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黑锅种植指南》西梧小生

25、踏雪

　　从那次袁绍大醉之后，袁绍与陆向游也算是有一些交情了，只是像是曹嵩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勋贵鄙视链的最底层，也怪不得第一次他听说陆向游是曹家的，心里就不怎么愿意与他交好了。

　　鄙视链向来都是存在的，勋贵世家鄙视在朝中没什么地位的文官清流，文官清流鄙视在皇帝面前进献谗言的宦官，宦官们又以朝着曹嵩伸手为乐，曹嵩因着需要攀附宦官，心里虽然知道那些宦官不是真的看顾自己，但也是心甘情愿地供奉钱财宝物，保自己在朝堂之中的地位与平安。

　　袁绍出身汝南袁家，身边自然不乏好友，虽然他的身世来历被家里的人讳莫如深，但是因为他名义上的父亲袁成喜欢他，所以大家都真的将他当作袁成的大公子看待。

　　袁绍之前也听说过曹操的一些事迹，这个曹操真可谓是劣迹斑斑，之前在里市将人家母子欺辱到那样的境地，实在是让人不齿，听着别人说这曹操还对桥府的什么人有心思，像是个花心的大萝卜，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糟心的轶事，在袁绍见到曹操之前，他也是跟那些人一样，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和曹操成为朋友，因为曹操绝不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像是那样玉雪可爱的孩子，总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罢，传言不可尽信，袁绍想摆脱自己失恋期间的抑郁之情，以他的自尊心，他又不可能去找其他人说——
　　这一来二去，也就只有陆向游和刘狸对他知根知底，袁绍干脆破罐破摔，每天都从曹府曹操院子新开的门过去，对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说着自己作为一个大孩子的烦恼。

　　陆向游看着袁绍天天往府里跑到底不能长久，不然别人还以为这袁家与曹家只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袁绍守礼的表象之下也藏着一颗少年人的好奇心和叛逆心，在陆向游说他准备跟刘狸去城外的山上烤东西吃的时候，袁绍思衬了一会儿，也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陆向游倒是没有空着手去，他去小厨房东翻西翻翻出了一些芋头、还有冬天难见的绿色蔬菜，又摸了几颗红枣和豆子，顺了一些鸡肉和鹿肉，装满了一个箩筐，才准备好出发。

　　“阿瞒，你这是做什么？”袁绍看了陆向游的准备还有些稀奇，他倒是有听说过雪天去山上捉貂捉鹿捉山鸡的，倒是不知道去之前不带什么骑射的工具，竟是带了些食材。

　　“大冷天的去山上玩，干嘛还费心费力自己去捉，爬爬山发发汗，心情也会舒爽不少，再吃些烤制的东西，那更是已经了不得了，你要是想去捉猎物，倒是还要问满山的雪答不答应，我们可不会往前人未走过的深处走。”陆向游自然地将举着的框子往袁绍手里一塞，“喏，你拿。”

　　袁绍本身力气就大，拎着篮子也不觉得重，只是那竹条编成的篮子已经是枯黄枯黄的快发黑了，跟通身都是绫罗绸缎的他有些不搭。

　　袁绍有些嫌弃这个篮子了，他捏着篮子的肩带部分，问陆向游：“阿瞒，这篮子怎的让我拿。”

　　陆向游比袁绍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袁兄年纪最长，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的缘故了。”

　　袁绍一听，显然很受用，但是他在洛阳城内还是有包袱的，差了府里的下人们送他们三个到山脚去，等下人们的马车离开了之后袁绍才背起背篓，跟陆向游一道上山。

　　洛阳城外的小山丘很多，陆向游选的这一个是避开了布言布语的院子的一座山丘，这座山是众人爬山踏青的好去处，袁绍之前也有所了解，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来。

　　三个人上山的时候倒是没有说话，都在感受着郊外清新的气息，慢慢地放松自己的心情。

　　“阿瞒，我们为什么选择这座山来赏雪呢？”袁绍对陆向游的选择生了兴趣，问道，“若是要享受美食，去洛阳城内的酒楼或者是去借皇室的猎场都可以，现在的皇帝又不喜欢打猎，每年去猎场只是走个祖宗的形式，平白无故地荒废了。”

　　听着袁绍这么一说，陆向游倒是一愣，他还不知道袁绍竟能搞到皇室的猎场的使用权，不过再想一想袁绍的家世背景，也就可以理解了，袁绍现在正是对未来无限向往的时候，但是对皇室却不怎么尊敬，皇帝长皇帝短地叫，若是别人，还得尊称皇帝一声“圣上”。

　　“我倒是还没有想过有猎场这么一说，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像是那些文人墨客出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座山，雪融化之后，众人来踏青之时便热闹了。”陆向游指着沿着山脉上去的被人为铲出的平坡说道，“文人墨客最是风雅，春天他们便引了山上消融的泉水下来，用竹管子一截一截地接着，曲曲折折地便生了水，拇指大小的酒杯放在叶子折成的小船上，谁要是想喝，便接了这蜿蜒而下的小船，朗诵切题的诗词歌赋，快活得很，这便是他们所说的曲水流觞诗会了。”

　　袁绍虽然也习得诗词歌赋，并且自身的造诣可谓不低，再加上袁家底深厚，对于袁绍的教育自然也不会怠慢，但是他倒是很少与人出来踏青。

　　勋贵世家与普通文人虽然因为在某些情况下会绑在一起，但是平日里到底还是阶级分明的——

　　有识之士可以做袁府的门客，在朝为官的自然是不屑的，被曹腾提拔的那些寒生也慢慢地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这部分的人也乐得提拔寒门士子，慢慢地这些人就拧成了一股势力。

　　平日里喜欢举行诗会的便是这些人了，袁绍虽然听过，但是与这些人鲜少来往，加上年纪尚幼，自然没有亲眼见到过曲水流觞，击箸而歌的恣意景象。

　　“那可真是妙极。”袁绍抚掌大笑，胸中的郁结之气倾泻了出来，提步往山上走去。

　　“走吧。”陆向游扯了扯刘狸的袖子，两个人也跟着袁绍往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