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样本一号》天宫先生

16、Genius 16 对峙

　　啪嚓。

　　签字笔断成两截，大小眼的赫歇尔将残肢丢到一边，自角落阴影里走出。他身后窸窸窣窣，排开一打肌肉发达目露凶光的alpha打手。

　　燕煜扫一眼，心中有数。大手拽着燕清溟往身边靠了靠，燕煜胳膊肘杵在桌上，漫不经心开口：“大费周章就为了给我整这么一出？造反的胆子去哪了？”

　　威廉愤愤不平，似有话要说。赫歇尔抬手挡了，虎狼般的森冷自眼底掠过，他耐着性子接话：“士兵编号180521，世界上唯二的五阶游骑兵，杀人魔头。燕煜，你这前缀的头衔还挺多，怎么不见你拉出来遛遛？”

　　燕清溟了然，燕煜许是当年认识赫歇尔的时候还在通缉中，中美洲不受主基地辖治，自然不会在乎这样一个亡命之徒。今非昔比，莱昂的爪牙渗透到了此处，燕煜不找人麻烦，有人要找燕煜的麻烦。

　　念及此，燕清溟眼神冷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迅速弄清局势。小小一间屋子挤了十二三个大活人，三分之二的alpha壮硕高大，肌肉块绷紧了，摸油似的锃亮。

　　这么小的地方很容易误伤。燕清溟略略权衡，锁定下手目标，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赫歇尔身上。

　　燕煜捏捏他的腰，示意稍安勿躁。alpha拿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所以呢？你知道了能怎样？你不知道又能怎样？”

　　泠冽眼刀贴着赫歇尔面容一刮，他嘲弄：“少打我的主意。我能单人扛坦克一次，就能扛第二次。就你那点家底，还是省省，对付你情敌钱登尔·李去吧。”

　　这一句话明里暗里，贬斥一通大沼泽城的实力，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大沼泽城和迈阿密城开战的原因。搬不上台面的私事骤然被撕开遮羞布，威廉脑门一热，差点动手。再看赫歇尔，英俊容貌上隐隐作怒。

　　燕清溟见状，只觉得说不出的滑稽，怎么有胆子把人弄床上，偏偏就没胆子承认呢？

　　赫歇尔恨恨瞪一眼燕煜，生生吞下这口恶气，沉声道：“看看这个。”

　　手下递上一张纸。燕煜捻过来瞄一眼，啪地拍桌上。

　　燕清溟一看，唔一声，是张通缉令。

　　附上的照片是燕煜的官方证件照，一脸你欠我钱的拽脸。要是换个背景p点黑白条纹，十足的犯人档案照。

　　通缉令上说，燕煜劫了墙内的货物，并抢走了一位omega。燕清溟嘴角抽了抽，细想一下燕煜的举动，某种意义上来说，通缉令说的是事实。

　　通缉燕煜的人开了数目可观的价钱，不得不说是个十分引人心动的价格。或许这些物资在坐拥一方资源的城主们看来不算什么，但对拾荒者而言，可算一笔天降巨款。如果燕煜有那么好解决的话。

　　燕清溟呼吸微微一窒，落款是安德鲁·皮尔斯。

　　脑海里迅速翻过三日前的回忆，强悍到令人望而生畏的alpha，那只死死扼他入水的巨手……燕清溟下意识觉得恶心。

　　不，没可能的，那种数量的动物狂潮，这家伙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燕清溟慌忙一抬头，被燕煜沉静的眼神安抚下去。对方无言，只是又把他往怀里揽了揽。

　　燕煜的心跳声强健有力，节奏鲜明，隔着胸膛都能感受到呼之欲出的热意，燕清溟只觉得奇怪，他竟是镇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燕煜胸有成竹的态度，或许是燕煜略显张扬而邪气的自信笑容，又或者——因为燕煜就在他身边，喷吐着火热的生气。

　　心底酥酥麻麻荡开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燕清溟脸上泛红，耳尖可疑地浸润了玛瑙色。

　　燕煜舌尖一顶上颚，语气轻快：“这么点小钱你也看得上？”

　　赫歇尔不搭话，深深地望了燕煜一眼，眼神坚毅。他说：“我没有时间跟你玩烟幕弹。长话短说，大沼泽城内有迈阿密的探子，他们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

　　“噢。”燕煜不咸不淡应了句，他知道赫歇尔说的是实话，自他进城开始，暗处总有许多有意无意的目光掠过他和燕清溟。角落里藏着许多毒蛇，谋划着咬他一口，就算赫歇尔不说，今晚燕煜也会亲自动手。至于明早亲卫军会看到多少无名尸体，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威廉看不惯燕煜这副模样，明明是担心你的生命危险，你反倒一般大爷模样，他插嘴道：“这份通缉令是昨天早上送到大沼泽城门口的，据我们的人所知，整个迈阿密都知道了。双拳难敌四手，整个迈阿密都在密切关注你的举动。你最好合作一点，否则大沼泽城会驱逐你！”

　　“驱逐我？”燕煜重复最后三个字，调子拉的老长，每个字母都咬的极准，硬是让人听出几分森寒冷意。他眯了眯眼睛，犹如蛰伏许久的猛兽苏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谈驱逐我？”

　　威廉脸色苍白，那只猛兽步步紧逼，呼吸声平静，偏偏眼中生出一股嗜人心魄的寒意：
　　“大沼泽城总共常驻三万六千二百一十二个人，能够战斗的成年男子约有一万七千三百，三分之一会呆在酒馆，三分之一守城，还有三分之一分散在城外四十个驻点。剩下的老弱妇孺病残平日里聚集在东城区，自娱自乐搞了个联欢会，场场爆满，场场人齐。你需要我一个个报出地理坐标么？”

　　“还是你想先，炸一个验验货？”

　　燕煜的狠话让人心头震了三震。

　　燕清溟从未见过如此状态下的燕煜，那个人是在笑的，嘴角连掀起的弧度是那么做作而嫌弃的笑容，眼睛里明晃晃漫溢一股漫不经心的狠绝与蔑视。这人自始至终游刃有余，全然不知自己面前所站的是何等“庞然大物”，或许对一个敢于涉险挟持上将，众人围追堵截整整一年，奇迹般生还的人而言，威廉的威胁软弱无力，甚至等同于他脚边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

　　气氛倏然剑拔弩张。

　　一双双眼睛注视处在屋子中心的燕煜，燕煜通通置若罔闻。那些目光有嘲讽的，有讥笑的，有怀疑的，有惊颤的，林林总总可以罗列出一张单子，画作一张众生百相图，而他燕煜就是人群中超然脱尘，张扬又自在的活阎王。

　　燕清溟仰视他，仰视这个alpha，仰视对方棱角分明，硬朗结实的线条。他没见过这样的燕煜，心底有个声音却欣喜若狂地叫嚣着：看啊！这个人多么强大！看啊！这个人将会成为你的alpha！宣誓对你的所有权！

　　他移开了眼睛，又是喜欢，又是恐惧。在那复杂的情感洪流之下，涌动着本能的暗流，无声无息催长了镌刻在基因里的烙印，他想被这个强大的alpha拥有。那是omega对alpha天生的依赖、服从，和为了能够活下去，趋附强者的本能。

　　他总觉得，若是别人来说这句话，哪怕他的姐姐薛云昭亲来，都无法与这样飞扬跋扈的、耀眼炫目、哪怕作恶依然理直气壮的燕煜相媲美。燕煜不在乎生死，他的心眼小到只装得下燕清溟，他是疯狗，咬死一切拦在他面前的、试图威胁燕清溟的敌人。

　　燕煜感觉手心塞了什么进来，略一辨别，是燕清溟的手。燕清溟跟他的体型差在手掌上尤为明显，燕煜的手能完全包住燕清溟的。此刻那个omega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仿佛在鼓励。

　　燕煜私心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乐意被燕清溟看到这样的自己。他宁愿燕清溟没事拧拧他耳朵，戳戳他的腰，没什么面子当那所谓的alpha中的“耻辱”，没什么心机，任由燕清溟欺负。

　　他怕这样的自己会让燕清溟产生退意，自此离他远去。

　　然而燕清溟没有，他的omega不说话，安安静静倚着他，眉眼神态不起波澜，仿佛这对他而言轻如鸿毛。唯独当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他会看到对方眼底毫无保留诉诸的爱意和信任，滚烫地包裹着他，以至于他以为自己要化开了。刹那间天地静止，时光倒流，什么天灾，什么仇家，管他什么芝麻绿豆大小还是天塌了一般的烦心事，都不能再撼动他分毫。

　　他以为只有自己这样一腔爱意，不曾想对方爱得一样炽热浓烈，只是习惯于秘而不宣。骤然开诚布公，他险些被这沉甸甸的分量压垮。

　　赫歇尔看着他两眉来眼去，忘乎所以的样子有点头疼。

　　他是故意来找燕煜麻烦的没错，没想到燕煜真是传闻中所说的杀人魔头，狡猾谨慎，这难得一次露面，就掐住大沼泽城的七寸。他看明白了，燕煜是个软硬不吃的铁石心肠，要他炸了这一片，他恐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更不要说什么心理负担，保不齐还敢在废墟上一度春宵。这样的人是世界上最硬的骨头，就算是一口钢牙啃上去，燕煜都能给对方蹦出个豁口来。

　　赫歇尔扪心自问，他们小小一条地头蛇，斗不过这条墙里来的猛龙。

　　于是他决定换一个交谈策略，挥挥手让属下把枪放下，赫歇尔道：“你对迈阿密城了解多少？”当惯了土霸王的赫歇尔并不大情愿服软，台阶都造的很是敷衍，说出这句话时隐隐有疲态显露，眉间轮廓又深凹了不少。

　　燕煜答：“不多不少。差不多能暗杀那只公鸡。”

　　赫歇尔倒抽一口气。

　　在迈阿密，墙里来的人用以代指屏障内的官方士兵，而公鸡则是钱登尔。一来钱登尔本人有点色盲，非得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生怕自己不够惹眼一样；二来钱登尔带领他的部下到处烧杀抢掠，征收赋税的时候，实在是宛若一只大公鸡挺着胸炫耀；再来就是，钱登尔这人是只铁公鸡。

　　燕清溟摸了摸鼻尖，柔声道：“鲍曼城主，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掖掖藏藏的，小妾抬成正房都没那么扭捏。”

　　赫歇尔这才发现，燕清溟牙尖嘴利得厉害，不着痕迹又贬斥他一通。气结了半晌，赫歇尔吐出实话：“今天袭击我们的是拾荒者，是武士德川雅治的人。这已经是这个月来他第八次干这种事情了。”

　　燕清溟略有耳闻，武士德川雅治，出身日本，比燕煜稍微年轻一点，说来也是个人中龙凤，长相俊美，日本传统武士的刚毅和雅士的风流倜傥在他身上融得恰到好处。这家伙出身日本传统武士家族，太刀耍得漂亮，锋芒乍生，于沉默中爆发惊世一击，不论谁看了都要叫一声好。

　　在燕煜抢回燕清溟之前，原先在钱登尔手下谋职的德川雅治突然携妹叛逃，没过多久就拉拢了一队拾荒者，自己成了一个山大王。

　　燕煜留了个心眼，地方争斗这件事最麻烦，成王败寇，谁觉着命大赶上去凑合？

　　赢了有钱有地有人有资源，却还得提心吊胆担心对方卷土重来，死灰复燃，睡觉都不能安稳；输了那可不是更惨，轻则眼睛一闭哎呀没了，重则家里人也被牵连，血流成河，冤魂惨淡。他是真没那闲工夫，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胃口，称王称霸。

　　眼看燕煜兴趣缺缺，这笔富贵险中求的交易马上要告破，赫歇尔一咬牙，拔高音调：“德川雅治最近疯狂扩张，急需一块地盘。是因为他手上有个beta，名叫季苍术。”

　　哪来的无名小卒？燕煜眉毛一挑，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北美大陆异军突起。就在他以为赫歇尔这人又在唬弄他，骗他达成交易的时候，赫歇尔接下来的举动改变了他的想法：

　　“季苍术的alpha被钱登尔抓了。他和德川雅治达成协议，他将会帮助德川雅治制作速生贴以及高纯度的抑制剂，只要一切和毒、化学、医疗相关的产品，德川雅治提供设备，他都能够生产。德川雅治试了几次，确认他说的是真话，所以他到处攻掠，想要抢下一座基础设施完善的城池，供他壮大自身实力。”

　　赫歇尔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包裹。

　　燕清溟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拧开一瓶针剂的盖子，凑鼻前嗅了嗅，惊讶极了：“这是……这是官方实验室号称浓度100%，仅供给功勋卓越的士兵使用的抑制剂！？”

　　那一小管液体装在粗糙的劣质玻璃瓶内，并不阻碍液体本身高昂的价值。这一类抑制剂属于强力型抑制剂，不少alpha，omega都趋之若鹜。

　　它有三大好处：不管结合还是没结合的ao均可使用；该抑制剂有效时长为一年，即使是信息素浓度较高的接受者，它一样能够坚持八到十个月，即使是发情期，也不会散发出过于浓烈的信息素暴露位置；最重要的是，这个抑制剂对人体无害，不会影响alpha精子活性，也不会造成omega信息素排斥紊乱。

　　燕清溟这话一出，燕煜看那玻璃瓶的眼神立刻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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