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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在被温媛紧紧抱着,送回她那栋小房子的路上,章程一路都在问自己——为什么?

      这些天,她和完全记不起过去的阿水,相处的不好吗。

      只要阿水去练琴,她就会跟着,在教室里默默陪着。

      每天早上,阿水会给自己带一些吃的,中午去食堂,也会打吃上很多肉给她。

      而阿水自己,经常只吃一点白米饭,再配上几根青菜,就算吃完了。

      通常这种时候,章程都会喵喵叫。直到阿水听话的跟着她一起吃上一些肉,她才会心满意足的继续进食。

      虽然阿水没有了记忆,她们不能用人言交流。可那种默契还是在的,阿水可以看懂她的每一个眼神。无论她是喵喵的叫,还是嗷嗷的叫,她总能做出相应的回应。

      她以为她们这算重新开始。互相培养相处的默契,等到时间久了,阿水也会慢慢想起所有的事情。

      可现在…

      在章程眼里被定义成约会场所的食堂,成了她们分离的地方,她就这么被推给了温媛。

      想起这些,章程不仅迷惘,还有些生气。

      就这么把她推给别人,阿水难道一点也不难过?

      那这些天都是什么。她章程又何曾与旁人这般亲近过。

      生气了的黑猫,尾巴甩动的很厉害。她不耐烦的将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二毛啊。这几天找不到你,我差点把你的东西都扔掉了。幸好我当时舍不得,犹豫了一下,就把东西都放到书房藏起来了。不然你回家,又没窝睡了哦。”

      温媛的快乐很纯粹。

      她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小伙伴。

      只是她并不知道,章程这副黑的发亮的猫身下,藏着一颗人类的灵魂,这灵魂甚至还是从异界过来的。

      怒气平静下来后,章程不免思考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温媛一连找了她这么多天,始终没有放弃,若说韧性,也实在够深。

      之前章程以为,拉开距离躲着温媛,就能让她慢慢的淡化对于自己的印象。现在看来,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章程思索起来,如何才能摆脱这种被人当成宠物豢养的生活呢。又怎么样才能在不伤温媛心的情况下,让她忘掉自己。

      也许早在被温媛刚捡回家救了一命的时候,她就应该趁机溜走,不要留下来。

      章程心烦意乱。

      没有内力,没有人身,不能说话,甚至她不认识这里的字。
      偏偏找到了阿水,对方还不记得她。

      来到异界的生活这般不顺,饶是她自幼练武,定力过人,这时候也不得不头大。

      咔哒。

      一进门,温媛抱着怀里的二毛,径直走向书房。

      她锁上了门。

      章程被放到地上。

      回到这栖息之地,章程一时不知后面该怎么走。

      “他们都和我说,宠物不能太惯着,尤其是猫,野性大,一定要关起来。”

      温媛嘴里念叨着,在章程的注视间,四处检查书房里的窗户。
      然后将所有窗户都上了锁。

      章程静静看着,忽然明白了温媛的用意,她是要将自己关在这间房子里。

      下午的时候,温媛放学回来晚了一些,等进了书房,她推进来一个铁笼子。

      这个笼子分成上中下三层,每一层似乎都有它的用途。

      第一层放着猫砂盆,可以上厕所。

      第二层放着猫碗和水,可以吃饭。

      第三层有着一张小吊床,似乎是用来歇息。

      笼子里,章程看着温媛略带内疚的神情。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

      在他们大东,习武之人天性豪爽,路见不平时伸出援手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可从来没有谁,在说救了别人一命之后,就要将对方留在身边的事情。

      她不明白。
      只是因为她如今是猫,不是人?

      温媛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的解释。

      “你以前是流浪猫,所以喜欢到处跑,可现在不同了。你已经被我养着了,是有主人的。每天再跑来跑去,很危险的…我把你关笼子里,也是为了你好。”

      话说得又快又急,温媛却不敢看章程的眼睛。

      也许二毛以前有主人,可是它的主人,不当心把猫弄丢了,还把它扔在那种小巷子里。如果不是自己遇见,把它带回家,可能二毛已经饿死了。

      温媛一遍遍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我只是不希望二毛再有什么危险。

      关起来磨磨性子,是最好的选择。

      温媛在笼子的二层放上了足够的猫粮和水。然后默默的关上笼子门,出了书房。

      咔嗒一声,书房门也被她用钥匙上了锁。

      笼子里那只蹲在角落的黑猫,终于被她关了起来。温媛看不到了。

      可直到出了书房,进了卧室,刚才她一瞥之间看到章程注视她的眼神,还不住在她脑海回放。

      她忍不住嘟囔——这怎么会是猫的眼神呢,明明更像一个人。

      .

      距离音乐节越来越近了。

      罗德女校参加音乐节的学生,确实需要进行集训。可水又圆却不在此列。

      早上去学校前,水家的管家已经笑容慈祥的将车子开到了庭院中央。

      “小姐,上次你说好吃的三丁肉包,我又让李婶做了一些,你带上?”

      已经用过早饭的水又圆,这一次,没有再去接管家手里的袋子。

      ——已经不用了。

      她在心里这么说。

      “最近小姐胃口变好,早饭都能吃两顿,我和李婶他们听到了都开心。”

      “拿上吧,李婶的手艺好。做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儿多,也不像外面放了那么多添加剂。”

      管家乐呵呵的上前一步,见水又圆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盯着袋子里的包子,像是在犹豫。

      他又缓和着声音加了一句。

      “吃不完没有关系,如果同学没买早点,也能分出去。”

      袋子里的包子一共有三个。

      之所以用袋子装着,也是应了之前水又圆的要求。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水又圆终于伸手将袋子接过了。

      “诶!对嘛。”

      管家眼露慈爱的看着水又圆坐上车,直到车子疾驰而去,驶出院子。管家才缓缓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是可怜啊。”

      .

      音乐节还有两天了,罗德女校对这一次的比赛非常重视。

      像水又圆这样,已经在名单上的参赛人员,除了参加集训外,还被允许用上课时间,进行个人练习。

      早上,在第一节课前,水家的轿车开到了学校。

      水又圆拎着手里的袋子,默默从车子里出来。

      她不用赶去上课,校门旁的那间钢琴教室,就是她的目的地。

      这是学校为了让她专心练琴,特意给她空出来的教室。

      只是,刚走进校门,还没迈上两步。水又圆忽然被人从身后喊住。

      “水又圆。水又圆你等一下。”

      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脚步停住,水又圆缓缓转过了身。见到了喊住自己的人,她脸上没有泛起丝毫惊讶的表情,非常平静。

      赵杰克站在校门之外,隔着雕花铁门,对着水又圆露出一个相当绅士的笑容。

      “你好,我是赵杰克。”

      “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你方便走出来,我们聊一聊吗。”

      看了一眼传达室一脸警惕的保安,赵杰克彬彬有礼的邀请水又圆,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一杯。

      温和,阳光,有礼貌。

      维持着脸上自认为得体的笑容,赵杰克胜券在握的等着水又圆同意。

      罗德女校的学生鲜少接触异性,他长相好,表现的又有礼貌,寻常女生基本上都不会拒绝他的接近。

      从来没有经过烫染的头发在阳光下极其闪耀,水又圆站了片刻,目光没有任何波动的在赵杰克脸上挪开。

      那一刻,赵杰克心里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好似对面的人只是一个机器,不带丝毫感情的扫描他而已。

      片刻后,水又圆终于有了反应。

      她摇头,红唇一直抿着,半句话都不曾吐露。

      黑而柔顺的发丝跟着她的举动,晃动了一下。水又圆的目光,无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袋子。

      ——包子凉的差不多了。

      慢慢转过身,好似完全忽略了赵杰克期待下文的眼神。水又圆直接走了…

      赵杰克愣在原地。

      对方对他的无视如此浑然天成,仿佛他刚才的自我介绍和邀请,都是一阵风一样,吹过了,就没什么痕迹了。

      “老大,怎么办。女神完全不认识你。”

      小混混打扮的一群男生,从校门各处走过来。

      因为怕吓到老大的女神,他们都是躲在暗处,刚才刻意给赵杰克留出空间的。

      却没想到,老大出师不利,碰了个软钉子。人家女神对他这个护花使者,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啊。

      赵杰克丝毫没有恼怒之情,他看着水又圆离去的背影。缓缓低下了头,嘴角的笑变得冰冷。

      “没关系。”
      他已经看的足够清楚——这就是水家隐藏的女儿。

      筹码找到了,好戏也该开演了。

      钢琴声比以往迟了整整15分钟才响起,经过的老师,在教室前静静站了一会儿。

      等走到了远处,这几个老师才相互/点头,交流感想。

      “这个转学生弹琴确实不错,好听,我这个不懂钢琴的人听了都有触动。”

      “莫老师,这次音乐节又多了一个好苗子,我们罗德女校看来也要大放光彩了。”

      挨个检查过了所有参赛学生的练习状况,这几个老师才放下了心,慢慢结伴回到办公室。

      他们走了,四周再没有别的脚步声和人音了,教室里的琴声断了下来。

      水又圆剧烈的喘了几口气,仿佛呼吸困难。

      她精致的小脸,此时隐约透出一抹苍白。

      可即使这样,水又圆看起来依然是不好接近。

      她总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除了罩在脸上的冰冷外,气质上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这也是为什么,她到了罗德这些天,却依然没有一个朋友的原因。

      大家都觉得她长得美,家世好,成绩好,再加上一来就作为音乐节参赛种子的身份,她给人的感觉就更加高不可攀了。
      没有人想自讨没趣。

      盖上琴盖,水又圆闭上了眼。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胸腔里,所有让她不舒服的情绪都被赶了出去,她才睁开眼。

      一旁凳子上放着的包子,彻底凉了。但已经不再牵动她情绪了。

      水又圆扯出一个笑。

      ——差一点就要吃药。幸好抽身的早。

      一切感情都是害人的毒?药。包括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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