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草莓还可爱》顾以钦

15、十五点可爱

　　“啊，是，不不……”赵睿捷突然被戳穿，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的，我把这些题都给你讲一遍吧。”苏轻轻拿起笔，趴在窗台上边写边说。

　　快打上课铃了，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空旷的走廊上几乎只站了赵睿捷一人。

　　“那个，今天麻烦你了。”赵睿捷说，“我回班了。”

　　苏轻轻微微皱眉：“才讲了一半啊。”

　　即使全都是基础题，给他讲起来也得长篇大论，很是费力。

　　“这样吧，你回去复习一下，如果还有不会的，可以再来问我啊。”苏轻轻说。

　　本来有人肯这么耐心，赵睿捷已经感激涕零了，听她这么说，接连道了好多声谢，才把书收起来回教室了。

　　班长崔伟中在上课前把校庆通知到全班，初步打算全班出一个节目。

　　“大家这几天有空想想啊，有什么建议可以告诉我。”崔伟中站在讲台上说。

　　“班长，我现在就有个建议，肯定能在全校大火一把。”贺余迅速举起手。

　　“什么建议？”

　　“你代表咱班扮个女装大佬，绝对能——”

　　“去你妹的贺余，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崔伟中抽出根粉笔，掰成两截砸过去。

　　老徐突然从门口进来：“粉笔不要钱啊？值日生打扫不费劲啊？该自习自习去。”

　　贺余趴在桌子上偷笑，崔伟中路过他旁边时，抬腿踹了一脚，贺余带着椅子往一侧躲，不料在地板上一滑，连人带椅子“砰”一声倒在地上，落地时手一抓桌角，课本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贺余被摔得有点懵，崔伟中目瞪口呆，抬手把他脑袋上顶着的一本书拿下来。

　　“你、你没事吧？”倒是苏轻轻先反应过来，又整个人团成一个小虾米，趴在桌子底下替他捡书。

　　老徐走过来，把崔伟中扒拉开：“没事吧你？”

　　贺余猴子一样窜起来，还不忘把椅子扶好：“没事没事，意外意外。”

　　老徐随手翻了翻苏轻轻替贺余捡起的书，空的，一个字也没写。

　　“贺余，你买这本书是干啥的？摆在桌子上好看？起哄回回都有你，什么时候前一百里能看着你？”

　　贺余左耳进右耳出，“嘿嘿”笑了几声以示回应。

　　“期中要是进不了一百五，这些资料全给我写完，进不了前二百你就抄一遍吧。”老徐在杂乱的书上重重地点了几点，“如果这也不够――你天天捣蛋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爸好好聊聊呢。”

　　“不是，徐哥，不至于吧。”贺余顿时失去笑容，“我连个二百五都没考过啊。”

　　趴在桌上偷笑的变成了一伙看热闹的，有人边憋笑边说：“你不用考，你本来就是。”

　　“行了，自习吧。”老徐摆摆手，然后拍拍贺余的肩，“这么年轻，不拼一拼怎么知道不行呢？”

　　“……”贺余哭丧着脸目送中年班主任离去。

　　“苏、轻、轻！”贺余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捡书！”

　　“我真的不知道，徐老师会翻开看啊。”苏轻轻下意识地往椅子边缘躲，想起刚才的惨剧，又一厘米一厘米地挪回来。

　　“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贺余一脸不容置疑。

　　“怎、怎么负责？”

　　“你得帮我考到前一百五，要是考不到，资料你做，题你抄。”

　　“啊？可是我明明……”苏轻轻一脸无辜。

　　“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贺余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搭档了。”

　　“好吧。”苏轻轻肩膀一塌，“我尽量。不过先说好啊，我也就刚能到一百名，效果不敢保证的。”

　　“哦。”贺余冷漠地转回头去。

　　“哎，同桌。”苏轻轻戳戳沈望。

　　“别理他，没事找事。”沈望预料到她要说什么。

　　手机嗡嗡振动两下，苏轻轻看了看弹出的消息。

　　【妞妞：姐姐，我今天烤了小蛋糕哦，叔叔阿姨都不在家，你回来找我拿吧！】

　　【好啊，妞妞好厉害！放学后见。】

　　【妞妞：嗯，等你哦。】

　　啊，蛋糕。苏轻轻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在美食面前，任何事都可以忽略。

　　＊＊＊＊＊＊

　　“叮咚――”苏轻轻刚按下门铃，门就“呼”一声被打开了。

　　妞妞套着小熊睡衣，穿着拖鞋“啪嗒”一响跳到门外，仰头举着三袋蛋糕：“Ｓｕｒｐｒｉｓｅ！”

　　“呀！这么漂亮的小蛋糕，妞妞真棒！”苏轻轻把袋子打开，微微一闻，香气迫不及待地钻进鼻尖。

　　妞妞得意地跳跳：“老师今天刚教会的。”

　　苏轻轻竖起大拇指：“改天也教教姐姐好不好？”

　　“好呀！”妞妞说，“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把蛋糕捎给那天的两个大哥哥？”

　　苏轻轻一愣，妞妞举起手机，微信群里显示着名为“分享”的作业。

　　“……可以啊。”

　　“嘻嘻，谢谢姐姐。”妞妞把手机背到身后，踮着脚笑。

　　“不用谢，姐姐还要替哥哥们谢谢你呢。”苏轻轻歪头。

　　“才——不要。”妞妞把门掩上大半，只斜斜露一双眼睛忽闪忽闪，“你俩记得请我吃喜糖就行了。”

　　“妞妞！再乱说就告诉你奶奶了！”苏轻轻顿时感到耳廓有些发烫。

　　“不要啊——姐姐对我最好啦！”妞妞逃回屋里，隔着门喊道，“姐姐再见啦！”

　　“喂——”苏轻轻无奈地喊，“好吧，明天见。”

　　苏轻轻拎着三袋蛋糕，背一个大书包，慢吞吞地往自己家走去。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苏轻轻用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门。

　　“闺女回了啊！累不累？饿了吗？”苏爸爸接过她的书包和袋子。

　　“你就只会问！”厨房里传来张女士的责怪，紧接着是鸡蛋壳打碎的响声，“轻轻，你是要炒鸡蛋还是荷包蛋？”

　　“哟！”苏爸爸打开袋子，“蛋糕。你还说我，轻轻自己就带了吃的。”

　　“妞妞做的。”苏轻轻歪头笑笑，“说给咱们一袋，捎两袋给我同学。”

　　“这孩子真懂事。”苏爸爸说，“哎，还是现在小孩子的生活丰富，以前哪有这么多吃的玩的。”

　　他拿着书包放到苏轻轻的屋里，边往外走边说：“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会儿，有个男孩子天天给你带糖吃，一叫就走，你妈妈还笑话你都快跟他回家了。”

　　“哪有这回事啊。”苏轻轻小声说。

　　“轻轻，给你煎了个荷包蛋啊。”张女士默认苏轻轻不回答就是“都可以”，又接着说，“你还别不信，你小时候蠢萌蠢萌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我信，我还是记得一些的。”苏轻轻连忙说，因为一般这时候，张女士会自动开启“回忆往昔”模式。

　　“哎，我们轻轻小时候啊，真是可爱的不得了。”张女士又感叹了一句，把荷包蛋盛出来，蛋白几乎和白瓷的盘子融为一体，衬的澄澄的蛋黄越发鲜亮，几丝碧绿的葱花点缀，让人食欲大增。

　　“哇！”苏轻轻手撑在盘子旁，“妈妈，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张女士被女儿夸奖，乐滋滋地说：“那是当然，快点吃完学会儿习，早睡觉。”

　　“嗯！”苏轻轻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满足地塞进嘴里，双颊鼓鼓的。

　　苏爸爸和苏妈妈吃了几个小蛋糕，连声夸赞，一家人在夜幕下的一隅灯光里，说说笑笑，夹杂着几声“快点吃”“早点休息”。

　　等苏轻轻坐到书桌前，手机里弹出好几条消息，全都是贺余发的。

　　【这题怎么做？】

　　【等下，还有这五道题。】

　　【哎算了，这一节都不会。】

　　随之叮叮当当涌入了一大波题目照片。

　　【快快快，做好拍照发给我。】

　　苏轻轻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下往上把题目划着看完，这也太多了。

　　【贺余，你没有参考答案吗？】

　　【有啊。】

　　“叮当”一声，一张照片发来，只有题号和最终答案的数字。万恶的出题人居然把步骤全省略了，十好几张令人眼花缭乱的题干被他浓缩成一张薄纸。

　　……行吧

　　【我帮你看看。】

　　贺余心满意足地往床上一倒，开始打游戏，而苏轻轻打了个哈欠，替他冥思苦想题目的解法。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过，夜色渐深，苏轻轻的书桌上零乱地摊着几张草稿纸，她抱着一摞书，下巴磕在最上面一本，慢慢鼻子也压了上去，只剩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笔尖。

　　一会儿，她有些懊恼地放下笔，整个小脑袋都趴在书上，闭着眼伸手把稿纸扔进废纸篓。

　　小手在桌上扒拉了一下，找到手机，敲了几个字。

　　【贺余，我只做出来一半。】

　　然后将照片发过去。

　　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其实贺余已经不知不觉躺在床上睡着了。

　　苏轻轻揉揉眼睛，忍住困意抬起头，有些固执地想知道这些题的做法。

　　她在手机上划了几下，不抱希望地给沈望发消息。

　　【同桌，你睡了吗？】

　　沈望刚洗完澡，水滴从发梢落下去，把衬衫洇得湿漉漉。手机“嗡”地震动一声，他单手拿起毛巾擦头发，另一只手翻看信息。

　　苏轻轻的名字映入眼帘，沈望眉梢一挑，修长的手指按下两个字。

　　【没有】

　　嘴角含着的笑意，毫无保留地映在手机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