，今日还让她打听到了老爷昨晚从她的院子出去后，直接去了牡丹院那里，直恨得她撕碎了好几个手帕。
如夫人今日本就烦躁，又遇上这么一个让她上火的事情，心情烦闷燥乱，喝什么去火茶都无用。
她拉长着一张脸，起身便往花园走去，打算赏赏花平静一下情绪。
到了花园，她来到自己喜欢的那片芍药花前，正要伸手摆弄两下花骨朵，忽然闻到一股臭味。
此时，她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一股脑儿冒了上来。
她转身怒骂着在花园当值的几个奴仆，“你们今天干什么吃的，这里怎么这么臭，你们是不是偷奸耍滑了？没有好好打理花园！”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奴仆们满脸惊慌，不敢吭声。
骂完一通的如夫人只觉得火气减了很多，此时找到能让她泻火的人，她便一直揪着不放，继续骂道，“味道这么难闻，花园里什么东西没有清理干净，你们还不赶紧去干活，若是让大人闻到了，定治你们的罪！”
她拿知县大人假虎假威着惯了，院子里的奴仆早就怕了她的脾气，但今日这些奴仆就跟她故意作对似的，得了她的命令，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是看自己要失宠了，她的话都不敢听了？她气得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生气的女子声音。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胡言乱语！”
被人骂东西的如夫人气炸了，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要骂，看到说话那人的脸后，她的身体顿时僵了下来，张开的嘴巴都合上了。
亭子里坐着两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方才说话的少女一副圆滚滚的模样，另一个没有说话的少女在花园里也戴着一面白色纱巾。
如夫人都认出来了她们，脸色顿时白了，亭中的两个人一个是知县大人宠爱的千金，连她都不能得罪，一个是知府大人宠爱的千金，她更不能得罪。
“......”
她想到了刚才闻到的那个臭味，现在想想根本不是花朵腐烂的味道，而是这个知府千金身上的味道。
知府千金自小身体有隐疾，最是忌讳被人如此说出来。
如夫人此时悔恨不已，只想回到刚才说话的那个时候，让当时的自己闭上嘴巴。
不管如何，她还是要走上前向两人行礼，她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意，说道：“妾见过两位小姐，妾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赏花，那妾这就离开。”
“不许走！”李青圆说完这个话，又问身边的好友，“盈盈，你想怎么罚她？”
王佳盈抬头看着空中正热的太阳，哼了一声，“就让她站在原地不许动，站满一个时辰为止。”
早就听说这个小妾喜欢仗着脸皮争宠，正好也帮好友出个气。
果然，一听这个惩罚，李青圆那圆乎乎的眼睛都笑弯了。
如夫人握着拳头恨意满满，但对上两个都不能得罪的人，她也只能悻悻听命，站在原地不敢动。
被人戳到隐疾的事情，王佳盈依然还是很不开心，“圆圆，我们去找我娘她们。”
知县夫人和知府夫人在牡丹院坐着说着体己话，两个人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知县夫人拿出了桃花酿当做礼品送给知府夫人。
两人看到她们气鼓鼓的模样，便问事由，问清楚了她们罚了如夫人在花园里站着，两个夫人都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各自女儿的额头，便由她们去了。
王佳盈和李青圆都乖乖坐在一边，知县夫人继续和好友说起桃花酿的好处来。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王佳盈和李青圆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多年好友，都是懂对方的，此时她们都想到了一处。
既然有这么神奇效果的桃花酿，那会不会也有能治愈她身上难言之隐的东西？
......
姜枝下午跟着人牙子逛了一圈，还真看中了一家店铺，那铺面正在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要价当然也不低，她手里这二十五两的银子也顶多够租个一年的。
这般想着，她还真得好好用桃花酿赚些租金钱了。
那桃花酿被知县夫人买走，她们这些夫人也都是有自己的富家圈子，估计桃花酿的效果也很能被圈子里的人得知。
姜枝回到了药肆，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拿了自己存下来的香料包离开，路上虽然想着事情，却还是感觉到了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
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她的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了城门口，察觉那人还跟着自己。
她拧了拧眉，出了城门，快速闪到了一边，后面的人果然上当赶紧加快速度跑了过来。
姜枝快速上前拧着那人的手臂，呵问道：“为何跟踪我？”
那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按压住肩膀，肩膀袭来一阵疼痛，他连忙惊慌回头，才发现抓着他的是自己跟踪着的人，没想到她一个羸弱模样的女子竟然有这般力气，他一个成年男子竟然也动弹不得。
此时两人就在城门口，已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跟踪姜枝的人正是那听了冬兰吩咐的看守县衙后院门的小厮。
如今被对方压制住，小厮哪还敢有朝她下手索要养颜方子的想法，生怕自己的胳膊不保，赶紧赔笑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家夫人是知县大人的如夫人，听说了你卖桃花酿，我是替我家夫人来买的。”
姜枝见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飘忽着，明显是撒谎的模样。
恐怕这是那个如夫人知道了桃花酿的事情，想要打探桃花酿的秘方是真。
姜枝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以后别想买到我卖的任何东西。”
说完，她放下手扔开了他人，嫌弃地说了句“滚”。
小厮哪敢耽误，屁滚尿流地离开了此地。
姜枝方才就看到了城门口不远处停放着的牛车，正要往那边去搭车，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城门口一阵动乱。
大家纷纷避让开，探头交耳着，她也下意识地顺着声音转头望去，一行人骑着马载着猎物缓缓行至到城门这边，其中最前面的那匹白马上放着的猎物最多，猎物也是各式各样。
这时，她的脑海里响起叮的一声，沉寂好久的系统忽然上线。
【叮~根据宿主设置的条件检测到可攻略人物，是否确定为攻略目标？】
姜枝：“......”
她都设置那么高的条件了，还有符合的目标人物？
因为这些日子，她出趟门每次遇到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妖，哦不对，还是得是人的，这个世界没有怪力乱神。
反正就是，系统遇到一个外人就会在她脑海里叮叮声提示不断，这操作太扰人了，她便和系统商量着设置了系统提示的限制条件。
咳当然了，为了能再好好咸鱼躺一段时间，她就故意设置了很高的条件，什么身高必须在一米八八以上，在这个时代，这个条件都能排除掉很多人了，她还设置了声音颜值家庭背景各种因素。
她都觉得，如果真有这么符合条件的一个人，那就是她前世看过的那些二次元的人物了。
现在出现这个结果，着实让她没想到。
姜枝眯着眼睛，问系统：“你不会骗我的吧？”
系统的声音很兴奋，【我从来不骗人，这简直是天命之子啊，宿主，快看在最前面骑白马的那个少年，就是检测到的人，你赶紧看看他的脸。】
姜枝抬头望去，那一行人正好踏进江陵城，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那匹白马上的玄衣少年身上。
他骑着马已经进了城中，她只看到了对方挺直着的背影，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系统在她耳边反复催问着“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姜枝的视线注视着那少年，嘴上调侃着系统，“很遗憾没有看到，还是有缘再见，等我看看脸再说。”
系统：............
兴许是她看得太久，被那人察觉到，那少年冷淡的眉眼抬起，侧身回头往姜枝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枝便直接和他，对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1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