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波特兰的玫瑰》白衣沐风

14、第十四章 新规则

　　第十四章新规则

　　“我有个计划。”

　　早餐一般是沃德来做的，哈珀虽然起的比沃德早，但他习惯了早上吃麦片加牛奶，再来一大勺的蛋白粉。

　　沃德将煎蛋和香肠放进盘子里，对在旁边收拾桌子的丹尼尔说：“职业杀手不好对付，得给他一点压力，最好的办法是让警局那边也掌握一些信息。”

　　“我同意。”丹尼尔给他自己的那份加了些番茄酱，“但现在贸然给格林威尔送信息未免太突兀。”

　　沃德瞥他一眼：“你还想借机套个近乎吗？”

　　丹尼尔脸不红心不跳：“为什么不呢。”

　　沃德用玩笑的语气调侃：“格林威尔被你这个家伙盯上也是够倒霉的。”

　　“明明遇到我是件幸运的事情。”丹尼尔继续大言不惭，朝沃德眨眨眼睛，“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沃德被他看的很快就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后悔过。”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会留意警局那边的进展的。”丹尼尔说完，拿着他的早餐盘子走出厨房。

　　*

　　第二次临时调查小组集中讨论，格林威尔语出惊人：“我同意达德利之前的一个想法——皮特就是珀尔的父亲，这是个灭门惨案。”

　　达德利的表情介于受宠若惊和大吃一惊之间：“你也用不着这么捧杀我吧？”

　　格林威尔猜到达德利就不可能有什么正常反应，继续说他的想法：“我们已经证实了是皮特把珀尔接出的福利疗养院送进Rosegger，他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保护珀尔，也就是说，皮特是可能知道有人在追杀他们家的。”

　　达德利还在旁边大呼小叫：“你们是不是觉得抓这个凶手得牺牲警员？我可没那么傻！”

　　约翰逊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快闭嘴吧，你说的这些话就不是不傻的人能说出来的。”

　　最后这次集中讨论唯一的结果，就是格林威尔和约翰逊决定再去皮特遇害的林中小屋找找线索。

　　约翰逊故意在所有人面前说：“我觉得那个小木屋里肯定还有线索，之前有人没找到。”

　　对号入座的达德利：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木屋附近自从警方走后就再没有人来过，不常踩踏的地方都长出了杂草，被子.弹气流打碎的花瓣还在原处躺着，已经发黑变脆，花盆里剩下的绿茎也因为缺水而开始枯萎。

　　屋里的不少东西都被拿走了，原本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也不见了，露出木制地板上一块血迹干涸留下的难看褐色印记。

　　约翰逊径直走到可能被忽略的角落，格林威尔站在屋子中间环顾四周，视线落在简易壁炉前面一个倒扣着被打碎的相框上。

　　相框原本应该是立在壁炉上的，里面放着皮特的照片，不知道被谁碰掉之后就没有管。格林威尔小心地捏着没有破损的一角，拿出里面的照片。

　　令他惊讶的是，这张照片是被折叠起来的，当他打开折着的另一半，一张皮特与帕梅拉的合影出现在面前。

　　“约翰逊，我找到证明他们关系的东西了。”

　　这张照片中的衣服款式至少是十年前的了，帕梅拉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跟当时还年轻气盛的皮特肩并肩靠在一起。

　　“老天爷，我就说肯定还有东西没找到！”约翰逊粗声粗气地说，语气里带着埋怨，“但凡这些人检查东西能认真一点，我们也不至于整天跑来跑去！我和我的皮卡车都禁不起这么折腾！”

　　格林威尔拿出证物袋将照片装起来，转身的瞬间他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不假思索地推了约翰逊一把：“窗外有人！”

　　约翰逊完全没有防备：“什么？又来？”

　　等约翰逊反应过来，格林威尔已经从门跑出去了，约翰逊一摸腰间：“臭小子，你拿我枪干什么！你会用吗！”

　　密林之中想要追到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这个人穿的是件亮橙色的T恤就容易很多。格林威尔对自己的肺活量很有信心，这人似乎还不认识路，兜个圈子慌不择路地跑到了约翰逊停车的地方。

　　“我没有杀皮特！”被格林威尔咣当一声推到车门上时男人大声喊道，“我只是想回来...回来看一看！”

　　“拿走证据吗？”格林威尔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把男人按在地上制服，男人没有抵抗，嘴里一直重复着他没有杀皮特。

　　约翰逊这时候才喘着气跑过来：“老天，格林威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格林威尔一手接过约翰逊递来的手.铐，一手拿着枪.把将警用配.枪还给他：“我有持.枪.证的。”

　　“我不是说这个，这要是凶手你该怎么办？”

　　经他一说，格林威尔也慢慢开始后怕，但他嘴硬：“凶手才不会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呢。”

　　“你简直是要气死我，等转正签字的时候看你怎么求我！”约翰逊猛敲了一下他车子的前几盖，结果给格林威尔抓着的男人吓了一跳，直接瘫在地上了。

　　“别，你们是警察吗？我什么都说，别开.枪。”

　　男人正是迪安·多诺万，代替皮特去Rosegger交钱的那个人。如格林威尔所料，他是皮特的朋友，还是他私人工厂的主管。

　　“我真的不是来拿走证据的，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迪安有气无力地说，“我昨天才听说皮特死了。”

　　格林威尔问他：“你和皮特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记不清了，大概四五年？我们经常一起喝酒，我知道他的一点儿事——”

　　听到这话，约翰逊走过来吧迪安从地上拉起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实话告诉我们。”

　　“我会的，我都说...”

　　皮特的小木屋变成了临时的审讯室，林子里出来的风冲散了屋内轻微的腐朽气味，迪安靠着壁炉坐在地上，面朝两位坐在沙发上的警察。

　　“我先承认，我是听说他被杀后，特意赶过来看看情况的。”他偷瞄着窗户上的弹.孔，吸了一口气，“皮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这么说？”

　　“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他的变化我看的一清二楚，大概两年多以前，皮特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经常露面，工作大部分都交给了熟悉的朋友，我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不愿意讲。”

　　“我们之前喝酒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他有一个前妻和一个女儿，当时我问他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他的，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是家疗养院，让我定期去交一笔钱。”

　　“那家疗养院离这里不远，皮特的女儿住在那里。”

　　格林威尔点点头：“珀尔·安斯利。”

　　迪安叹了口气：“我虽然跟那个女孩不熟，但——算了。”

　　“你知道皮特一家为什么会被追杀吗？”

　　迪安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本来不应该知道的，是有一天皮特喝多了，我不小心听到的。”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知道西城区嘿榜吧，他们什么都干，包括贩.毒。皮特曾经染过毒.瘾，还欠了他们的钱。”

　　*

　　九年前。

　　电视机上播放着“Portland Superstar（波特兰之星）”的节目，男人抓着一袋玉米片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从凌乱的桌子上找到遥控器放大音量，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电视机里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抱着对他来说过大的吉他，唱着歌。

　　这栋房子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都是他的错。

　　电视里的小男孩唱完一首歌，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差点摔倒，他依然抱紧吉他：“这是我写的第一首歌，我爸爸帮了我很多，但是，我很自豪能把它表演出来。”

　　小男孩最多十二岁，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带着好奇与骄傲，大大方方地说道：“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人，我叫丹尼尔·怀特。”

　　无忧无虑的，别人家孩子的童年。

　　如果他能远离城市中那些肮脏的，吃人喝血的怪物，他或许也可以给他的孩子这样的童年。

　　电话声从一堆衣物下面传开，男人慌忙降低电视音量，翻出手机看见号码显示的时候，又露出畏惧的神情。

　　如果是另一个号码，他巴不得要打上一整天，不停地讲话，哀求；但到这个号码，他只想挂断，不再有纠葛。

　　但是他的手已经按下接听键。

　　“来港口边的5号仓库取你要的东西，记得带上你上次赊账的钱。”

　　男人的表情很痛苦：“最近我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相信我，我有手艺，绝对能挣到钱的！”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后一次，你不想丢了信用吧，皮特。”

　　“不会的，相信我...”

　　这该死的瘾已经几乎让他失去一切了，皮特挂断电话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掌里。他亲手把自己推入的这个无底洞，断送了原本该有的未来生活。

　　他站起来，鞋尖踢到一个用过的针头，翻滚几圈后消失在桌子下面的缝隙里。

　　常行于恶世，何能不自知。

　　皮特花了六年的时间才彻底戒掉毒.瘾，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帕梅拉打去电话。

　　“我想见见你，还有我们的孩子珀尔。”

　　六年了，那个当初离开他，独自用一份证券交易所工作抚养孩子的女人都没有换过电话号码。

　　六年了，他对这座城市中盘踞的势力了解的已经足够多。

　　戴维斯代替入狱的博伊德成为他新的欠款人，西城区□□贩卖人口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另一股势力也在眨眼之间悄然崛起。

　　他大概可以猜到那些夜里停靠港口的货船上卸下来的货物是什么，机缘巧合之下，他还听说过一些亦真亦假的传闻。

　　比如无人敢动的珍珠区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爱巢；

　　比如他们中年龄最小的杀.手才15岁；

　　再比如，那个经常出现在新开的We are G 俱乐部中，有着万千少女梦中情人颜值的美少年丹尼尔·怀特也是他们的人。

　　皮特没见过这位传闻中的少年，但他总觉得丹尼尔·怀特这名字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他现在手里有钱了，很多钱，足以还清所有的债再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皮特幻想着以后的画面，家人的团聚，漂亮的房子，晕染在窗上的影子，和一个又一个在彩灯与圣诞树中度过的圣诞节。

　　他会亲手将装饰好的礼物放在珀尔的床头，亲吻她入睡的额头，弥补他缺失在她生命中的那些日子。

　　想象是美好的，但戴维斯可不是博伊德。

　　皮特坐在与帕梅拉约定好的咖啡厅里，上一秒才看见帕梅拉和副驾驶的珀尔，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车子被撞出去，他的心在那一刻也跟着破碎了。

　　“新的一年，新的规则，皮特。我不需要你还钱，我只想要你看着你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你面前，你的女儿将会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