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样本一号》天宫先生

65、Genius 64 薛默

　　多米尼加号。

　　詹姆斯万万没料到燕煜居然还有这一手，能够启动守誓者的人，翻遍整个迈阿密城只能找到两个人——掌握地下室密码的钱登尔以及伊利亚。

　　燕煜从一开始就没有获得密码的可能，这一点，詹姆斯非常确信。

　　除非……

　　金边眼镜荡开一层层天光，詹姆斯看着抓住护栏奋力爬上来的燕清溟，忽然心中有了答案。

　　撞击的那一瞬间燕清溟就抓住了护栏，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将多米尼加号掀了个底朝天，燕清溟被冲击力伤得五脏六腑生疼，护栏脱手而出，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重新将护栏纳入手心，摇摇晃晃挂在多米尼加号，活像个吊坠。

　　这里有多高？

　　燕清溟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震惊于刚刚的变故之中，还是震惊于他所处的危险高度。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想，胸口气浪汹涌澎湃的翻滚着，没有任何理由。他一点也不怕，在那莫名的亢奋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雀跃与欢喜。

　　……会来的。

　　有人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亲昵且温柔地告诉他。

　　……会来接你的。

　　眼前掠过了无数光影，铁沉又乌黑的静滞槽、无数血口獠牙的变异怪物、金属打造的实验室、乒乒乓乓碎了一地的实验器皿、逆光而来的可靠身影——

　　“啊！！！”

　　詹姆斯抬起脚，狠狠踩在了燕清溟另一只手上！五指连心，燕清溟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剧烈的痛楚穿心而过，惨叫因为詹姆斯挪动皮靴，碾过小拇指的时候生生吞了下去。

　　尾指承担了一个成年alpha的体重，迅速充血、紫涨，痛意冲破忍耐阙值后坠入了另一个极端，燕清溟惊恐地发现他的手失去了知觉。

　　他该说话……说点什么……

　　omega张开了嘴，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咽喉，潜意识告诉他，说话只会招来更多的痛苦。于是他咽下血泪，咽下痛苦，无声地用目光控诉着。

　　詹姆斯对他很不满，这一次他碾断了燕清溟除大拇指以外的所有指头，惨叫声没有如期而至稍稍取悦了他。眼镜下狭长的眼中倒映出燕清溟满头大汗，大气不敢喘，另一只手因为过度用力抓紧护栏微微僵硬、爆出青筋，那双眼睛里一如既往的顺从和乖巧。

　　越过长而无尽头的光，詹姆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些许他并不想看到的东西。

　　燕清溟是如此无畏而冷峻。许久以前，有人给燕清溟上了一课，后来燕清溟完全沉默下去，乖顺如羔羊，任由他们这些人面兽心的恶魔折腾，这只羔羊会跪下，会扬起头，眼里装满令人窒息的沉默。

　　无言对视中，詹姆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燕清溟根本不怕他们，他在忍耐，一如既往的忍耐，没有尽头的忍耐。而他隐约明白，这座火山终有喷发的一日，到那时一定会是他们承受不起的结果。

　　詹姆斯喔了一声，倾身向前，“你说，我现在就把这只手砍掉怎么样？掉下去可是当场毙命了？”

　　燕清溟静静看他，眼瞳深处金色反反复复卷动，不安地拍打着，敲击着，竭力用血泪控诉着。

　　omega慢慢牵开嘴角，向他展示了一个笑容：“你不敢。你可怕死他了……！”

　　最后一个音节悄然没入咽喉，詹姆斯怒气倏然喷发，再也顾不上什么理智，提起燕清溟脖子将他恶狠狠地压在栏杆上！

　　燕清溟奋力挣扎了起来，这次他的眼中光亮一片，无限生机涌出，摇摆不定，肆意张扬，越看越让詹姆斯心惊胆颤。

　　燕清溟的嘴唇还在蠕动，费力地吐出一个个音节。詹姆斯崩溃地咆哮道：“我让你闭嘴！！！”

　　那条粗壮的尾巴抽断燕清溟的脖子前，枪声响起。

　　燕煜登上了多米尼加号，面沉如水，手中稳稳托住一杆枪。这杆枪不同于市面上任何一种已知的型号，外表上不加任何花俏的装饰，仅仅只配备了一杆枪必要的元件，好以此告知他人——

　　这就是一杆枪。

　　一杆杀伤力足以穿透怪物皮甲的枪。

　　轰隆一声。

　　詹姆斯尚未反应过来，多米尼加号仿佛遭受地震一般，舱体地动山摇。他催动尾巴圈住一根栏杆稳定身子，守誓者机舱表面伸出三条锁链，咔嗒几下，轻而易举地扣住多米尼加号的前舱。这样一来，整个多米尼加号和守誓者连成一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处可逃！

　　詹姆斯瞳孔一缩，红光危险地跳动：“小瞧你了。守誓者的驾驶员，有两下子。钱登尔那群废物驾驶这只庞然大物，果然掉价。”

　　燕煜对此嗤之以鼻，枪口对准了詹姆斯，只要下一刻詹姆斯敢做出任何动作，他就毫不犹豫一枪。alpha沉声道：“放开他。投降。”

　　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詹姆斯哈哈大笑：“你这么个低等生物，居然觉得你配让我摇尾乞怜？”

　　燕煜不为所动，“这是第二次。放开他。你不会听到我说这句话第三次。”

　　詹姆斯此时此刻对燕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催动尾骨缠住燕清溟，自上而下做了个吊索，高高吊起了燕清溟，恶劣地甩动尾巴，燕清溟也随之飘荡。一圈圈缩紧的尾巴勒痛燕清溟的脖子，脖子上承受着双重力量，燕清溟几乎要让窒息的痛苦逼疯了。冰凉滑腻的尾巴上倒生出细小的钩刺，将他的脖子扎出密密麻麻的血洞。

　　鲜血迅速汇成一股溪流，拖住笨重的身体，淌过衣衫，落在地上。燕清溟的意识由此而渐行渐远。

　　太疼了。他混乱地想，不，这一点都不疼。会好起来的。只要乖乖的就好了，不挣扎、不抵抗、也不要有任何负面想法，大脑空白一片，很快就会过去的。

　　视野里的燕煜是很清晰的，比以往任何一次因为过度疼痛而产生的幻觉还要清晰明了。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那张英俊而阳刚的脸，每处线条都是造物主的馈赠，起承转合，锋利，却不伤人。

　　燕清溟痴痴地看着燕煜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出现在燕煜面前。他喜欢自己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出现在燕煜眼前，看着alpha为他亮起目光时的惊讶和欣喜，那滋味比蛋糕顶端那口甜腻的奶油，都还要令人为之融化。

　　我喜欢他……。

　　“燕……煜……”

　　燕清溟伸出手，瞳孔迅速放大，呈现出即将昏厥的征兆，嘴唇哆嗦了几次，截断了无数次求救的信号，尾音颤抖得厉害。

　　——救救我！！！

　　这个举动瞬间点燃了燕煜的神经，alpha扣动扳机，以一道疾速滑翔而来的身影迅速冲到了詹姆斯眼前！

　　枪弹穿透了詹姆斯的小腹，医生服上立刻多了一个狰狞的出血口。五脏六腑叫这般冲击力蛮横摔个排山倒海的同时，詹姆斯尾巴一松，重量锐减，下一秒双双意识到了什么：

　　“不！！！”

　　“不好！！！”

　　双方同时大喊，燕煜冲到栏杆前探头张望。坠下的燕清溟被一双有力臂膀死死抓住，薛云昭脚踏一块圆板，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紧紧抓住了燕清溟！

　　直到薛云昭把燕清溟抱上甲板，燕煜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薛云昭显然被吓得不轻，漂亮的脸蛋煞白，失声嚷道：“混账！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詹姆斯粗喘着气，一手紧紧捂住伤口，试图堵住那个出血口。只可惜伤口无情地撕裂，鲜血一波一波，前赴后继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空气中散开一股股令人厌恶的信息素——桉树的味道。

　　燕清溟整个脖子红了一圈，分不清是血还是肿胀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血口密布颈项。如果不是燕煜走南闯北见识惯了，他真要以为燕清溟被斩首了。

　　从薛云昭手中接过燕清溟，燕煜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燕清溟立刻缩了缩身子，回避他的触碰，同时睁开了眼睛，戒备地盯住他，犹如一头劫后重生，害怕到极点的小兽。

　　燕煜见过这个眼神，那是燕清溟从摇篮曲中醒过来、迷惘而恐惧、无助寻求帮助，却又草木皆兵的时候才有的眼神。舌尖抵着上齿啧了一声，燕煜改为向燕清溟伸手。

　　空无防备的掌心卸下了燕清溟的防御，他眯着眼睛努力回想，辨认出了燕煜，跌跌撞撞往燕煜身边走去。走不到两步他便脚下踩空，摔入燕煜的怀里。

　　燕清溟紧紧抓住燕煜的衣角，依恋地蹭了又蹭，紧绷的肩膀微微舒展，在安全的臂弯里渐渐安顿下来。燕煜帮燕清溟看了眼脖子上的伤口，多是些小伤，不至于威胁燕清溟的生命，远看近看都十分狰狞。

　　薛云昭解下腰包，取出一条纱布裹在燕清溟脖子上。后者出人意料的配合，或许是因为在爱人身边的缘故。女alpha指尖掠过结合印的时候稍微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为燕清溟包扎好伤口。

　　燕煜眼尖，对薛云昭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薛云昭低低嘁一声：“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好了。”

　　燕煜：“凭我能让他笑起来。”

　　薛云昭对此嗤之以鼻，到底大敌当前，双方不得不同仇敌忾，没有第一时间回怼回去。燕煜低头亲了亲燕清溟的耳廓，他不敢亲别的地方，怕燕清溟等会应激反应。只好小心地、谨慎地、拿出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将所有的爱意、心疼，统统化为一个浅浅的吻，落在燕清溟的耳侧。

　　燕清溟缩了缩脖子，往燕煜怀里钻，登时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习以为常的强悍、温柔、令人心安。他不由得夹紧手臂，抱住燕煜的腰。燕煜的手踌躇一会，从燕清溟肩膀滑到脊背，不轻不重地抚弄。

　　燕清溟弓着腰，硬实的骨节微微突出。只是燕煜这么不着边际摸了两下，立竿见影的效果出来了，他呜咽两声，钻进了燕煜怀中深处。

　　燕煜对燕清溟撒娇的举动习以为常，却不想旁边的薛云昭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弟弟的脑壳摔坏了，琢磨着要不要冒着内讧的风险把燕清溟从燕煜怀里抢过来检查下。

　　燕煜斜她，嘲笑：“这时候知道羡慕了？大把大把时间不着家，好意思？”

　　薛云昭眼尾上挑，隐隐有十字挂上额头：“小孩你都能下的了手，你说你不是禽兽是什么，嗯？”

　　一直没吭声的燕清溟从燕煜怀里冒头，轻轻转着燕煜的衣角，说出了令薛云昭险些气急攻心的话：“现在……现在不是小孩了。”

　　……。你说这小孩明明年纪轻轻的，胳膊肘怎么偏偏向外拐？

　　薛云昭这次真翻了个白眼，随后立刻端起元帅运筹帷幄，神气严肃的架子：“活捉詹姆斯，有什么高见？”

　　燕煜吁了一声，下巴扬起，快速用眼神示意了几个方向。薛云昭和燕煜一个老师教出来的，早八百年的交情和默契，当即一抹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头的詹姆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戒备地扫视三人。

　　燕煜让燕清溟坐下，腰上系着一条带子，另一头缠住栏杆打了个死结。燕清溟楞楞地看了一会，误解了燕煜的意思，眼巴巴等燕煜打完结抽身离去的刹那，拽住了他的衣服：“别走。会乖乖的，不添麻烦。”

　　燕煜又心疼又好笑，转过头来一臂拥他入怀，狠狠照着双唇亲了几下，邪里邪气冲燕清溟笑：“这边等我。先生去打怪兽，打完回来接你，好不好？”

　　燕清溟纠结着点了点头，得到眼角处湿热、充满褒奖意味的吻。几乎快要融化的感觉浪潮般涌来，燕清溟浑浑噩噩间觉得自己好像一锅烧开了喷气的水……

　　薛云昭和詹姆斯你来我往了数十个回合，燕煜见缝插针找了个机会，一脚踢翻詹姆斯。詹姆斯没提防住，朝前扑去，薛云昭的拳头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他的小腹，双重围剿之下，詹姆斯立刻落入下风。

　　“撇开别的不说，元帅大人身手不减当年。”

　　“多运动，少吃零食，多睡觉。”

　　薛云昭板起脸，一副你自讨没趣的嫌恶表情。燕煜早就对此不放在心上，回身又是一掌劈中詹姆斯的后背，后者大叫出声，失去平衡滑向护栏。

　　燕煜和薛云昭对视一眼，齐齐出手扣住詹姆斯的手腕反拧他的手臂，这一下詹姆斯就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盯着詹姆斯的屁股看了一会，燕煜礼貌地表示：“踹人屁股这件事还是你来吧。”

　　薛云昭当仁不让，蓄足力气的一脚抬起——

　　鞋尖即将正中靶心，燕清溟颤声道：“不要……”

　　三人同时回头，均是惊骇不已。

　　战舰遮天蔽日，以远超守誓者号数十倍的尺寸雄踞众人面前，它如幽灵，脚步轻盈，不带一丝声音，舱体表面覆盖满特殊材质的反射屏障，于天光下折射出动人的光泽。

　　燕清溟这次依然沦为了人质，只是这一次，谁都看得出他多么害怕。

　　挟持者温和地笑了笑，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哪怕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没有信息素威胁的低等级alpha。燕煜浑身一个战栗，灵魂深处卷过冰冷寒风，一个清晰的事实浮现在他的心中——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这个alpha的对手。

　　alpha立于一米之外，正好将两拨人马同时纳入控制范围。

　　他眨了眨眼，似乎对场上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不大适应：“为什么不继续了？”

　　这话与其说是调笑，倒不如是来自观众的威压，燕煜头皮莫名阵阵发麻。

　　“不介绍下我么？”男人竖起了食指，颇为遗憾地摸摸下巴，看向薛云昭的目光很快因薛云昭的转头而失去目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承担了这个任务：

　　“自我介绍下，我是薛默，这三个不成器东西的大哥。燕煜，初次见面，给你一点来自大舅子的忠告：我建议你立刻放开詹姆斯·哈里森——”

　　“他是燕清溟和薛云昭的二哥，薛霆。”

　　“而我不仅仅是你的大舅子，还是守门人的最高领导人，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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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Д`A周四有事情，推迟到周五更新。元旦排假出来了，没法加更，尽量多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