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妖怪们开餐馆》青桐木

29、第 29 章

　　莫闻很热情，眼看李奇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了目的地，没给他喘口气的功夫，又拉着李奇去寺庙里帮忙，让奇哥给他烧水……

　　李奇手上提着个水壶，脑门上是一圈的问号：“大哥，咱俩有日子没见面了吧？这一见面你不把竹杖给我就算了，你还让我来给你烧水？”

　　莫闻还在忙活，手上打开一个新茶叶罐，低头深深嗅了一口，一脸享受的表情，仿佛沉浸在茶香里：“我这不是请你喝茶嘛，喏，这里有生普、熟普，滇红，正山小种，你要哪个？”

　　李奇还在呼哧呼哧喘气，不答反问道：“那、那什么师父同意收你了吗？”

　　莫闻黯然神伤：“没有。”

　　李奇：“你在山上耗了快一个月了吧，你在外面瞎混这么长时间，嫂子没意见？”

　　莫闻不以为意：“她能有什么意见，一个女人嘛，钱给足就没什么问题。”

　　李奇：“嫂子心可真大，哎，你要拜的那位师父什么资历？你这么执着。”

　　莫闻的眼中闪烁着无限的尊敬：“普林斯顿的物理学博士后，曾经跟过的导师去年拿了诺贝尔奖，在本校和哈佛都任教过，详细的我就不说了，特别牛叉。”

　　李奇：“呵，你一个情趣内衣老板，人师父肯收你才是见鬼了。”

　　李奇走了这么远的路，口渴的很，莫闻只顾着烧水泡茶，李奇环视道：“你这儿没凉水吗？”

　　莫闻低头忙活：“没有凉水，只有这一壶，我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每天煮的都是山泉水，皮肤好了不少”，老友抬起头，憨厚地一笑，随着他笑容展开，眼角出现了一堆褶子。

　　李奇：……

　　老友啊你这堪比非洲人的肤色，我真看不出来你皮肤好没好，嗯，褶子比几个礼拜前又多了许多。

　　莫闻跟李奇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比他大一岁，但上学比他晚一年，所以两人就同级了，老莫上到初一就辍学了，李奇有时候想想觉得挺讽刺，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因贫辍学这样的事情。

　　莫闻一辍学就离开了他们那个村子，李奇因为上初中就开始住宿，其实也很少回老家，到了周末节假日，同寝室的室友们都走了之后，李奇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他从一开始就很习惯这样的生活状态，没有什么抱怨，也不像其他跟自己境况类似的同学，有什么负面情绪，对整个社会充满了敌意。

　　莫闻走进社会之后，依然经常跟这个小跟班联系，李奇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里，莫闻的扣扣个人简介里面的话都很文艺，充满了某种迷之中二迷之自恋和迷之……看不懂。

　　比如“常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后面还跟了五个深沉的表情。

　　李奇看到这段介绍的时候，双手交叉坐在椅子上，认真的思考老莫这个傻批想表达什么心情呢？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呢？

　　这话可能是对他现在身边的某个姑娘说的吧？作为莫闻的跟班，李奇知道他刚交了个女票来着，莫闻也许是在抱怨，女票只能看到他“优雅”的表面，却看不到他一颗早已腐烂忧伤抑郁的心？

　　是这么个意思吗？

　　老莫你想抱怨直接找姑娘谈谈呐，在这凹什么文艺呢？

　　李奇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晚，文艺中二男青年莫闻正在仰望星空，身边站着个姑娘，文艺男青年流泪了，同时在内心抱怨着姑娘没来安慰自己。

　　特么人家姑娘能看到你流泪才是见鬼了好么？能看到璀璨繁星的夜晚必定是黑灯瞎火，没有任何光源污染的，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吗？你站在那儿凹造型，还要求姑娘能在一片乌漆墨黑里看到你脸上的泪水，那站在你身边的定然不是人类啊！她得长一双激光镭射夜视眼哪！她是个妖怪快跑啊兄弟！

　　过了两个多月，莫闻的简介终于变了，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儿：“如果神拯救不了这个腐朽的世界，我会毁了它，再杀掉这个不中用的神。”

　　李奇：嗯，兄弟你很棒棒哦，晚餐给你加两个鸡腿再鼓鼓掌哦。

　　莫闻扣扣签名：“你背叛了我，但没关系，我依然爱你，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李奇：我怎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最近不是有很多男杀女的新闻么，这种所谓“强烈”的爱恨往往都伴随着情杀啊，老莫你肿么了老莫，你想干什么老莫？人家姑娘是个挺好的大活人你不要捅刀子啊！迷途知返哪老莫！

　　莫闻：“我是坠落凡间的神，因了喜欢人，人类也必喜欢我”，后面依然是五个深沉的表情。

　　老莫啊你到底是有多喜欢这张深沉脸！

　　李奇：我是人类，并不喜欢你，谢谢，醒醒吧少年。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在那段枯燥的求学岁月里，欣赏老莫的扣扣简介成了李奇的人生一大乐趣。

　　李奇知道在他们这个年纪，沉迷中二无法自拔的少年少女有很多，但是在他的众位画风还算正常的同学之间，夹杂着莫闻这么一位如此遗世独立的少年，就觉得……很清奇。

　　但，他李奇低估了一个人踏进社会之后，产生变异的速度之快。

　　是的，后来莫闻他又变异了。

　　从初中到高二这段时间，莫闻似乎一直都很忙，换了很多份工作，鲜少有休息的时间，两个发小真正聚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大部分交流还是通过网络。

　　李奇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生活，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李奇自己还是个学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网上聊天的时候，莫闻谈地最多的还是平常生活里发生的趣事，李奇就没见他抱怨过，这一点李奇挺佩服他的。

　　但，等到了高二，李奇全身心备战高考的时候，莫闻这厮画风又变了。

　　高二之前，在李奇的认知里，老莫还是个纯情的老莫，没事发发酸诗，感慨感慨人生，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永远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丝忧郁……噢，这是多么文艺多么值得被爱的男青年呐！

　　然而到了高二的某一天，这厮画风突变，从“低调深沉伪文艺”直接变异成了“热情奔放想裸奔”，让李奇狠狠地受了一回惊吓。

　　比如莫闻不再写酸诗了，不再常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反而总是发给李奇一些奇奇怪怪需要打上马赛克的东西，李奇处于好奇心，看过几次，伴随着这些视频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李奇懂得及时止损，而且做完某些事情之后立刻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李奇郑重其事，严正批评了莫闻，告诫老莫樯橹灰飞烟灭，胆敢再发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李奇就毙了这个姓莫的。

　　然而莫闻充耳不闻，碰到什么优秀的资源，总是不忘自己的发小。

　　后来莫闻再发这些东西过来，李奇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该学习学习，该锻炼锻炼，完全无视了莫闻的存在。

　　直到高二暑假开始的第一天，莫闻突然甩给他不少情趣商品的链接，问道：“小弟啊，帮个忙，帮我在你们学校或者周围宣传宣传呗。”

　　李奇点击了这些链接，看到某些羞耻的介绍，原来莫闻跟别人合伙开了个成人用品商店，生意挺不错的，奇哥顿时怒了：“我明年就要高考了，你让老子帮你干这个？还做推广，推广个鬼！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莫闻：“良心？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么？我，早已将那该死的良心丢弃。”

　　李奇：“莫哥啊，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语重心长.jpg。”

　　莫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李奇：“人要脸，树要皮，活着不要脸那还是个人吗。”

　　莫闻：“我不是人。”

　　李奇：……

　　他看到了莫闻开的淘宝店，网页设计做地还不错，心想作为发小，理当帮他宣传宣传，只是这个内容实在是……

　　李奇思忖道：“你让老子怎么帮你做宣传？本校周围最多的店就是书店还有奶茶店，难道你让我找书店老板，让他们在‘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宣传牌子旁边，再加个比基尼女郎的牌子？败坏门风！有辱斯文！”

　　扣扣那端的莫闻沉默了片刻，回复道：“书店这个操作不太行，但小奇啊，你可以头上套个情趣丝袜帮我卖丝袜奶茶，我认识一家奶茶店老板，打算做连锁，到时候你一个帅小伙往那儿一站，头上套一堆五颜六色的袜子，效果一定惊艳。”

　　李奇：“滚，冷漠.jpg，我去写作业了，高考之前你就别找我了，我要为了前途而奋斗，再见！”

　　莫闻：“喂喂喂！兄弟别走啊，或者你在t恤外面穿个一整套的情趣内衣，你放心，我们内衣弹性特别棒！你不会感受到任何的不适！相信我！”

　　扣扣这一头是长久的沉默，李奇果真下线了，高考前再没搭理莫闻这个臭不要脸的了。

　　等到高考结束，李奇知道姓莫的赚了不少钱，生意也做大了，莫闻从此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大哥，需要帮衬着点李奇这位小弟，等小弟高考一结束，便带着他往全国各大旅游景点转悠了一圈。

　　这一圈转了下来，李奇其他的没记住，就记住了各大旅游景点那数不清的美食……等到李奇离家上大学，很快就听到莫闻结婚生孩子的消息，莫家夫妇婚礼在国外包了个岛，莫闻帮自家小弟报销全部住宿餐饮和往返机票，李奇请了两天假去当了伴郎，由衷地祝福自己发小终于踏上了人生巅峰。

　　但谁料到这特么才多长时间，莫闻竟然跑到这儿拜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李奇端着个奇烫无比的热水壶，试探着问道：“莫闻，你确定你想好了？”

　　莫闻黑黝黝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这他茫然的一瞬间，李奇觉得当初那个低调深沉凹造型的文艺老莫又回来了：“这个……我要感受一番出世的宁静。”

　　莫闻比他大一岁，很多事情从来没这个小跟班讲过，李奇也没有办法，便道：“我要是寺庙里的师父，我也不收你，一看就佛心不坚，活着本身就是修行，你没必要一定要滚到这儿来。”

　　莫闻坐在石凳上，将面前的茶具一一摆好，又问了一遍李奇要喝哪种茶，李奇：“我只想喝凉水，快渴死了。”

　　莫闻摇头道：“果然是个糙汉。”

　　李奇：……

　　等莫闻磨磨唧唧地倒好了茶，选了一杯他自认为茶汤颜色最佳的递了过来，李奇觉得自己嗓子快冒烟了。

　　两位发小相对而坐，彼此聊了些近况，李奇又询问了嫂子跟老莫两个人怎么认识的，嫂子怎么就能容忍自己丈夫外出这么长时间，聊地差不多，莫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周围很安静，静到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莫闻抿了一口茶：“李奇啊，你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唠嗑，几个月前刚见过面，哪有那么多话好讲，你肯定有事情。”

　　李奇：“发小就是发小，不错，有件事情我已经想很久了，但是周围的人都不能说，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跟你一个人讲了。”

　　莫闻：“你班上同学条件都不错啊，在这儿居然还有自己的私宅。”

　　李奇：“我们学校这样的人挺多的，不稀奇。”

　　莫闻又等了他一会儿，问道：“什么事情？”

　　李奇将面前的杯盏全部满上，忽然道：“我杀了个人。”

　　正在喝茶的莫闻差点被呛死：“咳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错吧？”

　　李奇看上去很淡定：“看把你吓地，不就杀了个人么。”

　　莫闻：“杀个人？还‘就’？”

　　李奇：“准确来说，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见死不救。”

　　莫闻：“哥，我叫你哥，你杀谁了？呸，谁谁谁死了？”

　　李奇：“你认识。”

　　莫闻一张黑脸也难掩饰住惊恐：“谁啊？”

　　李奇：“我们家二舅老爷。”

　　莫闻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你二舅老爷年龄不是很大了么？我听老家人说，不是自然死亡么？老实讲，我当时听到他自然死亡，无疾而终，我都觉得奇怪，干了那么多混账事，怎么能让他死地这么痛快，太便宜他了。

　　“哎，等等，卧槽我怎么忘了你俩有仇啊，你、你、你你别告诉我，是你亲手杀了他？

　　你说你这么做何必呢，你二舅老爷那么大岁数，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就听天命呗，提早动什么手？”

　　莫闻匆忙站起身，他这些天所住的地方是寺庙新修的禅房，也不知道他供奉了多少香火，寺庙居然同意让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因为这里的禅房新修，暂时没有其他人入住。

　　这里是个小院，被莫闻收拾地干净整洁，周围都是密林，可风声飒飒，树影幢幢，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又藏了个人，恰好听到了他俩刚才的对话，那李奇可就完了。

　　李奇看着莫闻到处东张西望，左冲右突，形如一只受了惊的野兔，不由笑道：“你紧张什么？”

　　莫闻几乎要跳起来了，瞪着眼睛冲到李奇面前，抬手就想打：“你、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把你那条舌头捋直了跟我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见死不救，你那个二舅老爷怎么挂的？幸好这周围没人。”

　　李奇：“坐，坐。”

　　莫闻刚坐下又跟火烧屁股了一样弹起来，暴躁不安道：“我坐个屁啊我坐，你赶紧讲！我记得你二舅老爷不是前年过世的么？那时候你还在、在读高二吧，对，高二暑假，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你要准备高考，村子里办丧事你都没回来，你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你给老子讲清楚点。”

　　李奇：“其实事情很简单。”

　　莫闻现在不装文艺了，拿起水壶直接喝，被烫地嗷嗷叫。

　　李奇一脸平静：“你至于么？”

　　莫闻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抽气：“怎、怎么不至于？你先告诉我，你没直接动手杀人吧？”

　　李奇：“没有。”

　　莫闻：“那、那就好，妈的吓死我了。”

　　李奇：“事情真的很简单，暑假我确实是打算留校不回去了，但是爹妈催魂玲逼得太紧，我又觉得一天不回去不太好，就回去待个三天好了，当时我带了不少保健品，滋补品什么的，附近亲戚还有邻居来做客，两大箱子吃的我就分给他们了。”

　　李奇忽然微笑起来：“你说巧不巧，当时客厅里偏偏就只剩下我跟舅老爷两个人，其他人出去看放鞭炮，还有烟花，他当时在吃杏仁，应该是吃地太急，被噎住了。”

　　莫闻心中一动，听李奇说到这儿，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你就是见死不救，人一旦窒息，死亡只要一分多钟，嗯，那他死前也没受多少罪，不行，他还是赚了。这关你什么事情，又不是你亲自动手杀了他。”

　　李奇抚摸着茶具，这些茶具做工考究，材质细腻，看着就价值不菲，继续说道：“我就看着他坐在我面前，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从通红变成青紫，我就一直坐着，什么都没干，哦，我还把他手上的杏仁桶拿过来，吃了六粒，等我吃完，他已经动都不动了。”

　　莫闻坐在李奇的面前，看着自己这位发小，这个小时候总喜欢讨好别人的小跟班，这个按部就班，努力生活的年轻人，忽然惴惴不安：“李奇，你大哥我遭了这么多罪，都没报复社会，现在也过得挺好，你现在人生也稳定了，你可不能干坏事，知道吗？”

　　李奇：“知道，哥你放心好了。”

　　莫闻：“天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李奇：“我想跟你交流的是，我当时的感觉”，他停顿片刻，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青年的眼睛黑而深邃：“你知道吗，一开始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居然在窃喜，但这种喜悦很快就消失了，一个人被硬物噎住窒息了，我知道怎么去救，但我不救。

　　“这就好像，上帝亲手把一把刀放在了我手里，然后上帝站在一边看着我，看我怎么做，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是那种感受，我很快又变得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他很着急，想让我去找人帮忙，可我坐着不动，我还对他笑，你知道么，当时他脸上的表情特别精彩”，李奇的嘴角一勾：“终身难忘。”

　　莫闻被这一番话震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傍晚的风吹进山林，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不知是什么野兽，在遥远的山峦间，发出一声悲鸣。

　　李奇又道：“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过程，我却觉得平静，哥，你说这正常吗？”

　　莫闻轻松地笑道，安慰地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嗨呀，哪有什么正常不正常，仇人就是仇人，哪怕有血脉，那也还是仇人，你做地已经很好了。”

　　李奇：“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当时脸上的表情，呵，太精彩了，比我看过任何影视剧任何小说都要精彩，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的面部肌肉，居然能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莫闻双手捧着茶杯，他手已经凉了，需要热水来捂一捂，李奇自己也许不知道，但莫闻一直看着他的脸，他自己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叫莫闻感到恐惧。

　　不过好在，也就是那么一瞬而已，莫闻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发小。

　　莫闻：“这事你没跟别人讲过吧？”

　　李奇：“当然，这种感受怎么能跟别人讲，哥，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发小，咱俩都知道对方的老底，我也不会跟你讲。”

　　人生到底是一场孤旅，只能踽踽独行，许多生命体验，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说出口，不过没什么好难过的，死亡来临时，灵魂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些珍贵的生命体验了。

　　莫闻：“真特么巧，当时客厅里就没别人？”

　　李奇：“就是这么巧，所以我跟你讲，当时我真觉得就是上帝把刀放我手里了，想看我怎么做，我想我应该没让它失望。”

　　莫闻：“你不会一直坐在那儿吧？”

　　李奇；“没有，外面有人要进来的时候，我就回自己房间了，假装一直在房间里，然后就听到外面一片鬼哭狼嚎的。”

　　莫闻：“不就死个人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那儿莫名其妙挂的人还少么。”

　　莫闻只是这么顺嘴一说，两人却对视一眼，双双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老家地方偏远，各种奇葩的事情层出不穷，李奇上小学的时候，就在马路上看到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地方官员躺着，尸体烂了，绽放成一朵“绚烂的红色的花”，年幼的李奇看见了，居然没被吓哭，居然还很淡定地绕了个大圈，避开这朵“花”，急急忙忙赶着去学校。

　　什么事情都没有学习重要，哪怕是一朵“娇艳而糜烂”的花，对，他最爱学习了。

　　那不是什么悬案，杀人凶手是谁本地人都知道，但谁叫他们那儿是个小地方呢，就算有证据也有办法把证据彻底销毁掉。

　　李奇道：“张元那小子被抓到了吗？”

　　莫闻鄙夷地一笑：“就我们当地警察那个办事效率，你觉得可能吗？听说那小子换了身份证，现在过地可好了。”

　　李奇：“我以前跟我高中朋友讲我们那儿的事情，他们都不信，觉得我在瞎胡扯。”

　　莫闻：“他们没见过，不相信，正常。”

　　李奇：“没见过是一种幸运，我那些高中朋友过地可真好。”

　　这时对面的山上飘起了笔直的烟，莫闻看见了：“哎，你看看背后，是不是你朋友？”

　　李奇回过身去：“对，那个方位，是他们，牧越肯定到了，黄富说他一到就放烟通知我回去，不知道楚灵灵到没到，我得走了。”

　　莫闻看着那一道笔直的烟：“你这帮同学挺有意思啊，没事居然上山砍砍柴打打猎。”

　　李奇站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很有意思，认识他们是我来这里读书最大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