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73、模仿游戏04

　　文华文具公司总部

　　随着移动电子行业的新起和其他中小型文具公司的不断挤压，昔日称霸文具行业的文华公司逐渐走向没落。文华文具公司大楼在帝都经济最繁荣的高新园区，大楼共有17层，早些年是园区最高的一栋大楼，但随着后来其他行业的崛起，互联网等新兴科技公司迁移进去园区，一栋栋高达五六十层的大楼拔地而起，文华公司的大楼便成了一群大鱼里的小虾米。

　　大楼矮小、陈旧、腐败而毫不起眼，就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老旧照片。

　　江斯年四处打量接待室里的布置，两面墙壁都放着展柜，展柜里成列着文华从创立之初到现在公司推出的一系列产品，每一件产品旁边都有详细的介绍和设计者的理念。江斯年依照着展柜里展示的顺序找到凶手信件的那批纸张，产品旁边的介绍卡片特别标注了这批纸张是去年公司的限量定制品。

　　像这种限量定制的产品销售的渠道一般是固定的几家公司，不会在市面上广泛流通，对于江斯年他们的侦查是有利的。

　　等了约莫十分钟左右，风韵犹存的女秘书才跟在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后进来。男人是文华现任董事长周晋华，个子不高，微胖，头发花白有些秃顶，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肚子格外的大，一脸疲惫。

　　“周董事长好，我们是SCI的顾停，这位是江斯年博士和安西去分局局长张智，现在有一桩连环杀人案需要您的配合。”顾停拿出证件，说明来意。

　　周晋华已经从秘书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倒也不吃惊，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他挥手让秘书倒几杯茶进来，“需要我配合什么，警官们直接说就是，我一定配合。”

　　顾停拿出信件的其中一张纸递给周晋华，“这种纸是文华生产的吧？”

　　周晋华接过纸连看都没看就肯定道：“是我们去年生产的那批。”

　　“您这么肯定？”

　　“顾警官有所不知，这批KM2918的纸是我们公司限量生产的，纸张的厚度、克重和手感与其他的纸都不一样，因为成本过高，所以只生产了这一批供给几家公司，市面上不可能还有其他工厂会出。”

　　“你们这批纸都销给了哪些公司？”

　　周晋华想了下：“奥利广告和一元建筑公司两家。”

　　“确定只销给了这两家公司？”顾停又问了一遍。

　　周晋华还没回，秘书就端着茶进来了，他怕自己记错了，就问了一遍秘书，“小丽，KM2918那批纸是只供给了奥利和一元吧？”

　　秘书将茶分别放到几人面前，笑道：“还有晨星游戏，您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说着秘书从兜里拿出一小瓶药倒了两粒红色的胶囊递给周晋华，“您赶紧吃了，我去给您倒杯白开水。”

　　周晋华尬尴的笑了笑，“几位警官别介意，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公司的事都靠小丽提醒我。”

　　顾停又问了几句几人才从文华离开。

　　为了节省时间三人分头去三家公司进行调查，江斯年去最近的晨星游戏，顾停去奥利广告，张智去一元建筑。

　　晨星游戏是这几年互联网发展起来后诞生的游戏公司，连续开发了两款现象级手游，现有员工两百多人，在科技园区内租了最贵的一栋办公楼的十层，公司估值近五十亿。

　　晨星主要分为设计部、游戏开发部、营销推广部和后勤部门，其中以设计部和开发部人最多。

　　江斯年没有一个人单独出过外勤，他出了电梯站在晨星的大门外踌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前台，前台是两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江斯年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扣扣手，一把将自己的整件杵到其中一个前台面前，干巴巴的说道：“我是SCI调查员，你们公司负责人在吗？”

　　两个前台小姐姐也观察了一直站在公司门外的江斯年许久，见他生得俊俏，个子又高，一头卷发十分可爱，便逗弄了他几句：“小哥哥有女朋友吗，要不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我们张总来了我立即给你打电话。”

　　江斯年猛的往后一退避开其中一个前台伸向他脸的魔爪，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们：“不要。”

　　“嗯？”

　　“我不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江斯年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道。

　　江斯年直白的拒绝瞬间让逗他的前台小姐姐下不了台，但他向来是个直白又不通人情的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别人。

　　“SCI查案，希望你们配合联系公司负责人。”江斯年说完看见前台小姐姐不高兴的脸，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我联系一下张总，您稍等。”另外一个前台拿起电话说道。

　　江斯年点头，这才认真打量起晨星游戏公司的接待大厅，虽然是游戏公司，但晨星的整体装修还是篇商务风，以简洁为主。

　　吸引江斯年的是前台后面的墙壁，墙壁是一整块的汉白玉石，上面雕刻着三个兽头，分别是：母狼，狮子和豹子，浮雕精美细致，栩栩如生，特别是兽头的眼睛还镶嵌了不同的琉璃石，让兽头更加逼真。三个兽头下面才是草书的晨星二字。

　　“您好，张总请您到办公室详谈。”打电话的前台挂了电话拿上电梯卡引着江斯年往电梯走去。

　　*

　　李伟的飞机晚点，言禹在机场等了半小时才接到李伟。

　　“就这么点行李？”言禹扫了眼李伟托着的一个小行李箱。

　　“没什么可带的。”李伟垂下眼，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

　　听了李伟的话言禹不由得沉默，他记得李伟是22岁分到的南沙市刑警队的，距今整整二十年。

　　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年，可值得他带走的东西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二十年，没有家人，没有妻女，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朋友，莫名的令人觉得伤感。

　　他拍了下李伟的肩膀，语气真诚：“从今以后SCI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李伟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言禹，喃喃重复了他话中的两个字，“家人？”

　　他浅笑，不做回答。

　　他已经四十二，不是二十四，早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畅想。

　　他就如同一颗已经走向秋天的银杏树，只等待冬天的到来，风一吹，满树的叶子掉落干净，便是灭亡。

　　不是他的心太老，而是他真的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他看遍了人情冷暖，体会过人走茶凉，知道人这个字从生下来便注定要学会孤独。

　　言禹将李伟的行李放到后备箱，一边开车一边说，“SCI有安排宿舍，我先带你去宿舍看看，你如果不满意我可以陪你在附近看一下房子。”

　　李伟摇头，“不用麻烦，直接去SCI吧，部门不是刚接了一个案子吗，我想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言禹没有再劝说，慢慢的他也对李伟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是一个完全以工作为中心的人。

　　“案子发生在安西区警局，小组的人应该都在那里，但现在我们也必须先回一趟SCI，行政部门5点下班，我们要在他们下班前给你把证件办好。”言禹在路上大致和李伟讲述了一下案子的情况。

　　进入中情局大楼都需要有工作证或者出入证，李伟的工作证暂时办不下来，言禹只能临时先给他办了一个出入证，让他能自由出入大楼，但因为出入证有时效，需要24小时更新一次，所以在工作证办下来之前他都必须每天到行政部门更换一次出入证。

　　办好了出入证言禹才开车和李伟一道去了安西区分局，分局距离SCI并不远，开车30分钟，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3名被害者的家属到了警局。

　　分别是贾松的妻子、苏凯乐的母亲和徐鲁诚的父母。

　　秦慕鸳在和徐鲁诚的家属谈话，而宋玫则在安慰一直在哭泣的苏凯乐的母亲。

　　至于被害者贾松的妻子则被安排在一间接待室里。

　　“她在里面有多久了？”言禹问分局的警员。

　　“大概半小时。”

　　言禹看着接待室里拿着一本童话书安静看着的年轻女人，并没有立即就进去和对方谈话，而是掉头向着秦慕鸳谈话的房间走去，“先去看一下他们的进展。”

　　被害者徐鲁诚的父母看年纪也就四十多，穿着得体，因为徐鲁诚刚遇害没多久，徐父徐母说起徐鲁诚时还不免|流泪。

　　秦慕鸳的谈话不时被打断但她一点不觉得懊恼，依旧面色平静的不停给徐母递纸巾，温柔的安慰她。

　　“徐鲁诚是今年大学毕业吗？”

　　徐母点头，“是。”

　　“您知道他平时有哪些玩得好的朋友吗？”秦慕鸳轻声问。

　　徐母看了眼徐父，摇头：“不知道，他交朋友的事情我们从不过问。”

　　秦慕鸳看向徐父，“徐鲁诚今年21岁吧，像他这个年纪喜欢汗蒸的倒不多，您也经常去汗蒸吗？”

　　徐父摇头，咬牙道：“我才不去，我早就劝过他整天不要和那个人混在一起，他偏不听。”

　　“那个人是谁？”秦慕鸳敏锐的注意到徐父逃避的眼神。

　　徐父别开眼，没有回答秦慕鸳的问题。

　　秦慕鸳收起纸笔放到一旁，冷眼看着徐父徐母，讥笑：“您二位有去看过徐鲁诚的尸体吗？”

　　不给徐父徐母回答的机会，秦慕鸳连续追问。

　　“你们知道他已经休学一年了吗？”

　　“你们知道徐鲁诚在学校被霸凌，没有一个朋友吗？”

　　“你们知道他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吗？”

　　“谋杀！”徐母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慕鸳，“不可能，不是说是汗蒸房仪器故障吗？怎么可能是谋杀，小诚还是个孩子，有谁会杀他？”

　　秦慕鸳迎视着徐母的眼睛，“那要看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