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黑锅种植指南》西梧小生

8、布言布语

　　“阿瞒，你说那胡车儿不会不来了吧？”刘狸也跟着大家一起看向西市门口，现在的舆论倒是比较偏向胡车儿，胡车儿要是真的过来蹬鼻子上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市井人家什么货色都可能有，胡车儿倒打一耙就是一个值得让人警惕的例子。

　　“也许吧。”陆向游不怎么在意，不论胡车儿出不出现，他传出去的名声已经洗不回来了，到底是一件好事情，再加上胡车儿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人物，连夜跟着自己的祖母出城，离开洛阳到其他地方谋生也有可能，毕竟后期曹操和胡车儿再相遇的时候，胡车儿就已经是张绣的心腹大将，在洛阳以南的荆州城附近活动。

　　陆向游等着也不着急，还朝着霍大娘笑了笑，安抚了一下霍大娘的情绪。二两肉的酒肉摊子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默契地在陆向游和刘狸周围形成一个圈，就等着另外一个主人公大驾光临了。

　　巡查的人也早早地在西市门口等着了，领头的将手上的棍子递给了陆向游，自己站在离陆向游不远的地方——一来离得近可以看的仔细些，二来若是那胡车儿真的对陆向游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自己也能很快地上去阻止，可以挣曹府一个面子。

　　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先吼了一声“来了，来了！”，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远及近地传来，等到大家讨论到巅峰的时候，另一位主人公胡车儿也到了约定的地点。

　　只见那胡车儿的背上扛着比他整个人都粗都壮的一捆柴火，缓慢地朝着陆向游和刘狸走来。

　　倒不是因为胡车儿没有那么多力气扛柴火所以才走得这么缓慢，而是因为他的耳朵一直被他的祖母揪着，祖母年迈本来走得就慢，现在胡车儿不仅要扛着重重的柴火，更重要的是还要配合正在气头上的祖母的步伐，整个人走得很滑稽，但是偏偏胡车儿和他的祖母都一脸正色，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胡车儿祖母扯着胡车儿的耳朵到了陆向游的面前，没跟陆向游打招呼，而是马上冲着胡车儿大喝一声：“跪！”

　　胡车儿“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陆向游面前，只听他祖母对陆向游说道：“昨天幸得小少爷相助，我老太婆才能捡回一条命来，我这孙子做错了事情，我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只能靠这种方法来请罪，小少爷看他背上的柴火，哪一根瞧得上眼，就用那根打他便是了——打死我这个混账的孙儿！”

　　胡车儿的祖母说着说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也知道要是她的孙儿昨天真的被打死她也无处伸冤，可是这曹家的小公子良善，给了她的孙儿一条生路，还没有讨回钱袋，而是将钱袋中的钱拿给她这个遭老婆子看病，只是她的孙儿不知好歹，怕官府之后再追究，选了一条错路。

　　孙儿错了，她也不愿让孙儿一错再错，说是让这曹小少爷打死她的孙儿，也是自己先将这坏话说尽了，希望这曹小少爷不会往更深地追究才是。

　　可怜天下祖母心啊。

　　陆向游一面知道胡车儿这祖母的话术，也理解他祖母的心机，他确实要做一个“坏人”，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要做祸事。

　　黑锅系统的奥义便是如此，系统要求他在每一个世界，都是原原本本的陆向游，但是他又需要像是既定的那般为世人所曲解，靠着这种感受差来赚取黑锅积分，最后才得以去真正的宋朝寻恩人报恩。

　　陆向游叹了一口气，示意刘狸将胡车儿的祖母拉到二两肉的摊子旁寻个位置坐下，他上前解开了胡车儿背上捆着的柴火，用手中的棍子在胡车儿的背上抽了三下。

　　“自此我们便毫不相干了，”陆向游走进胡车儿，恰好与跪下来的胡车儿的头顶齐平，“你好好待你祖母，我曹操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可以耗费，我看你刚刚扛柴之时不见任何勉强之色，知道你有些许力气，日后许会有大作为，投军许是一个出路。”

　　陆向游想到日后曹操愿用金银拉拢这个“力能负八百斤，日能行八百里”的壮士，可是到他这里，他倒是不愿意再凭空养一个人了。

　　说到底还是胡车儿不如刘狸合他眼缘，现在曹操年纪尚小，现在与胡车儿结交，算是只能结个善缘，陆向游要走到日后曹操走上的那个位置，自然需要多些助力，今天若是刘备在此，倒是会被人说是以德报怨，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不打不相识之类的佳话来，可是今天站在众人中间的偏偏是曹操。

　　这个世界从来不肯偏帮曹操，这也给陆向游背锅有了充分的外在条件，他解下钱袋让胡车儿好好安顿他的祖母，说是日后若是在军中看到他报效国家，祖母也会欣慰非常。

　　胡车儿接过了钱袋，原本编故事的巧舌如簧在此时此刻却半分都显示不出来。

　　“恩公……”
　　“莫叫我恩公。”陆向游制止了胡车儿接下来的话，他向来不信人类这张骗人的嘴，再说，要是让旁人听了去，他的锅不就背不住了么，陆向游继续道，“你要谢就谢你的祖母罢。”

　　说着，陆向游牵着刘狸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回府去了。

　　周围的人不知道曹操说了什么，只看见曹操从腰间解下钱袋，交到了胡车儿的手里，随后便拉着刘狸走了。

　　可是来都来了，这热闹怎么能白看呢，大家想围着胡车儿问具体的细节，只是这胡车儿正经起来的样子看着凶神恶煞，不好招惹，胡车儿大步走到自己的祖母面前，背起祖母拎起柴火就离开了西市。

　　这下可方便了留下的人随意编故事了，不就是看图说话嘛，想来那胡车儿和曹府公子之间的矛盾也跟传言中说的差不多，来的人不肯白来，都问围在前排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排有个人倒是会编故事，绘声绘色地开始编了一个曹府公子威逼利诱那胡车儿，欺负那对祖孙的故事，好嘛，从此大家便坐实了那曹操是奸|人有奸相，想来小时候就是个蒜头，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人物！

　　围观群众的八卦热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陆向游本来还害怕这次会把锅甩脱，可是看着上涨的积分，心里美滋滋的。

　　“阿瞒……”刘狸看陆向游回府的路上时不时要笑出来的样子，就想着他这是不是要得了癔症，担心地去拉了拉陆向游的袖子。

　　“嗯？”陆向游转头看向刘狸，知道刘狸担心，他便朝刘狸笑了笑，让他宽心，“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你且宽心，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胡车儿王车儿的破烂事儿了，经此一事，我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去屋里细说。”
　　——

　　陆向游的想法倒是简单，现在洛阳城内的人们在层层剥削之下总会想要有什么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汉朝大厦将倾，但是这摇摇欲坠的几十年间，总有那么点可以操作的东西。

　　操作了百姓的舆论，便可以更大程度上地保证曹操背上的黑锅不掉下来，陆向游跟刘狸说了自己想要做一份一日一份的新闻锦集，写在布上，在各个茶楼茶肆安插些人，随意说些妙闻，卖一些写着妙闻的布，如此，大家所看到的东西便多了，也广了。

　　“阿狸，你觉得这样可行否？”陆向游说得兴起，整颗糯米团子都兴奋得亮晶晶了起来，刘狸虽然听不太懂曹操的用意，但也支持曹操的巧思妙想，他顺着曹操的意思点了点头，如愿地看到糯米团子的眼睛更加晶晶亮亮了。

　　“既然这样，我们这想法，也需过一道明路来。”陆向游想到了在宫里的祖父曹腾，曹腾与曹嵩不同，曹嵩可能会认为陆向游这个想法颇为浪费，他被曹腾抱养的时候不曾深入过底层人民的生活，自然想不到要关注那些人，反而会想着做百姓的对立面，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可没少做，最近还愈加厉害了起来。

　　百姓在曹嵩严重不过是个符号，与他并无半分用处，而曹腾不同，曹腾是过过苦日子的，因此他也更注重“百姓”，所以会为朝廷推举些寒门子弟，他知道百姓的用处，也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自然会上心。

　　陆向游打定了注意之后便让下人拿了几块能书写的油布来，在油布上写字不易晕开，陆向游将自己的主意记了下来，期间想到什么便记什么，就这样改了几版，在天色昏暗了很久之后才堪堪完工。

　　刘狸虽然懵懵懂懂，但是还是陪在陆向游的左右，掌灯磨墨。

　　刘狸在这个世界没有学过写字，陆向游自然也没有，不过陆向游在其他世界倒是有习字，写的似乎有些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常规字，他好像是从某个大妖怪那里学来的字，跟这个世界的字几乎完全不同，但是究其根本，也是有些许相像的，但无论如何，陆向游只需自己看得懂便是，到时候去祖父曹腾面前说的时候才不会有错漏。

　　陆向游熬得较晚，刘狸也不恼，只是在一旁守着，等到陆向游完全完工的时候，刘狸才退回自己的房间睡下。

　　“这份小报总需要有姓名吧，”陆向游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突然灵光一现，“就叫‘布言布语’好了，讲一些世家的八卦，叫做‘布言布语’也挺有意思！”

　　陆向游还等着明天跟刘狸讲自己这个灵光一现，一想着刘狸可能会夸他的巧思，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么想着，陆向游也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