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两人互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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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和卡洛斯互相拥抱着靠在门口，这里看不见外面，也没有刻意计时的工具，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但等待的这一段时间于他们而言却是最为难熬的。
因为他们不知道等来的会是什么。
也许是救赎，也许是死亡。
在一片静默之中，金发的男孩又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柏莎紧紧的抱着他，想安慰弟弟，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也在流泪。也在害怕的她要怎么去安慰和她一样害怕的卡洛斯？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了门前轻微的脚步声。两个孩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停止了哭泣并屏住了呼吸，他们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那样一下一下的，缓慢而令人心惧。
浅蓝色的微光勾勒着木门的轮廓一闪而过，下一刻那扇穿不透的老旧木门被打开了。
黑发女孩与金发男孩抱在一起，带着泪与惊疑神色仰起头看着他们的画面映入了莉迪西娅眼中。
“柏莎，卡洛斯，去楼上睡吧。”
莉迪西娅对着他们伸出了手。
两个孩子之手仰着头有些微愣的看着她，下一刻他们眼中强忍着的泪水便都落了下来。柏莎和卡洛斯站起身来，她想要扑向莉迪西娅，然而在那之前她的目光略微往旁边偏了几分。
她看见了站在站在自己养母身后几步远的那人————华贵的长袍，银蓝色的长发，容貌美丽气质柔媚。正是那人将他们关在了这里。
比起看不出特殊东西的卡洛斯，柏莎能够看透那人那层被特殊力量扭曲的表象之下的真实。他看他们的目光太过冷漠平淡也许还透着几分评判式的打量，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某种可入口的食物。
柏莎的向前踏出的一步停住了，她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莉迪西娅的脸上，在与莉迪西娅对视了好几秒后，她还是选择了上千抓住了莉迪西娅的手，并扑在了莉迪西娅的怀中，借由莉迪西娅的身体挡住那银蓝色长发青年的视线。
莉迪西娅抬手摸着怀中女孩的黑发，略微叹了口气。看见柏莎的举动，明白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卡洛斯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房间里，然后将那头在森林里一直驮着他的鹿牵了出来。
塞缪尔已经将柏莎和卡洛斯放了出来，莉迪西娅也就没有在此地多留的意识，只是在她转身前听到了剧烈的踹门声。她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回廊最深处的暗色中一扇门边缘轮廓处微光一闪而过，那踹门声暂时停下了，而后又起，在这较为安静的地下回廊中显得尤为的突出。
莉迪西娅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她的身影半隐没于黑暗之中，仅隐约能看见她裙子的一抹蓝。没有在黑暗之中视物能力的柏莎下意识的想追上却，却又在那片暗色中停下了脚步。
…………
莉迪西娅走到了回廊的尽头，着处向斜下方延伸的回廊两边都是房间，而尽头是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这处空间内的地面上有个呈现长方形的水池，方石砌成台阶向水池之中蔓延。
一片黑暗之中，水池平静的好似一块黑色的布。
然而下一刻，池中水开始翻起波浪来，一层高过一层。
一个柔和低哑的声音从莉迪西娅的身后传来：
“莉媞，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放了所有的‘家畜’吧。”
见莉迪西娅被那踹门声吸引，塞缪尔便赶紧追了上去。他说这句话时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然而他的神色却透着几分劝诫，他确实挺担心莉迪西娅心血来潮想这样做。就目前而言，他并不想与莉迪西娅他们这些难得存活下来的同族起冲突。
莉迪西娅回头对塞缪尔露出了一贯的微笑，算是表示了态度。她没有提及那剧烈的踹门声，也没有再去关注那时不时轮廓上闪过一道微光的木门。说到底，这是塞缪尔的个人领地，就目前而言她没有立场干涉，也没有和塞缪尔起冲突的想法。所以她也只能装作没听见的关注起了其他的东西。也许就像她刚才自己对塞缪尔所说的那样，一切只是心血来潮，这是个好理由，因为态度可以随时转变。
莉迪西娅将目光落在了眼前那翻腾起浪花的水池，有些好笑的询问：
“你在室内建造这个做什么？游泳吗"
发现莉迪西娅并不打算干涉他的其他“家畜”之后，塞缪尔便又露出了那种温柔好欺的微笑，然后道：
“方便养鱼而已。这池子连通着地下的暗河，也连通着后面那个湖。”
…………
在塞缪尔放了柏莎与卡洛斯之后，莉迪西娅便带着两个孩子上了三楼。重新回到灯火明亮的环境中时，柏莎才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在叹了一口气后，柏莎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刚才开始自己的心情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柏莎和卡洛斯选择了莉迪西娅隔壁的房间，或者说在这个地方他们根本就不敢离开莉迪西娅太远，仅在她的身边，他们才能提起的心才会略微放松几分。
…………
莉迪西娅站在三楼走廊边，背靠着那雕花木栏杆对着在门边站着迟迟不关房门的黑发女孩露出了微笑：
“去睡吧。”
现在的时间是午夜之后的凌晨，对于身体正在发育中的孩子而言是很容易困倦的时间。
那黑发的女孩看着她，琥珀色的眼中已透出几分掩盖不住的睡意，眼皮也一眨一眨的。她还是没能忍住这睡意，打了个哈欠，然后询问着莉迪西娅：
“我醒来后还能看见您吗？”
她的态度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尖尖的下巴显得有几分可怜。
莉迪西娅知道她在不安什么，于是便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和道：
“你们醒来后就去楼下的餐厅吃点东西吧，门不会被锁上的。”
柏莎一步三回头的向房间内走去，终于她关上了房门去睡觉了。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本就因为凌晨而带来的拿分困意更是怎么都抵挡不住，她看着在床上已经安睡的弟弟，然后也爬上床睡着了。
莉迪西娅正准备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待着时，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银白的身影，她下意识偏头便看见诺拉的身影自回廊的拐角处一闪而过，他银发上的美丽光泽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视线内。
诺拉？
莉迪西娅下意识的抬步向那个方向走去，而这个方向似乎是通向塞缪尔房间的方向。
他们的房间都被安排在三楼一条回廊上，而塞缪尔自己的房间则在拐过好几个弯后回廊的尽头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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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刚回到房间准备换身衣服的时候，他的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塞缪尔将解下的外袍随意的扔下，然后穿着一身领口开襟较大的里衫去开了门，银蓝色的长发在他右边的肩头垂下了一律，刚好挡住心口处那片苍白的皮肤。
“莉……”
他的话中路止住，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之前那位宛若黑夜化身的女性同族。
拥有月之美貌的银发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平静又隐约透着几分偏执。他那头美丽的银发闪耀着光彩，仅仅是站在这里便宛若月辉披身一般。
“是你啊，诺拉。我还以为莉媞又来找我麻烦了。”
塞缪尔雌雄莫辨的美丽脸上露出了微笑，显得柔婉至极，言语之中透着对莉迪西娅的亲昵。
诺拉心里略微闪过一些什么，但那些感受太过细微，闪得也太快使得他无从辨认:
“……你对莉媞…西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看出来了？不，应该说我确实表现得很明显。”
塞缪尔那双带着深蓝边的银灰色眼眸看着诺拉，态度相当坦诚。
诺拉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了刚才在二楼餐桌时对塞缪尔发出的邀请:
“塞缪尔，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银灰色的荆棘爬上了一边的墙壁，微垂下一缕到诺拉的面前，那缕微垂在他面前的荆棘枝头，一朵妖娆的红花瞬间绽放。
银发少年抬手摘下那朵花，然后伸手向面前那气质柔媚的青年递了过去:
“我们一起去找全同族，重新延续我们的存在。”
这荆棘上开出的红花是他的标志，在这没有多余条件的环境下，这妖娆的红花足以当做他邀请的信物。
…………
塞缪尔注视着诺拉，神色没有变化，他也没有伸手去接诺拉手中的玫瑰，而是带着微笑问出了一个问题:
“以‘人类’之名？”
诺拉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
“以‘人类’之名。”
塞缪尔目光下垂，银蓝色的睫毛半盖住眼，这般神态的他显得更为的柔婉可欺起来:
“我拒绝。我可不想再被称为‘人类’。”
银发少年抬起的手还未放下，他手中的那朵玫瑰便如一堆沙图一般被风吹散了。墙上爬着的银灰色荆棘也就此消散。在它们消散之后，少年慢慢的放下了手。
诺拉现在的情绪诡异的平静，他鲜亮的红眸打量着塞缪尔的神色，一分一毫的打量，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几秒之后，他确实得承认:塞缪尔是认真的。他彻底抛却了人类之名，也彻底厌恶了人类之名。
除开失去记忆的莉迪西娅之外，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塞缪尔这样的同族:
对于自身的异化坦然接受，对过往丝毫不怀念甚至充满排斥。
“怎么？觉得我奇怪吗？”
塞缪尔抬起一直手，以手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额角，他唇边扯开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张扬嘲弄之意，然而诺拉银白的睫毛微微下垂了一瞬，他眨了下眼。
而在诺拉眼皮下合的那一瞬间，塞缪尔的面部似乎升腾起了一层模糊的水雾，水雾朦胧之下，他的面容再度清晰。
诺拉眨眼结束，他眼中的塞缪尔依旧笑得温温柔柔，又柔媚又好欺的模样。
“你完全抛却了过往吗？”
诺拉的声音虽然维持平静，但他红眸中的颜色却鲜亮得灼人，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带有几分若隐若无的压抑:
“我们是作为‘人类’诞生的。”
塞缪尔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的神色也很平静，他略微歪了几分头，带有一种刻意的不解之态:
“那又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神诸多造物中的一种而已。我们可以是‘人类’，其他的物种也可以是‘人类’，都只是神的一念之间而已。”
“诺拉，别当自己太特殊。我说过，这种坚持是一种傲慢。”
他银蓝色的长发折射着偏冷的光:
“对于自身的傲慢无所谓，如果是对于神的傲慢则有所谓了。”
“不管你是否承认，‘人类’被神创造，然后又被神毁灭。红月审判之后，我们的过往就以被切断。”
塞缪尔略微偏过了头，视线越过走廊的栏杆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痛苦也好，不甘也好。你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接受现实吧，应该被遗忘的‘初始’。”
银蓝色长发的青年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诺拉的身上，那双带着深蓝边的银灰色双眸之中的水润之意略有几分消散，因此而显得冷静到冷漠起来。
他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柔媚温婉，然而言语的内容却又如此尖锐。字字句句直入诺拉的心底。
“初始”这个称呼一出口，诺拉便知道从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塞缪尔就知道他是谁。
他完全清楚诺拉的诞生原因，也完全清楚他被神赋予的“引导”职能。然而，于现在而言，那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应该被遗忘的“初始”？
他铭记着过去的“职能”已没有意义，塞缪尔在嘲笑他铭记无意义的东西吗？
诺拉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又有些许温度冷却了。仿佛一个早已熄灭的火堆，还留有余温，然而有人扒开了那些堆积的碳火，让这些余温再度散去了。
…………
“你身份特殊，我或许应该谅解一下你的。”
塞缪尔没什么诚意的表达着歉意，然后接着道:
“忘记这些，你大概能活得没那么压抑。做着这些不切实际的梦不累吗？初始。”
诺拉面上的神色缓慢变化着，他对着塞缪尔露出了一个微笑，礼貌优雅，又带着十足的吸引力。
“劳烦你的忧心，不过我一向喜欢将梦变为现实。”
塞缪尔也对他露出略显疏离的微笑:
“红月之前的‘人类’已经被神否定了，你要去否定神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否定神的意志。塞缪尔这算是对诺拉的“不切实际的梦”的嘲讽。
然而诺拉则从他的话里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那双鲜亮的红眸与塞缪尔对视，并一针见血的道:
“塞缪尔，你只是不敢去否定神的判决。你胆怯了。”
“不，我只是比较实际。”
那银蓝色长发的柔媚青年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瞬间，然后又是那幅温婉柔媚的模样。
“对于任何人来说，想要活着并不是丢脸的理由。”
“即使是这样不知所谓的活着？”
诺拉轻笑一声，然后追问。
“我觉得偏安一隅挺不错的。”
塞缪尔转过了身去，在不欢而散之前，他最后留给诺拉的一句话便是:
“我想活着，还要为活着找个值得你认可的理由吗？”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两人互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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