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波特兰的玫瑰》白衣沐风

19、第十九章 陷阱

　　第十九章陷阱

　　时间是多年前的洛杉矶。

　　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男孩儿面对面坐着。

　　“我们来假装一个情景：我现在是坏人，很坏很坏的那种，我不幸被你抓住了，你要来审问我。”

　　“好的，我第一件事应该问——你犯了什么罪？”

　　“不对，第一件事应该是拿.出手.枪对准我说：不许动，举起手来！”

　　“如果你不听我的怎么办？”

　　“很好，这样的情况很常见，所以你现在就需要学会如何应对。”

　　“但是我不知道...”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别担心，我会教你的。”

　　“那我该怎么做？”男孩儿有些急切。

　　男人很有耐心：“首先，通过眼神揣摩你对面人的心理活动，确保你能在每件事上都抢先一步，建立你的行动优势。”

　　“要是我没有做好这一步呢？”

　　男人简单笑笑：“不会的，我相信我的儿子可以最好。你是我见过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孩儿。”

　　年幼的格林威尔很是执着：“我是认真的，如果我遇到的人比我厉害怎么办？”

　　男人沉默了一瞬：“如果真的有这种时候，首要的事情一定要是注意你的安全，切记，远离他人花里胡哨的陷阱。”

　　*

　　许多年过去了，格林威尔仍然记得，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父亲开始喋喋不休地跟他强调安全问题。

　　他有时也会暗自惭愧，在他离开有父亲陪伴的洛杉矶，独自一人来到波特兰后，安全问题就始终不在他的日常考虑范围之内。

　　他乐于去挑战那些带有危险性的东西，就像压抑了许久的冒险神经突然间失去约束，而无节制地澎湃爆发。

　　越是尽在咫尺的未知越让格林威尔有兴趣去深入了解，而这个时候来到他面前的丹尼尔简直是正和他意。

　　此时的We Are G俱乐部内。

　　一首歌唱完，不出所料地有人高喊再来一首。丹尼尔像是早有准备，他推开话筒低声问格林威尔：“你还想继续唱吗？”

　　格林威尔点点头：“唱什么？”

　　丹尼尔反问他“你想唱什么歌？”

　　沃德凑过来加入他们的交谈：“我提个意见，PRETTYMUCH的歌《Eyes Off You》怎么样？我们前几天简单练过这首歌。”

　　格林威尔刚好会唱这首歌，意见很快达成统一。

　　丹尼尔：“我和沃德弹两把吉他就好，格林威尔，你能帮布雷迪把电子琴搬下去吗？”

　　“没问题。”

　　两人来到表演台下面时，布雷迪突然对格林威尔开口：“你第一次进到俱乐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警察。”

　　格林威尔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谈起这个话题，他一下子就僵住了，背后徒增一股寒意：“那么明显？”

　　布雷迪狡黠地笑了：“没有，我骗你的。”

　　“...”

　　“不过你当时确实满脸都写着第一次来俱乐部这样的地方。”

　　格林威尔小心翼翼地承认：“那时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

　　“跟你想象的俱乐部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最不一样的就是你们这四位老板了吧！

　　布雷迪见他迟疑着，很自来熟地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当真啊，这不是什么客户满意程度调查。”

　　是不是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格林威尔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丹尼尔和布雷迪这两个人似乎是在他面前轮流唱红脸和黑脸，一会儿让他试图放松警惕，一会儿又跑到他身边提醒他：你还是要小心我们哦。

　　很像是训练有素地在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第二首歌，他们没有事先彩排试唱过，格林威尔有些不在状态，抢了一句丹尼尔的part，但其他三个人配合默契反应迅速，没出太大的漏洞。

　　退场后回到俱乐部的二楼，格林威尔一直都很沉默。丹尼尔不知道从哪拿来四罐可乐扔给他们，转身在格林威尔身边坐下：“玩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

　　丹尼尔瞅着他笑：“下次还来吗？”

　　格林威尔下意识地想看布雷迪和沃德，结果发现那两个人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接.吻。

　　他一瞬间尴尬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丹尼尔也看见了沃德和布雷迪的动作，小声呵斥道：“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的。”

　　布雷迪见被他们看见，直接蹬鼻子上脸，整个人挂在沃德的身上，很不要脸地说：“怎么啦！你行你也来呀！”

　　丹尼尔顿时被呛住，目光不自觉地朝格林威尔那边瞟了瞟。

　　格林威尔像发现了新大陆，试探着说：“俱乐部名字中的G，还可以有个意思是gay？”

　　“这倒也是种不错的理解方法，不过我们的客人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女孩子的。”沃德丝毫不介意格林威尔的话，解释道，“没错，布雷迪是我的男朋友。”

　　他把身上的布雷迪扒拉下去，后者借力坐在了沙发背上，用手一下一下地捋着沃德染成淡金色的头发：“你该洗头了。”

　　看的出来这两人关系非常好，格林威尔看了看丹尼尔，欲言又止。

　　“我和哈珀不是一对。”丹尼尔主动解释，“哈珀喜欢女的。”

　　沃德像听到什么笑话放声大笑：“不要以为哈珀很孤独，他很能自己找乐子的，这个家里最孤独的男人是丹尼尔。”

　　丹尼尔闷着脸，把喝空了的可乐罐朝沃德和布雷迪扔过去：“你们就在这拿我寻开心吧！”

　　可乐罐没个准头，没有飞到沃德身上，而是径直朝布雷迪飞了过去，布雷迪歪着身子想要躲开，结果一下子失去平衡，直接从沙发靠背上摔了下去，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啊嗷！”

　　格林威尔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去看看布雷迪有没有事，沃德已经抢先一步起身：“这你都能摔，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丹尼尔拉住格林威尔：“别管，交给沃德就好了。”

　　毕竟人家是男朋友。格林威尔心安理得地重新坐下了。

　　沙发旁边伸出一只手臂，格林威尔看见那只手腕上有一个大写的字母G的纹身，和俱乐部的名字长得一模一样，周围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

　　手腕的主人布雷迪让沃德把他拉起来，沃德撩起他的衣袖，他左侧的小臂上也有个和布雷迪一模一样的纹身。

　　不太像是情侣纹身，倒像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格林威尔还想再仔细看看，但布雷迪和沃德没给他这个机会。收回目光的功夫，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凯瑟琳·罗伊。

　　格林威尔没想到她还能给自己回电话，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里接通。

　　“凯瑟琳？”

　　“今晚过的怎么样，警察？”电话那边很吵，还有很大的音乐声，凯瑟琳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我很好，你是来打电话告诉我你要配合调查了吗？”

　　“你们警察真是不解风情，连句客套的话都没有？”

　　“因为我暂时想不到能让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其他理由。”格林威尔实话说道。

　　“我倒是可以配合，不过我有个要求。”凯瑟琳话锋一转，放慢语调说道，“你要用一项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

　　“告诉我是谁给你我的电话号码的，然后再陪我喝一杯。我在We are G 俱乐部等你半个小时，你不来我就当你不同意了。”凯瑟琳说完，电话挂的跟上午时一样干脆，不给格林威尔半点说其他话的机会。

　　格林威尔转身把手机握在手里，视线投向丹尼尔。丹尼尔算是他上一个案子的线人，他有责任保护线人的身份信息安全。然而凯瑟琳现在就在他们的楼下，她的手里很可能有他现在急于想要知道的线索。

　　“工作上的事？”

　　“嗯。”格林威尔轻轻叹了口气，“要去见个人。我先把我的吉他包放在这，一会儿来取。”

　　丹尼尔目送着格林威尔离开，电梯门关闭，才对沃德和布雷迪说：“哈珀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布雷迪横躺在沙发上，枕着沃德的大腿：“让他看看格林威尔去见谁？”

　　“没有必要，他是和格林威尔要见的人一起到的俱乐部。”

　　“那一定是女孩子了。”

　　“相当正确，而且是个拉丁裔的女孩子。”

　　“哦？我可以下去跟她说几句西班牙语吗？”沃德忽然来了精神。

　　布雷迪抬头以仰视的角度给了沃德一个警告的眼神：“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对女孩感兴趣了？”

　　“我只是想练练我的西班牙语而已。”

　　“那也不许去！”布雷迪逐字逐句地说道。

　　“布雷迪，你知道警局有个疑似是你的杀.手档案吗？”丹尼尔问道。

　　布雷迪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知道，名字是Selena Gomez。”

　　沃德是最惊讶的那个：“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

　　“又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布雷迪满不在乎道，“即使我把真实信息放在档案上，不也照样过的好好的。”

　　“悠着点吧，你的档案在格林威尔手里呢。”丹尼尔边低头看着手机边说道。

　　“他说了什么？”

　　“他已经怀疑是同行了，我想大概率是指我们吧。”丹尼尔耸耸肩，脸上倒是一点惧色也没有，“你们有什么想法？”

　　布雷迪把手垫在后脑勺下面：“让他怀疑去，我不在乎。”

　　沃德更为理智：“坦率地讲，我也不怎么担心。虽然这种感觉是无理由的，但格林威尔——我们都一起唱过歌了，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问问哈珀怎么看？”

　　丹尼尔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哈珀的态度你们还不知道？在他眼里多大事都不算事。不过他说警局在十几分钟前开通了一个线索提供热线，有价值的信息会奖励500美金。”

　　沃德和布雷迪同时坐直了。

　　“我们来干一场吧。”沃德道。

　　布雷迪则是熟练地从沙发靠背的夹层里拿出手.枪和弹.夹：“你最好能把凶手逼出来，我早就已经手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