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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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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宿舍午休,邵倾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裹。费洺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听歌,看见就顺口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
邵倾说:“床帘。”
费洺:“干嘛用的?”
邵倾想这问题简直白痴,床帘买回来当然是用来挂的,就没理他。
费洺见他把袋子拆开,叹道:“你这床帘的布料可有点厚实啊,遮上里面估计就黑了。”
邵倾心说,废话,不然我买它干嘛。
费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要帮忙吗?”
邵倾:“不用。”
床帘的安装还不算复杂,邵倾一个人花了十分钟就差不多装好了。费洺站在床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不对啊……你这装了帘子,我以后怎么跟你说话?”
邵倾回:“用嘴说。”
“……”费洺说,“我是说如何,面对面,交谈?”
邵倾:“那就不要面对面。”
费洺:“……以后晚上有点寂寞了。”
下午第一节是唐锐的生物课。唐锐是学校里最年轻的特级教师,还是理综学科负责人。他是二十几年前老郭班上的学生,但和整天笑呵呵的老郭不同,这个老师对学生要求极其严格,而且说话方式总以尖酸刻薄为主,怎么难听怎么来。只要是他教生物的班级,平均分总是高到吓人。唐锐个子瘦瘦小小,蕴含的毁坏能量却无穷大,人称“灭霸唐锐”。三十出头的男人,却总爱穿骚粉色的衬衫。6班同学从来只敢私底下吐槽,但自从有人冒死加到了唐锐微信,发现唐锐朋友圈的画风居然是一个晒女狂魔,炫娃狂爹,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灭霸还不知道自己在同学们心中的人设已经崩坏成一个少女心小公举,整天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来上课,6班同学也就继续配合他演出,私底下却商量好毕业以后一定要好好整他一次。
这节还是实验课。观察DNA和RNA在细胞中的分布情况,再加一个植物细胞的质壁分离现象。
6班同学换了白色的实验服,其实就是白大褂。黄宇涛站在教室外面拼命把一截胳膊塞到白大褂的袖子里去,他人高马大塞进去很困难,憋得满脸通红,骂道:“我呸!这什么破衣服!穿都穿不进去……”
葛恬恬在一边幽幽地说:“草包,你太壮了。”
“哪有?我妈平常给我买的衣服我都能穿得下好吗!”
“你妈给你买的啥号?”
“叉叉L啊!”
“……这白大褂均码的。”
邵倾早早地就换好了衣服,靠在墙边。费洺有事来晚了一步,进来就着急忙慌打开衣柜拿出白大褂,展开来“唰”的一声潇洒地往身上一披。
许广发笑嘻嘻地凑上前去问道:“费爷,这么着急干嘛?实验室没开门呢。”
费洺头也不回地往邵倾走去:“急着找我同桌。”
许广发:“……”
许广发呆呆地退回去,默默找到了申保靠了靠:“申公豹,我需要一个支柱。”
申保不动声色把他脑袋按回去:“请不要叫我申公豹,谢谢。”
等了等又问:“你怎么了?”
许广发捂脸:“我觉得,我可能要破财。”
申保:“?”
葛恬恬杵杵周围几个人,神秘地说:“嘿!看看那俩人……”
众人便一起往角落望了一眼。
是费洺跟邵倾。两个人就随意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多半是费洺在说,邵倾大部分只是听,偶尔也回一两句。邵倾站在背光的地方,身上的白大褂让他整个人本身的气质又冰冷了几分,配上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冷酷无情挥着解剖刀的法医。身后的阳光有一部分跃上了他鼻梁上的眼镜,给金属的细镜框镀上了一层金边。而费洺跟他面对面站着,白大褂根本掩不住又高又好看的身形。
黄宇涛由衷地说:“这俩人站一块,跟手机屏保似的。”原谅他永远也无法文艺起来的头脑,这大概已经是他能给出的很高的赞美了。
申保境界稍微高一点:“像医生。”
黄宇涛:“哎哎哎,那我呢?”
葛恬恬:“特像食堂里亲爱的师傅们。”
黄宇涛:“……”
上课的时候两人一组,共享一台显微镜。唐锐上课之前给每个人发了个白色一次性口罩,叮嘱道:“待会实验要用到盐酸溶液,还要剥离洋葱外表皮细胞,大家都注意戴上口罩。”
邵倾低头戴口罩,一抬头脸直接被遮掉一大半。
申保倒吸一口冷气:“好、好一个冷酷的杀手。”
黄宇涛:“我觉得给他一把刀,他能把我们全分尸了。”
费洺也戴着口罩,看见邵倾低着头写实验报告册的标题,黑色头发有几丝垂了下来,皮肤瓷白,一点瑕疵都没有。怎么会有男孩子皮肤这么好的,他边盯边想。想着想着脑子突然短路,鬼使神差地伸手揪住了他的口罩往外拉,拉开了一定距离才意识到一道死亡视线在镜片后凝视,于是赶忙又“啪”地放掉,口罩就弹回邵倾脸上。
邵倾:“……”
暗戳戳围观的众人:“……”
邵倾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放下笔,说:“来你过来。”
费洺:“……我刚刚就是手痒了一下。”
邵倾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我看你是皮痒。”
费洺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邵倾才不管,他浑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把十根手指掰得咔咔咔响。
费洺:“……”
许广发:“要要要要要打起来了吗?!”
黄宇涛:“而且居然是在老唐的课上?!”
申保:“我为什么戴着口罩还能闻到洋葱味儿?!”
邵倾又重复了一遍:“你过来。”一字一顿。
费洺摇头:“不不不这会儿上课呢,周围都是玻璃的瓶瓶罐罐,不好不好。”
邵倾:“……”
费洺:“要不我再给你写两张代金券?”
邵倾忍:“滚。”
费洺看他一张本来苍白的脸此时因为生气而憋得通红,不由得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往邵倾腰后拍了拍,极其诡异地哄道:“不闹不闹了啊,我保证,乖。”
邵倾:“……”他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人多眼杂,不好下手,便决定先忍下来,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他威胁道:“放学别走。”
费洺以为他是约晚饭一起,于是欣然答应:“好啊。”
默默目睹了一切的几个人此刻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许广发:“我日啊,真想戳瞎老子的双眼。”
黄宇涛:“我其实应该坐到另一边的。”
申保:“我操他们俩什么情……为什么还有一股洋葱味儿?”
……总之先开始做实验。
费洺拿着牙签,对邵倾说:“张嘴。”
邵倾:“张你妈。”
费洺:“这不是得取细胞制片嘛。喏,口腔上皮细胞。”
邵倾:“……用你自己的。”
费洺:“我刚刚吃糖了。”
邵倾又瞪了一眼,张开嘴,说:“你他妈快点。”
费洺一边说“好好好”一边又忍不住笑了:“你今天极其易怒啊。这样不好,情绪控制很重要。”
邵倾张着嘴没法说话,只得又瞪他一眼。费洺取细胞时动作很轻,因为怕牙签伤到他,几个指节不经意轻轻擦过邵倾的嘴唇,僵了一下。
怎么这么软?这可一点也不像邵倾。邵倾全身上下都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整个人像包裹在一层厚厚的硬壳中。这样一个人,嘴唇怎么这么柔软呢,而且还温温的。邵倾这么凉薄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暖的嘴唇。
他一动不动站着,邵倾嘴巴酸了。
而费洺动作一停,邵倾就要炸了:“你、快、点。”
取完了细胞,按着步骤制片水解,冲洗染色,最后拿到显微镜下观察。
费洺弯着腰,专注着调焦距,过了一会儿就听他特别高兴地夸道:“你这细胞长得挺好看的嘿。”
邵倾说:“滚一边去。”
费洺就从显微镜前滚开了。
他摘下眼镜顺手放到了桌边,又微微弯下腰到目镜前,仔细观察了下细胞的形态。发现这人嘴上没把门,做事倒还是靠谱的。制片做得很好,一点气泡都没有,染色也很清楚。
那边许广发吼了句:“费爷,你做成功了吗?我们这啥也看不见,显微镜调半天了都!”
费洺说:“成了。”
许广发立马:“我能过来看看不?”
费洺看了邵倾,邵倾从显微镜前站起来,说:“看吧。”
许广发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来。
费洺转身的时候衣角不小心扫到了桌子,眼镜就掉了,然后他脚下一个没注意,直接踩了上去,脚底传来镜片破碎的声音。
等到两人都意识到的时候,费洺才移开脚。
邵倾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许广发可怜巴巴地坐在显微镜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欲哭无泪,内心只有一句“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最后崩溃朝申保那边大喊:“快来个人把我救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快乐的存稿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