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25、N号房03

　　如果苏陌归能听见言禹的内心独白，她一定会忍不住嘲笑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保证另外一个人永远不会被伤害。

　　就像她刚回苏家时，她爸爸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

　　他问：孩子，你是愿意爸爸每天派几十个保镖像看囚犯一样寸步不离的保护你，你必须时时刻刻都活在他们的视线之下，不能做你想做的事，不能去你想去的地方。还是你愿意拿起武器，做个不仅有足够聪明的大脑也有击倒坏人武力的人。当然这两种选择都不能保证你永远不被伤害，就算我是你爸爸，我有足够多的财富，我也不能。

　　苏陌归记得她的答案。

　　从那天起她开始学习无限制格斗。

　　因为她相信，真正能保护她的人，只有自己。

　　苏陌归回过神淡淡的看了眼言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我坐哪？”苏陌归实在是不想和言禹这个正经又古板还是军人出身的男人待在一个房间，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让人给你收拾办公室了，等会就好。”

　　“我要挨着那个卷毛坐，我喜欢他。”苏陌归看着言禹提出自己的要求。

　　言禹叹气，“为什么？”

　　“他比你们都有趣。”苏陌归回答得十分认真，目前为止她再也没见过除他之外更有趣的人了。

　　“不许再给他糖吃。”

　　苏陌归思考了一分钟，点头，“好吧。”

　　得到了言禹的同意苏陌归便提着自己的背包高兴的跑到了楼下的集体办公室，将背包往江斯年的办公桌上一扔，戳了戳肿了半边脸的江斯年命令道：“小卷毛，去把你旁边的位置收拾出来，我要挨着你坐。”

　　“喔。”江斯年乖巧的站起来把他旁边办公桌上顾停的东西都扔到角落的空桌子上，然后抽出湿纸巾仔细的将桌椅都擦了一遍后才将苏陌归的背包放过去。

　　坐到椅子上苏陌归开始打量SCI的办公大厅，和三年前没什么差别，除了旧了点，就连咖啡机似乎都还是三年前那台。

　　人太恋旧可不好。

　　“我出去溜达会儿。”苏陌归将手机揣进衣兜里和江斯年打了声招呼便开始四处溜达，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中情局的机会可不多。

　　“小丽，是谁把我东西扔这里的？”顾停只是出去和楼下的特工妹妹说了儿话，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丢在了犄角旮旯里的桌子上，他拉住做文职的小丽，使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诱哄道。

　　小丽在是沉迷美色还是保护崽崽之间纠结了半分钟，最终遵从母性的本能甩开顾停的手，冷冷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知道。”

　　“小天才，你看见谁动我桌上的东西了吗？”顾停揉了下江斯年的毛茸茸的脑袋，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去做一个卷发造型，一定能帅翻整个中情局。

　　“我。”江斯年老实的说。

　　顾停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斯年，将胳膊搭在江斯年江上，看了眼他肿着的半边脸忍住笑意，逗他道：“你不想挨着我了吗，你想想这些年是谁含辛茹苦的把你扶养长大？”

　　江斯年挣扎了两下没有将顾停压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拿开，有点生气，“苏苏要坐这里。”

　　“你有了媳妇……唉，苏小姐要坐啊，你不早说。”顾停眉目一挑，漂亮的眼睛里闪耀着光，“不愧是我欣赏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我这里是整间办公室最聚福气的风水宝地。”

　　“噗嗤——”宋玫没忍住笑出声，她实在受不顾停这只花孔雀自卖自夸的话了。

　　言禹接到江珧的电话还有些意外，他们刚离开南城市一天不到。

　　“江队。”

　　“言科长，宁川市发生了一起偷尸案，我觉得嫌犯可能和N号房有关，案子的具体资料宁川市刑警队队长孟轲已经发送到你邮箱……”

　　“好，我知道了。”言禹挂掉电话先打开电脑查看了邮箱，果然看见一份宁川市刑警队发来的邮件。

　　他打开邮件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看到邮件内容特意用红颜色标注的文字，‘女尸被类似电锯的工具锯掉右手’，‘中年男尸被相同工具锯掉左右小腿’，‘男童尸体肚脐以下被锯断带走’，言禹蹙眉，想起两个月前西宁市发过来的一份卷宗，好像也是医院停尸间的尸体被窃。

　　言禹拿起电话拨通技术部冯约翰的专线电话：“约翰，你查一下全国近三年发生的尸体被窃案，然后把所有案件都打印一份。”

　　想了想言禹补充道：“一个小时候后送到会议室。”

　　“好。”冯约翰嘴贫，但在言禹面前可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所有人，一个小时候后在会议室开会。”言禹用手机发信息通知所有人。

　　*

　　吴平今年二十七，两个月前还是西宁市人民医院的一名保安，后来被医院开除他便和老乡一起到了宁川市，他现在的工作是一家桶装水店的送水小工。

　　他生的高，但瘦，皮肤看起来死一般的苍白，他从来不笑，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老板将这个月的工钱结给他，然后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不想看见他那张死人脸。

　　对于老板的厌恶吴平一点也不在乎，他漠然的从小巷子里出来，在路口看见一只毛色稀疏的黄毛野狗站在角落拉屎，他忽然停住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眼中露出迷恋，等野狗拉完屎他才走过去盯着满是腐烂物上的狗屎仔细的看着，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品，他的眉头舒展开，面容柔和。

　　过了许久吴平才起身向着街道另一头走去，小巷子里的街道狭窄而又破烂，两边的房屋高矮不一，五花八门的招牌耸立其间。吴平熟练的走进一家洗脚店，洗脚店里的小妹一见是他，便皱眉嚷着叫道：“阿花，你老相好来啦！”

　　吴平也不坐，他站在角落，低着头，不喜欢和人接触，等着叫做阿花的女人摇曳着腰肢从二楼的木板楼梯下来。

　　阿花穿着一条红色大花朵的吊带连衣裙，留着大波浪的长发，胸脯饱满，嘴唇红艳，她看见吴平眼里很快的闪过一道厌恶，然后快速掩去，笑盈盈的走上前调笑道：“还是去你那？”

　　吴平点头。

　　“那你等我十分钟。”阿花折回身拿自己的包，顺手塞了两包安全套进去，想了想又悄悄的把一瓶辣椒水塞到包里，然后才笑容如花的和吴平一道离开。

　　吴平住在一栋老房子的地下室，和一个做保安的老乡合租，地下室虽然潮湿又多蟑螂老鼠，但胜在面积大而且便宜。

　　阿花跟在吴平身后，每次她都不愿意来这个又脏又破还阴气森森的地下室，但吴平钱给得多，她就舍不得拒绝。

　　阴暗的地下室只有靠近楼梯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户能透进光线，地下室只有两米高，吴平只要站着就能撞到屋顶掉着的白帜灯，他将窗户用报纸糊上，然后整个房间迅速陷入黑暗之中。

　　阿花洗完冷水澡出来看见屋里漆黑一片，感觉身体每一根汗毛都在发抖，她本能的想尖叫，但不远处的吴平冷森森的开了口，“别说话。”

　　然后吴平打开了屋子里的白帜灯，灯光白而冷，照在他死人一般的脸上莫名的阴气森森。

　　“还是老规矩？”阿花紧了紧身上的浴巾，怯怯的看着吴平。

　　吴平点头。

　　地下室里有两张床，阿花知道整洁干净的那一张是吴平做安保的老乡的，另外一张有些脏和臭的床则是吴平的，两张床的中间有一道帘子，她睡在这里的晚上帘子就会被拉上，算是她仅剩的遮羞布。

　　阿花脱下浴巾，熟悉的从吴平的床头柜里拿出一盒爽身粉，将自己从脚趾头到脸全都涂上厚厚一层，像个毫无血色的死人。

　　擦完爽身粉，阿花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除了心脏声之外，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吴平满满的走近她，他痴迷的看着床上的阿花，跪在地上，用手指头小心的触碰她冰冷而惨白的皮肤，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身体里的野兽慢慢复苏。

　　他从脚趾头开始亲吻一直到额头，然后一把抓住阿花漂亮的卷发将她翻过身背对着自己，狠狠的插入。

　　屋子里尽是死人的气味，是让他迷恋熟悉的气味，他止不住的兴奋，宽大粗糙的手掌狠狠的掐住阿花纤细的脖子，将她任意的折叠成他喜欢的形状，这一刻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痛——”阿花大叫，开始剧烈的挣扎。

　　她的动作打断了吴平的幻想，他瞬间萎靡下来，瞪着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看着阿花。

　　“你想死！”吴平咬着牙。

　　阿花惊恐的看着吴平，双手开始在床上摸索她特意放在旁边的包，她记得自己有带辣椒水，吴平只要敢再来，她就喷他一脸。

　　“你个死变态，老娘不做你生意了。”阿花从床上坐起来，套上衣服就准备跑。

　　跑到门口见吴平没有追上来，阿花又有些不甘心白来一趟，她紧紧拿着手里的辣椒水，站在离吴平约莫有一人身高距离的位置伸手，用凶狠的语气道：“五百块，给钱！”

　　吴平看了她一眼，赤红的双眼已经恢复到之前的麻木，他□□着身体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五张崭新的纸币递给阿花。

　　出了巷子阿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嘴里念叨着下次再也不接这个变态的生意了。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城中村的小巷道漆黑不见五指，路上尽是垃圾和狗屎，阿花拿出只有微弱电量的手机用作照明，再一次抱怨起自己应该再多讹吴平那个变态一百块钱。

　　“喵——”一只野猫从身边蹿过去，阴森的猫叫吓得阿花往后一退，踩到地上的砖块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水坑里，好看的吊带裙不知道沾上了什么，散发着恶臭，阿花暗骂了句，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想着等自己赚了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住。

　　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

　　阿花浑身一凛，七魄吓走了五魄，她颤抖的转过身看向身后拍她的人，惊恐的眼眸里渐渐露出一丝放松，她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是你呀，吓死我……”

　　然后不等她说完，一把刀子已经快速的插入了她的心脏，阿花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完全绽开，握着刀柄的男人捂着她的嘴再一次狠狠的将尖锐的刀子插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